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两个大人相谈甚欢,从大学聊到毕业后的工作,到如今各自的现状。
吃完饭后,薛青带着小不点出去买东西去了。
门一合上,贺知舟开口询问:“听你薛姨说,你睡得不怎么好,小姑娘最近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宁偲可以确认对方绝对不是什么医生,反倒像是一个算命卜卦的先生。
而从事这类工作的人,大多是江湖骗子。
不过对方是青姨的朋友,直接戳穿当然不太好。
她说:“高考分数马上要出了,我还不知道该选什么样的大学专业。”
贺知舟心领神会地点头,脸上依旧挂着淡然的笑,“有些事情,有缘自会再相会,缘来即合,缘去即离,若无缘分强求也无用。”
宁偲心想这或许是江湖骗子的基本话术,所以左耳进右耳出地听完,然后附和地点点头。
不曾想,他的下一句却是:
“何况,对方非人非鬼非仙,更加难以捉摸,命数非你我可窥探。”
“不过,我这人有个毛病,我看谁顺眼,也愿意成人之美。”
宁偲微微愣住,没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意思,贺知舟就已经跳过了这个话题。
“至于你说的大学专业,随你自己心意就好。”
他话音落地,薛青正好带着小不点回来了,看着一副平静模样的老朋友和一脸惊愕的外甥女,不禁叹息一声。
“好了姑娘,时间不早了,咱们也该回家了。”薛青提醒她。
餐馆门前,小不点开心地冲她们招了招手,“薛姨再见!姐姐再见!”
车上,薛青一边开着车,一边见宁偲还在发愣。
“怎么样,和贺叔叔聊得怎么样了?他都跟你说什么了?”
宁偲回过神,“他好像知道很多事情的样子。”
“那家伙一向神神秘秘的,经常做一些装神弄鬼的事情。”
“装神弄鬼?”
薛青笑了:“不过也怪,偏偏都让他算准了。”
宁偲回想起贺知舟说过的话,再那么一联想,脸色有些怪异地嘀咕:“应该不太可能吧。”
难道要把书里的人弄到现实来吗?这怎么听都像是天方夜谭。
“嗯?什么不可能?”薛青的声音忽然打乱了她的思绪。
“没有。”
薛青没多想,说:“我那朋友上大学学的医,谁能想到他毕业以后反倒帮人看起了风水,算命卜卦。”
“一个大男人带着一个孩子,到处讨生活。”她摇了摇头,那张久经世故的脸上神色有些复杂。
宁偲不经意地问:“那个小姑娘的父母呢?”
薛青:“小团子父母几年前出车祸去世了,这孩子也是可怜,还那么小在外祖家受尽欺负,得了一身病,如果不是碰到她师父,这孩子恐怕活不了几天。”
“那小姑娘现在看起来挺好的。”宁偲想到小不点活蹦乱跳的模样,那张肉乎乎的小脸让她觉得有几分眼熟,“除了母亲那边的亲戚,她难道没有其他的家人了吗?”
薛青笑了笑,“说来也奇怪,贺知舟收养小团子这件事情,没有人是不赞成的。原本这孩子要被送到她爷爷那边去的,后来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没消息了。”
“这些年,贺知舟当爹又当妈,有时候真的让人看不明白,他到底图什么。”
薛青一阵感慨,或许对于某些人来说,没结婚没成家,身边还带着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跟带一个拖油瓶有什么区别。
可她这位老朋友好像根本不在意这件事情。
“我们这些人都老了,他反而越活越年轻了。”
*
贺知舟结完账,带着自家小徒弟走了。
小不点跳上了副驾驶,乖乖把安全带系好,晃悠着小腿,等他过来开车。
贺知舟拉开驾驶座的门,坐了上来,“薛姨都给你买什么了?说谢谢了没?”
“说啦,她给我买了好多好多橘子糖,还有冰淇淋。”
贺知舟瞥了眼她怀里的小罐子,“这个月不是才买过吗?”
小不点抱着罐子的手僵了一下,心虚地小声道:“吃完了……”
“少吃点甜的,上个月刚拔了蛀牙,再不控制,回头牙掉光了,变成小丑八怪了别跟我哭。”
小不点不服地撅起嘴,搓搓手默默抱紧了自己的糖果罐子,看起来乖乖的。
“过几天,家里有客人要来,我要是不在家,你放学了给人开个门进去……”
贺知舟叮嘱了一些重要的事情,“要是有谁给你吃的,千万别吃陌生人给的东西。”
“知道啦师父。”
她悄悄摸了一颗糖出来,撕掉包裹的糖纸迅速塞进嘴里,余光偷偷瞄了一眼旁边开车的贺知舟。
他忽然问:“最近让你画的东西画完了吗?”
小不点顿了顿,直点头,嗯嗯了一声。
“拿出来看看吧。”
她从自己的小书包里抓出一沓类似符纸的东西。
上面却是一堆乱七八糟的涂鸦,甚至还用上了水彩笔。
贺知舟略略扫了几眼,单手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平坦的大道,一边揉了揉眉心。
他这个徒弟,貌似没什么画符的天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