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知舟拿过包裹,余光瞥了他一眼,一边拆开布包,“你就不好奇这里面是什么东西,中途没打开过?”
洛洵微微一笑,“我的好奇心没你想得那么重。”
“那你知不知道,这里面的东西,是为你而准备的。”贺知舟掀开布包的一隅,右手握住了露出的半截握柄。
就在祁芫伸长了脖子想看看那里面是什么东西的时候——
“师父!”
仅仅是一刹那的瞬间,贺知舟骤然抽出一枚钉子,对着面前男人的眼睛,狠狠刺了进去!
祁芫整个人吓懵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她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这样,双手愣愣地悬在了半空中。
洛洵睁大了那双蓝眸,瞳孔骤缩,钉子扎入的那一刻他就感受到了疼痛,想要避开,却发觉自己动弹不得,双脚莫名被钉在了原地。
眼眶很快就有殷红血液渗了出来,越来越多,滴在了青石板上。
贺知舟没有收手,甚至继续一点点刺进去,将整枚钉子完全没入。
奇怪的是,那枚钉子仿佛被赋予了某种诡异的力量,瞬间让自身被吸收了进去。
失去桎梏的洛洵向后踉跄了两步,跪倒在地,一手支撑着地面,一手捂着流血不止的眼睛。
他似乎被疼痛刺激得说不出话来。
“这是你的惩罚。”贺知舟的声线没有丝毫的温度,他冷漠地看着地上跪着的男人。
“我说过了,总会有一个人来付出代价,但这还不够。”
“已经有人因为字灵死了,而那些人,他们原本阳寿未尽。”
祁芫想上前,却被贺知舟伸手拦下。
她不可思议地抬起头看他,“师父,可那些人本来就是坏人,他们伤害了别人,难道不应该受到惩罚吗?”
贺知舟平静地陈述着一个事实,“那也轮不到那些字灵来审判他们。”
他望着洛洵,冷笑:“你也是这么想的,是不是?”
贺知舟从衣服里摸出了一枚边缘有些磨损的怀表,将指针向前拨了数圈。
周遭的环境瞬息万变,四方院子转眼变成了狭窄破旧的楼道,楼道里只剩下他们三人。
“你们看看吧。”
洛洵扶着墙壁,缓缓站了起来。
透过眼前的一处住宅的门,他看到里面破败不堪的屋子,墙皮几乎要脱落,半露出里面的水泥。
妻子坐在屋里小声啜泣着,丈夫从外面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脸上满是狼狈。
「我已经借遍了所有亲戚朋友,钱还是不够。」
「老公,那怎么办,难道我们要眼睁睁看着孩子去死吗?」
「我再想想办法。」
画面一转。
一个络腮胡子坐在沙发上,居高临下地看着男人。
「咱们可说好了,逾期不还钱,你知道我们会干什么的。」
男人万般无奈下在借条上签字,摁了手印。
络腮胡子拿起借条,满意地看了看。
钱凑够了。
手术室的灯亮起,夫妻俩在外面的走廊焦灼地等待着。
灯灭的那一刻,似乎宣告了最后的结局。
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
「抱歉,我们尽力了。」
「去看孩子最后一眼吧。」
女儿静静地躺在病床上,头发因为化疗全部剃光了,身上插满了管子,看到父母,她努力挤出了一丝笑容。
「爸爸,妈妈,你们怎么哭了?」
「别哭……」
她似乎想要伸出手去摸摸他们的脸。
男人握住女儿逐渐冰凉的手,眼眶红润。
「没关系的,爸爸,不要难过。」
「我只是,只是有点困了……」
她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说完了最后的话。
走廊里忽然爆发出一阵痛哭,女人哭得不能自已,身体最终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画面再度一转。
讨债的人上门了,他们闯入了夫妻俩的家中,男人被几个人死死摁住,手被抵在了桌上,一把砍刀离他的手指只剩下几公分。
「什么时候能还钱啊?」
「我已经还给你们了!」
「那只是本金而已,还有利息呢,你要是不还,只好先见见血了。」
眼看着砍刀就要碰到自己的手,他害怕得大喊:
「我还!我还!」
被松开以后,他瘫坐在地,神情呆滞。
「可是我真的没钱了啊……」
络腮胡子笑得不怀好意:「你不是开出租的吗,随便找几个乘客“借点”。」
「下次我们过来的时候,你要是还不能还钱,那就别怪我们对你老婆不客气了。」
那些人走了以后,男人抱住受到惊吓的妻子,攥紧了拳头,目光一点点变得可怕起来。
「我借,我借……」
第一次做那种事的时候,男人紧张到手心发汗,失手错杀了被他带到荒郊野外的乘客。
待他冷静下来,一声不吭地把人埋在了那片人迹罕至的树林里。
这样的事情,有了第一次,就会出现第二次、第三次……
为了做得更加隐蔽,男人甚至找了两个帮手。
直到那天晚上,男人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最后不是被抓进去坐牢,而是被一头怪物分尸,死不瞑目。
画面定格在司机死去的那一幕。
回溯结束。
三人重新回到了院子中。
贺知舟:“因果轮回,他确实应该接受应有的惩罚,但不是被一只字灵杀死。”
祁芫垂下眼眸,“如果字灵那时没有出现的话,死的或许就是宁姐姐了。”
“是这样没错。知道为什么我不让你插手了吗?”贺知舟看向面前的洛洵,“她逃过了一死,但逃不了第二次。”
“他们很快就会找到她。”
“我给你的这枚钉子会一直留在你的身体里,只要你敢动用有关复活的术法,你不仅会生不如死,她死去的时候,也会一次比一次痛苦。”
“洛洵,你要想清楚了,该怎么做。”
“我也可以很诚恳的告诉你,薛家的血脉当中,创造、召唤过那些东西的,都无法入轮回。”
祁芫惊了,看着贺知舟说完转身就走,纠结地看了一眼眼睛被重伤的洛洵,忙不迭的追了上去。
“师父,有话好说,犯不着做这么绝吧,那宁姐姐要是真的死了,她和师叔不就不可能再见面了吗?”
“看在您和师叔这么多年师兄弟的份上,总该有办法的对不对?”
“师父,师父,师……”
啪!
屋门被用力关上了。
祁芫强行止步,她无可奈何地返回到洛洵身旁。
洛洵闭了闭眼,叹息一声。
“师叔,师父他好像真的挺生气的。”
“但是,师叔你也别太气馁了,师父他这人就是嘴硬心软,你去低头跟他认个错,他说不准就会帮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