林枫走上前,端起酒杯道:“这位兄弟,在下林枫,乃是玉王府天字号带刀护卫,今日见到兄弟仪表不俗,林某心中激动莫名,能与兄弟结交是我林某的福气,这杯酒我敬兄弟。”
“干”
林枫一仰脖一杯女儿红就下了肚,其余六名:地字号带刀护卫沈重,玄字号李福,黄字号章炼,宇字号白芒,宙字号周渊分别上来对着名仆役敬酒。
玉王手下本来有八名三品带刀护卫,荒字号护卫因三年前的一次任务不幸殒命,玉王感念其忠勇,一直将荒字号保留着,只是一直未曾遇到有缘之人,今日见这名仆役虽说之前双方各位其主,他这次来也是奉命行事,而且面对强敌环伺,丝毫没有惧意,并且其忠心可嘉,实乃难能可贵。
这名仆役凤眼微微斜了一眼,几杯酒下肚脸上顿时红晕浮现,他原本是好酒之人,若是单论酒量,就是在喝个二十坛酒也只当如饮水一般,此刻却感到醉意微微涌起,并不是他不胜酒力,而是感受到来自人与人之间的情感升温,原本冰凉彻骨的心有些融化了。
想来能让一个人回心转意的方式莫过于真心换真心,他本来以为今日是必死无疑了,没想到却是这么个待遇,又是松绑,又是敬酒,实在出人意料,微醺的凤眼看向刚才还如魔鬼一般的王妃,此时就像换了一个人,不,不是换了一个人,而是浴火重生,脱胎换骨。
那名仆役突然起身跪倒在冯婷和刘樉面前,冯婷和刘樉假装吃了一惊,连忙弯腰欲扶起跪在地上的人,“壮士这是做什么,你来也不过是奉命行事而已,我们夫妻也从未怪罪于你,你又何必如此,快快起来。”
“小人本就是该死之人,承蒙王爷、王妃看得起小人,小人愿从今日起跟在王爷和王妃麾下,为王爷效命,这条命就是王爷的,王爷什么时候想取,就什么时候来取,小人若是敢蹦一个不字,就叫小人不得好死。”
宋云峰站在一旁,用欣赏的眼神看着自己新收的爱徒,不动声色间就能让一个人心悦诚服的拜服在脚下,实在令人心服,看起来自己的眼光没有错,这个女人将来必将不可小觑,说不准就连玉王都要对其服服帖帖,自己今日可真是捡了一个宝贝,以后的荣华富贵,可就全系在此人身上。
宋云峰笑着说道:“这位小兄弟,仪表不凡,我观此人日后定能为王爷和王妃开辟出一条崭新的道路,在下斗胆,想请王爷和王妃收下此人,王爷眼下正是用人之时,可莫要错过一个人才,还请王爷三思。”
刘樉勉为其难道:“先生所言正合本王心意,只是........。”刘樉难为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仆役,想说些什么,却又欲言又止。
只见那名仆役抽出一把匕首,高举道:“王爷若是对我的投诚,心存疑虑,小人这就引颈就戮,绝不牵连任何人,王爷您看好了。”
一旁的林枫眼疾手快一脚就将匕首踢飞,那名仆役暗自思忖,此人好快的手法,对于自己的武功,心中是有谱的,环视当今,能与自己打上几个回合的不过是寥寥数人,今日却被一名护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一脚就将手里的匕首踢飞。看来自己到底是只井底之蛙,也感叹玉王麾下果然是人才济济,每个人都是深藏不露之人。
林枫道:“兄弟,你误会王爷了,王爷之所以犹豫,完全是从兄弟的角度去考虑的,如果收下兄弟,王爷自然是欣喜无比,可是一旦被你原来的主人知道了,你的家人、朋友可就要遭受灭顶之灾,到那时王爷还将以何面目,面对天下人,到时光是流言就能压倒王爷。”
