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馨悦低头喝茶。
调整了几息后，她才又摆出了惯常的笑脸。
“小山哥哥，家里有点事，我要回省城一趟。”
“什么时候走？买票了吗？”
“我来就是想问问你……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省城？”
他去省城干什么？
连崇山摇头，“我顾不上。”
“你们运输队的排班不是没到你吗？你在忙什么？”
“小然学习紧，刚还出了点事，我要留下来照顾她。”
出事？
“她出了什么事？”幸灾乐祸的意味有点浓，田馨悦赶忙加了一句，“我能不能帮上忙？”
“不用，事情已经解决了。”
既然解决了，他还忙什么？
“小山哥哥，我们十年没见，我很想念你。”
“我来之前和我爸妈说了你的事，他们也想见见你呢。”
田馨悦又道：“运输队的工作虽然是正式编制，但跑车太辛苦，我可以让我爸帮忙，给你换个工作。”
而且，换到省城去。
等连崇山离开松安县，再也见不到季轻然，她相信他对她的那些感情自然会消失。
田馨悦和连崇山自小相识，她很清楚他的性格。
他看起来圆滑老成，但根本不懂姑娘们的心思，他也懒得在这上面花时间。
她觉得，连崇山是因为身边的姑娘太少，又只和季轻然一个姑娘走得近，他才对她生出了感情。
只要他见过更广阔的世界，接触过更多的人，他就一定会发现，她田馨悦才是他最好的选择。
连崇山皱眉。
“馨悦，咱们之间的感情并没有夹杂其他，我和你来往也不是为了让你爸给我介绍工作……”
“小山哥哥，这些我都知道。”
田馨悦急忙打断了他，“是我太着急了，没有说清楚。”
“你这么厉害，只要有机会，一定可以有很好的前途。”
“我和我爸提过你，他也觉得你是个人才，如今他的事业做得大，急需人手帮忙，所以我才想让你去。”
田馨悦将自己的想法解释了一遍。
“馨悦，谢谢你。”
这么多年了，她还在替他着想，想让他有个更好的前程，为此还向她父亲开口。
连崇山很感激。
田馨悦并不欠他，一直都是他有恩未还。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我感谢你，不过，我并不想离开松安……”
连崇山的话头一顿。
还有几个月，季轻然就要高考。
如果她考上大学，必然要去京市，到时候，他又该如何？
他还会留在松安县吗？
连崇山尚未知晓。
他想了想，才继续道：“如今运输队的工作还算稳定，我也很喜欢跑车的营生，至于其他，以后再说吧。”
田馨悦看出了连崇山的态度，他也是考虑过离开松安的。
那就好。
这事不能着急，得慢慢来。
田馨悦换了话题，和连崇山说起了省城的事。
……
史婉儿最近很高兴。
她拿着信往回走。
凛冽的寒风没能阻挡她飞扬的心情，史婉儿的嘴里还哼着歌。
白气从她的口鼻处散出。
史婉儿紧了紧直箍到眼睛下的围脖。
她借替家人看病问诊为由，和沈青阳通上了信。
多亏她少时的底子好，学习成绩虽然很一般，但她的钢笔字写得还不错。
沈青阳夸赞她字写得好，这让史婉儿乐开了花。
有好感，是拉近关系的第一步。
不能着急，得慢慢来。
史婉儿加快了步子。
因为开心，她的脚步很轻松，几乎是在蹦跳着走。
孙怀术皱起眉头。
他发现史婉儿的异样好多天了。
她为什么这么高兴？
有什么好事？
难道是回城的事情有眉目了？
这种事全凭家里的关系，他们在外地下乡做知青，根本使不上力。
知青们如今不住在一处，史婉儿和柳燕回还在县城读高中，他对她们俩的消息就知道的更少了。
孙怀术去向前进那里打探。
柳燕回正在给他讲题。
向前进待在村里自学，遇到不懂的内容，就等柳燕回下课后回村再和她请教。
柳燕回毫无保留，把自己会的东西都教给了向前进。
“呦，还学着呢！”
孙怀术笑着打趣，“你们这可真是通宵达旦，废寝忘食啊！”
向前进看了一眼手表。
“两点多了！对不住啊燕回，耽误了你吃午饭，饿了吧？”
柳燕回笑道：“你不也没吃吗？咱们休息一下，吃完饭再继续。”
“行！”
向前进点头，“我去弄点吃的，你休息一会儿。”
“怀术，你吃了吗？”
“我可不像你们，书中自有千钟粟。”
一顿不吃，我的肚子就要造反了！”孙怀术对向前进道：“你们吃，别管我。”
“那行，你自己倒水喝。”
向前进出了屋子，去了后面的厨房。
孙怀术的眼珠转了转。
“燕回，如今放寒假，学校人还多吗？”
孙怀术和柳燕回聊起了日常。
柳燕回把学习的安排说了一遍。
孙怀术点了点头，问道：“婉儿的学习怎么样？”
刚到扈山屯不久，史婉儿就和孙怀术确定了男女朋友的关系，两个人同进同出，很是甜蜜了一段时间。
孙怀术是个纨绔，心性不定，史婉儿和柳燕回吐槽过好几回。
不出柳燕回所料，两人没多久就分了手。
但扈山屯就这么几个知青，他们和村里这些农户又没有共同语言，根本说不上话。
低头不见抬头见，史婉儿和孙怀术虽然分了手，两人也没有闹僵，见面的时候，还会互相打个招呼。
没有恨不得杀了对方，也没有见面就像公鸡眼斗个不停，他们这种和平分手算是很不错了，柳燕回对此十分赞赏。
在这一点上，孙怀术做得很男人。
所以，柳燕回并不讨厌孙怀术，和他分享学校的点点滴滴。
聊了一会儿，孙怀术绕回了正题。
“回城的事情，你家里办得怎么样了？婉儿那边有没有消息？”
这是所有知青都关心的事。
他们每个月的聚会，重点聊的也是这些。
分享一下家里的来信和事情的进展，以及告知彼此最新的政策调整和变化，互通有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