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后。
宁偲大学毕业后没有从事自己相关专业的工作,反倒做起了编剧。
大学期间,她多次修改那本书,并向多家出版社投稿,毕业前书出版了,并且准备改编成影视,尽管只是一部小成本的网剧,由她担任编剧之一,也算是对自己的孩子负责了。
岳陵的冬日是阴冷的,没有一点阳光。清晨,铺面刮来的寒风蹭得人脸有些疼意,街道上的行人匆匆走过,哈出的热气使他们的面庞变得模糊不清。
道旁枯木耸立,路面裹上了一层厚厚的积雪,昨夜下的雪被清洁工人扫到了一旁。
衣着厚实的宁偲整理了下围巾,继续向前走。
过往的行人很多,两个打打闹闹的中学生从她身边经过,带起了一阵泛着冷意的微风,耳边响起的清脆悦耳声音,是从其中一个女孩子腕上红线系着的几枚铜钱碰撞在一起发出来的。
他们没注意到附近有人,不小心撞到了她的肩膀。
宁偲衣服穿得很厚,所以并没有什么感觉。
不过,他们很快反应过来自己撞到了人,像受到了什么惊吓,般忙回过头来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宁偲不禁莞尔:“没关系。”
她的视线扫过他们校服上城南中学的毛笔字刺绣。
眼前的少年少女正是最美好的年纪,青涩懵懂,彼此的感情再单纯不过了。
“都怪你,打我干什么……”少年揉着手臂埋怨道。
双马尾少女咋咋呼呼的,语气理直气壮:“那还不是你的错……”
她与他们擦肩而过,耳畔留下他们的余音。
关系真好啊。她心想,很像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呢。
每当她想到青梅竹马这四个字时,脑海就会不自觉的浮现出那张唇角带笑的熟悉面庞……
那道身影始终在她心中挥之不去,留下的痕迹实在是太过深刻。
哪怕是过了八年,她也忘不了那场如梦一般的记忆。
时间的推移没有让她忘却,反而不时就能想起关于他的一切。
她也曾经幻想过,他真的突然有一天从书里走了出来,站在她的面前,对着她笑。
可是现在回想起来,那不过是奢望罢了。
那场梦过后,她再也没有梦到过他。
记忆中他的脸已经渐渐开始变得模糊了。
她只记得他喜欢笑。
宁偲渐行渐远后,站在原地不动的那对少年少女,呆呆地望着她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刚才是不是看到了……”
“鳞片,在她脖子上。”
二人对视了一眼,注视着她远去的方向,须臾后转身离去。
正式开工前,宁偲和同为编剧的一位同校好友约好去拍摄地点看看。
拍摄场地有些偏僻,宁偲搭乘的车逐渐驶离了市区,高楼大厦的身影一点点消失在视线里,车辆开进了一条林间小路,高耸密集的树木渗入不了一点日光。
车子缓缓停在一栋废楼前,宁偲下了车。
拍摄组提前一段时间来到了选好的地点,废楼里已经有工作人员在布置场景了。
宁偲前脚刚到,另一位编剧朋友紧接着也到了。
据说,拍摄的这栋废楼原本是一家医院,名叫洞溪医院,之所以选择在这里取景,很大程度是因为找不到别的合适的地方。
宁偲和好友在里面到处逛了逛,医院内部比他们想象的要更加宽敞,结构也更复杂,倒是很适合大逃杀的剧情。
“哎,偲偲。”好友推搡了下她的手臂,等搬着道具的两名工作人员走远后,她才压低声音说,“我听说这里以前闹过人命。”
“这里会出人命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了。”毕竟以前是医院,听说好像还是战地医院。
好友却摇摇头,“不,我的意思是,这家医院废弃以后也闹出过人命案件。而且吧……”
“我从我一个在派出所工作的同学那里听说,最近有好几个人失踪在这附近失踪,到现在也没找到人,还有不少来这里探险的,喏。”
好友指着一处被划花的墙壁道,墙壁上写着几行大字——XXX到此一游,旁边还附上了新鲜的日期,是发生在最近的事情。
“幸好他们事前有找人来看过风水,毕竟是死过那么多人的地方,要是撞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好友叹息了一声,无奈地摇头。
“应该……不会吧?”宁偲也不是很确定。
她连忙摆手,“不不不,你相信我,这种事情就是因为我以前见过,所以才敢跟你这么说,也是在这种废弃的建筑里面,一切都准备妥当了,主演的吊威亚也全都仔细检查过,但偏偏到了拍摄的那一天,绳子突然断了,男主演的腿摔断了,差点把命丢了。
“事后我们也检查过,找不出绳子断裂的原因,总之就是很奇怪……”
组里的工作人员陆陆续续地忙碌了一天,明天开工前宁偲同好友跟组里的人沟通了一些拍摄的事情。
快要天黑的时候,宁偲准备回去了。
她忽然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猛地抬头,只见几米远的废旧窗户外站着一道黑影,那人似乎在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宁偲想上前看清楚,却被搬着巨大玻璃的工作人员挡住了视线,他们经过后,她再度看向那个地方,那道人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她摸了摸脖子,稍微活动了下,这几天连夜赶稿子,长时间的低头,后颈一直不太舒服。
伸手摸去,本该是柔软的皮肉,她触到一块硬硬的地方,旁边还有些湿漉漉的,摁了摁,不痛。
宁偲拿出手机想照一下那是什么,好友这时叫住了她。
“偲偲,我叫了车,天快黑了,我们一起回去吧。”好友道。
宁偲的注意力被引走,她放下了手,“好。”
车子启动,离开了洞溪医院。
天转眼暗了下来。
而她们搭的车还在树林里转悠。
宁偲抬起手,看了眼腕表,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小时了。
“师傅,怎么这么久还没出去啊?”她问道。
她记得从外面进来的时候是用不了这么久的时间。
即使是天黑看不清路的情况下,衔接外面的公路与洞溪医院的这条林间小路并不长,然而快一个小时了都还没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