仆役顿时眼中晶光闪闪,心里就像点了一团火焰一般,心里暖洋洋的,从来没有见过谁家主子能这么为自己手下的人如此考虑问题,哪个不是从自己的利益出发,谁又会管下面人的死活,今日碰到玉王,这真是自己八辈子修来的福气,才遇上这么一个好的主子。
“小人胡峡,愿为王爷,鞍前马后,持鞭坠蹬。王爷能为小人如此考虑,是小人莫大的福分,还请王爷不必忧心,小人自幼就是孤儿,没有兄弟姐妹,父母高堂,所以这一点还请王爷放心。”
刘樉阴霾的脸瞬间阳光灿烂,高声道:“既然如此,先前是本王多虑了,今日遇到两位英才,肯为本王做事,是本王的福分,胡兄弟我手下原本有八名带刀护卫,原荒字号护卫因公丧命,今日上天将胡兄弟送到本王身边,今日起任命胡峡为荒字号带刀护卫。”说完从腰间拿出一枚令牌,只见令牌上写着一个“荒”字。
胡峡没有伸手去接,“王爷能如此信任小人,小人不知说什么好了,只是小人才刚刚投到王爷麾下,寸功未立,怎能腆颜居此位置,小人斗胆,恳请王爷收回成命,待小人立功后,再行封赏。”
胡峡话中诚恳无比,不做丝毫扭捏之态,刘樉更加喜欢上这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唉,好男儿志在四方,胡兄弟说的哪里话,昔日百里奚在当秦国大夫前,曾在楚国当过被人任意贩卖的奴隶,秦穆公慧眼识珠,愿意千金买回百里奚,百里奚因觉得自己是奴隶出身,不肯任秦国的官职,秦穆公就劝道‘此举非公之过,公乃大才,孤愿以礼相待。’”
“本王才智平庸,不敢与秦穆公相比,但愿效仿秦穆公,今日诚心诚意任命胡兄弟为玉王府荒字号带刀护卫,还请胡兄弟,千万不要拒绝本王相邀。”
胡峡热泪盈眶,双手颤颤巍巍接过令牌,“王爷对我有天高地厚之恩,胡峡万死难报,愿以此残躯,为玉王效忠,有违此誓,甘愿堕下轮回,永不超生,此心天地可鉴。”
刘樉与胡峡相互握住对方的手,两个惺惺相惜的男人,两双宽厚有力的大手,这份独属于男人之前的友谊,是比金石还要坚不可摧,比金汤还要坚固百倍。
冯婷站在一旁看着两个大男人握着手,心里也是很感动,若不是刚才老师出言阻止自己,自己今日可就要断了一条人才,况且既然收服此人,此人以后一定会死心塌地的跟着自己和四郎,父亲大仇未报,尸骨却遭小人损坏,这一笔笔账可都记在心里了。
冯婷颇为感概,若不是自己能够及时醒悟过来,凭着血气之勇杀了这个胡峡,不光是追查的线索断了,而且一个荒字号带刀护卫也就不复存在了,成事者,哪个不是承受着委屈,屈辱,不甘一步步走来的,立大志,可不光是上嘴唇碰下嘴唇这么简单的事情。
没有超越常人的坚忍不拔之志,没有能够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的勇气,没有忍受常人所不能忍的忍耐力,一切都是空谈,成事不光是一个人的事情,更是一群人的事情,既要用人,也要御人,更要防人,三者缺一不可,成事了不能忘记以前患难与共的兄弟们。
切莫做只可共患难,不能同富贵的事情,古往今来哪个开国之君没有做过这等事情,所以为了避免同等事情的发生,一定要将此事牢记于心,万不可做这等薄情寡义之人,容易遭天下人的唾骂。
冯婷走过去“好了,两个大男人握着手还腻腻呼呼的,成什么样子,要是让外人看到,不知道还以为玉王有特殊癖好呢,快坐下说话吧,站着么久不累吗?”
