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声音——
阮小夏陡然睁大双眼，只见林慕一正双手撑在自己的上方，汩汩鲜血从他的后脑勺溢出。
那张英俊帅气的脸此刻有些灰蒙，但他依旧挤出了一丝微笑看着阮小夏。
“能找到你，真的太好了…”
阮小夏快要心疼死了，她的眼泪止不住的流，双手托住林慕一的脑袋，“你为什么要替我挡！为什么那么傻！这要是有后遗症怎么办？！”
“你放心，我不疼…”林慕一的嘴唇煞白，声音很轻很轻。
“妈的！哪里来的野男人！让你们你侬我侬！”杀疯眼的麻子把棍子高高举起，准备再捶一下。
“麻子！”
黄珏喊住了麻子，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走！”
麻子这才恢复了些理智，他把棍子一扔，骂骂咧咧地跟着黄珏他们走了。
阮小夏无暇顾及逃逸的几人，她把林慕一的头轻轻倚在自己的肩膀上，慌不择乱地从口袋里掏出了那只快要没电的手机。
入目便是一大串信息和未接来电，且都来自同一人。
林慕一。
鲜血将阮小夏的手机键盘沾湿，她的心猛地又痛又急，泪水更是如断了弦的珠子般，怎么也止不住。
阮小夏颤抖着手拨打了120，并根据周围的建筑特征跟接线员提供了关键的信息。
适时，林慕一使出浑身解数，从外套的内衬口袋里摸索了好一会儿，才摸到了那朵依旧‘绽放’得很鲜艳的粉色纸玫瑰。
他把粉玫瑰递到阮小夏面前，“小夏同学…虽然我现在很狼狈…但这朵花一点都没脏…送给你…”
阮小夏的鼻头又是一酸，她将粉玫瑰紧紧握在了手心里。
“小夏同学…昨晚我睡得比较晚…现在有点困…我想睡二十分钟…可以吗？”
林慕一虚弱的声音再次从阮小夏的耳畔响起，没等阮小夏调整姿势，林慕一便一头栽进了阮小夏的怀里。
怕林慕一冷，阮小夏一直揉搓着他的胳膊和脸。
就这样持续了半小时，救护车终于来了。
与此同时，周肆言也找来了这里。
“等林慕一同学脱离危险了，可能需要阮小夏同学跟我回警局做个笔供。”
周肆言的声音深沉又稳重，与他那渣男长相完全不符。
阮小夏双眸紧紧盯着架着林慕一的担架，表情十分平静，“警官，我只想问一句，未成年人犯法会判罪吗？”
周肆言怔了一下，“会，但不重。”
阮小夏没心没肺地笑了好一会儿，“谢谢警官，等他醒了我就跟你去警局。”
周肆言点点头，他总觉得阮小夏和林慕一有种超越同龄人的成熟感。
最终阮小夏跟着救护车走了，周肆言则开着自己的私家车一块跟去了医院。
—
医院里
经过医师团队的努力，林慕一很快便脱离生命危险，转到了普通病房。
吴郁知道林慕一出事的消息，头发都没来得及梳，急匆匆地就赶了过来。
甚至连手机都忘了带。
病房内，出奇的安静。
“阿姨，主治医生说慕一同学虽然脱离危险了，但受伤程度严重，怕是会伤到脑袋，后续的恢复可能需要很长时间。”
阮小夏主动跟吴郁报备了林慕一的情况。
吴郁眼里噙泪，她瞪着阮小夏恶狠狠道，“还不都是因为你？没有你的话，他一定会去参加比赛拿到高考加分。没有你的话，他也不会躺在这里受苦…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阮小夏的眼底闪过一丝不可置信，“他没有去参加足球比赛？”
“明知故问！”吴郁将头扭向别处，“装什么清白？还不都是你一手设计的？”
“不是我。”阮小夏不想替别人承担罪名，她顿了会儿，继续道，“是黄珏。”
吴郁满脸不屑，“开什么玩笑？黄珏怎么可能害慕一呢？”
“她想害的人是我。”
阮小夏舔了下腮帮子，淡然开口，“阿姨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想害慕一同学，根本就不用等到足球比赛这天。”
“他喜欢我，我想害他，随时随地。”
“这件事情是黄珏干的，她找人绑架我，是慕一同学替我挡了那一棍子。要不然，躺在这里的就是我。”
吴郁脸色煞白，她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不可置信地摇着头，半晌说不出去话来。
阮小夏抿抿嘴，“现在我要去警局录笔供了，还请阿姨照顾好他。”
阮小夏刚踏出病房的门，就看见了一直等候在门口的周肆言。
周肆言领着阮小夏坐上了自家车的后座。
透过反光镜，周肆言总是有意无意地看向后座的女孩。
阮小夏察觉到异样，也朝后视镜看去，两人的视线在后视镜里撞了个正着。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周肆言轻笑一声，“没有，只是觉得你跟我的一位故人很像。”
周肆言将视线挪开，眼底的悲伤快要溢出，脚上不自觉地加重了些油门。
“什么故人？”
阮小夏倒是来了几分兴趣。
周肆言自嘲，“一个在我心里住了二十年的故人。”
阮小夏意识到自己问了不该问的，她跟周肆言道了歉，便侧头看着外面的景色傻傻愣神。
一路上两人并未再有过沟通。
警局里，阮小夏将事情的经过，以及黄珏一行五人的相貌一五一十地全盘托出。
“所以他们能得到什么惩罚？”阮小夏直勾勾地盯着周肆言的眼睛，生怕错过什么。
周肆言抿了下唇，“五日以上，十日以下拘留，罚款200。”
“会记入档案吗？”
周肆言摇摇头，“为了不影响他们的将来，一般情节的不会记入档案。”
“谢谢。”
周肆言莞尔一笑，“你还小，我们会保护你的。”
阮小夏点了点头。
从警局出来后，阮小夏没有立刻返回医院，而是从商店里购买了一根棒球棍，打车径直去了大巴站。
事实证明，她再一次赌对了。
阮小夏拎着棒球棍，一眼就看见了坐在大厅里候车的五人。
她的视线落在黄珏身上，等待着一个时机。
“马上检票了，我去上个厕所，一会儿得连续坐4个小时。”蛋子抖抖腿，站起了身。
“我也去我也去！”
“带我一个！”
“哥几个比比大小去？”
黄珏撇撇嘴，“一个个的这是干啥呀？去厕所看看有没有被那个贱货踢残了？”
四人不知所措地面面相觑，黄珏有些不耐烦，“赶紧滚。”
四人结伴离开后，回京州的检票口处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阮小夏嘴角一提，径直走到黄珏身后，狠狠薅住她的头发根部，将她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