玉王低头一看自己还穿着喜服呢,难怪婷儿会如此说,要是让外人看到这成什么样子,连忙松手,示意胡峡等人一起坐下详谈,众人分头落座,冯婷将宋云峰请到上首位置坐下。
宋云峰也不推辞,坦然的坐到上首位子,与刘樉并肩而坐,刘樉也不气恼,正所谓“天地君亲师”,尊师重道自古以来就是更古不变的规矩,婷儿如此做也是给自己长了脸面,要不然将来传出去,玉王妃不懂规矩,不知尊师重道,以王妃自居,到时流言蜚语又该甚嚣尘上。
胡峡未等刘樉发问,就竹筒倒豆子一般,说了出来“小人本是相府的死士,因李延龄这个老匹夫记恨玉王妃,便想用此计暗害王妃,让王妃心神涣散不能在如常人一般行事,然后必定会激起王爷的愤怒,到时候小人在顺水推舟嫁祸给太子妃,王爷此时正在气头上,一定会不加明察,将怒火全部发泄到东宫那边。”
“到时候圣上大怒,褫夺王爷封号,罢黜王爷,贬为庶民。李延龄借机夺下王爷手中的兵权,然后派遣心腹到封地接管王爷的部队,以作不时之需。”
刘樉听罢双眼冒火,手里的茶杯被捏的粉碎,“老狐狸果然心狠手辣,原想跟着老狐狸采取怀柔政策,没想到这老东西居然包藏祸心,一箭三雕,真是不可小觑。”
冯婷听后亦是怒不可遏,“这老匹夫,我与他誓不两立,从今日起本宫便将此贼的名字牢记袍底,日后一定要和这老匹夫周旋到底,让他知道本宫不是随意摆弄的弱女子,将来要拿他的项上人头来祭奠先父的在天之灵。”
宋云峰道:“眼下,胡兄弟弃暗投明,实在可喜可贺,只是老狐狸那边一定虎视眈眈,不可不防,他既然能做出如此丧尽天良的事情,那就说明此人现在已经毫无底线可言,为了防暗箭,唯有让王妃装疯下去,回到封地以后,积蓄力量,暗中搜集老狐狸的证据,将来兵强马壮之时,就是讨还公道的时候。”
“老师所言句句在理,为了能和老狐狸斗下去,本宫愿意装疯卖傻,就是让本宫睡猪圈吃猪粪,本宫也能忍受,只要是能报仇,本宫付出的一切,都在所不惜。”
胡峡连忙说道:“王爷,我新入王爷麾下,但我一人不是美事,若是能将我那群兄弟们给劝降过来,那才是美事一桩,小人愿回到老狐狸身旁,继续卧底,待到时机成熟,小人带着这群兄弟一齐归到王爷麾下,岂不美哉。”
刘樉担忧道:“胡兄弟此举可谓凶险异常,一旦被老狐狸察觉出来,兄弟什么下场,可就不用再说了,本王实在不愿让胡兄弟再入虎穴,此举容后再议。”
胡峡猛地跪下“王爷,‘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小人这辈子都是在虎穴生存,自幼学了一身伏虎的本事,王爷且请宽心,小人此去就是为王爷招兵买马,若是能将兵马完完整整的送到王爷面前,那才是小人的本事,证明王爷的眼光没有错。”
刘樉咬着牙,扶起胡峡,“胡兄弟实不相瞒,在老狐狸那里还有一位故友,你到时候回去,拿着此物与他见面,到时你们二人共同群策群力,为本王做事,有什么困难及时告诉我,就是上天入地本王也为你们办到。”
胡峡接过信物,“王爷放心,小人此去一定会将人马带回,只是如此回去老狐狸必然不会相信,唯有如此才能让老狐狸相信于我。”
一道寒芒闪过,一根小拇指留在了桌子上,胡峡脸色惨白,声音颤抖“王爷小人这就告辞了,王爷就等着小人的好消息即可。”露出一抹笑容,在如此疼痛下,胡峡还是硬撑着笑了出来,大有‘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气魄。
刘樉站起身,向胡峡伸手一辑,能得如此得利手下,实乃上天厚爱于樉,刘樉今日能与这等人遇见,真是上天眷恋。
冯婷走到刘樉的身边看着远去的背影,“此人实乃大才也,能收的此人,是你我的福分,今后此人必将出力不少,第一猛将非此人莫属。”
刘樉走到桌子前,将那根遗留下来的手指收了起来,将其包裹好,揣进怀里,时刻提醒自己,手足兄弟不可忘,日后这番情谊,一定以死相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