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真和苏景金暮晨三人的位置站的稍微偏僻了些,一心只想着看热闹的益算自然没有注意到站在那边茂盛的榕树下的三人。
长泽湾的风今日有些大,苏景捋了捋自己有些乱的发髻,随后掰下一根树枝,蹲在地上画了一个八卦阵,金暮晨低头看了一眼,觉得甚是头晕。他也知晓苏景对于奇门遁甲颇有研究,那些在他看来几乎算是另一个世界文字的东西,在苏景手中就跟小孩子的玩具似得,随随便便的一摆一放,那些小东西就像是立马活过来了一样。
延真将怀里那只断了翅膀的纸鹤递给苏景,随后笑眯眯的说道:“我这有一只天宫中少见的纸鹤。这原本是天宫中极少见的机关术,也只有那些奇门遁件玩的出奇的好的人才会。我听说你机关术不错?看看?”
苏景好奇的将延真手中的纸鹤接过,随后低头捯饬了一会儿,最后蓦然想起好像今日在安流萤手中也见到了一只这样的纸鹤,不过是个黄色的,看起来极其灵巧,比延真手中这个要好上不少。
“这种纸鹤,上生是不是也会做?”
“正是。上生的手艺可是天上地下极为难寻的。我以前让他给我弄一只玩玩,他都不乐意。”
延真说的极其堵心,好歹他也是七重天的延真上神,但是这世上还真有这么一个臭小子不给他面子。苏景有些清楚自己的前生似乎就是这个上生星君,心中也有些别扭,他拆开后看了两遍,瞄了延真一眼,随后说道:“这东西容易。只是纸上留了两三个阵法,而且一环扣一环,并不是很难。”
“你会做?”
延真稀奇的看着苏景,他虽然知道苏景是那个皮猴子,但是毕竟没有上生的记忆,很多事情他还不如现在那个玩世不恭的上生星君。
苏景瞪了延真一眼,说道:“自然会。这么简单的东西,亏你还在这瞎捯饬。”
延真不知道从哪儿抽了一把玉骨扇,风度翩翩的摇扇着,说道:“我跟你不一样。不都说寸有所长,尺有所短吗?你擅长机关术和阵法,但是天宫中却不是人人都擅长阵法的。就像丫头打人在行,但是却不会做饭一样。”
延真说的堂而皇之,说的振振有词,金暮晨嘴角抽了抽,发现之前觉得这人仙气四溢,就像是天边不可攀的云彩,全部都是假象,这人极其会装,还特别能扯,当真不愧是天界的第一大忽悠。
延真聚拢了自己的玉骨扇,随后眨了眨眼睛,凑近苏景说道:“要不咱们打个商量?”
苏景凝眸,微微侧目木着一张俊脸道:“商量什么?”
“自然是这机关术。我对这东西好奇的紧,你帮我做三个,我给你一套我全新的话本子。”
苏景嫌弃的说道:“我才不稀罕你的话本子。但是这条件可以换换。”
延真有些迟疑的说道:“换什么?可不能太过分。”
苏景笑着道:“定然不过分。我就是想为我家卿卿出口气。呐,就是那个臭小子,我听说流萤说最近破军星君在炼药,正缺个下手,你将那小子给我,我送他去破军那里待上两个月,我给你五只这样的纸鹤。怎么样?”
延真一挑眉,随即思虑了一下:“破军是什么人,你我都清楚。那人平日里好说话,但是在炼药上就是一个怪胎,他平素最喜欢研究那些奇奇怪怪的药丸,和贪狼两个人狼狈为奸的。要是把我家小道童吃出事来咋办?”
苏景笑道:“我保证,绝对不会出事。最近听说破军在研究什么猫叫丸,没啥大事。”
延真愉快的点了点头,说道:“那成,反正那小子在我的宫里也是成天没事到处惹是生非的。你将他扔到破军的洛塘坳去吧。记得两个月后,将人给我拎回来。”
“自然。”
于是还在惨兮兮被安流萤按着暴揍的方若正并不知晓自己竟在谈笑间,就被自家无良的上神给卖了。
安流萤看着趁她不注意,从怀中摸出一个黑乎乎东西的若正,随后动作快于思想,早早的多了过去。那黑色的丸子一落地便变成了一只黄不溜秋还夹着黑毛的黄鼠狼,一个臭屁蹦的烟尘飞起,周围像是顿时陷入的茅坑中的感觉,安流萤拿着袖子堵在鼻子前,而那边毫无防备的益算与司禄倒是被这黄大仙的屁给熏的几欲绝倒。
高大的榕树,遮天蔽日而起,青嫩的叶子抖了抖,那昏黄还带着怪味的气体,遇着那榕树便是没了影儿,苏景堵住自己的鼻子,啧啧称奇道:“这榕树还真是好,能净化黄大仙的屁。也是一绝。”
延真苦着一张脸,死死地盯着那在地上乱窜,时不时还放上一个屁的黄大仙,安流萤实在气恼,顿时一脚将冒过来打算偷袭的方若正蹬到了长泽湾河岸边,然后拎着根草木棍,将那黄鼠狼像是轮着步打球一样,敲到了长泽湾的水里,适才顺了一口气。
“安奕青,你这是打算把我的黄黄给淹死吗?你好狠的心。”
方若正气的脸红脖子粗,他蹲在长泽湾边打不过便骂,安流萤挑了挑眉,拎着一根棍子,伸手掏了掏耳朵,说道:“你说什么?你没看那放屁放的忒响的鼠辈正在水里扑腾吗?你哪只眼睛看着它淹死了?今个你自己下去溜一圈,还是我送你下去?”
方若正苦着一张脸,可怜兮兮的说道:“安奕青,你,无耻!”
安流萤扬唇一笑,微微抬起下颚,眉间呆了三分春意,随后朱唇轻启道:“我就是无耻。对付你这种讨打的人,用不着讲什么君子之礼。再说,本君本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方若正,我再问你一遍。你自己下去,还是我送你下去?”
“你非得将我踢下去吗?”
“本君说话一言九鼎,自然不会让人落了口实。”
“放屁。”
方若正正要对着安流萤啐上一口吐沫,却直接被安流萤一脚掀下河岸,整个人倒栽葱一般扎进了水里。
水中“噗通”一声炸开了一圈水花。在水里扑腾的黄大仙,被浪头掀了下去,随后又扑哧扑哧的划到了岸边。
司禄以袖遮面,扭头闭眼,最终还碎碎念叨:“罪过罪过。阴君果然不同常人,行事乖张,特立独行,日行一恶。”
益算看着冷眼飘过来的安流萤顿时打了个冷颤,随后笑得笑颜如花,扯着司禄的长袖,暗暗道:“你莫要当着别人的面说坏话成吗?阴君的耳朵好使着呢!”
安流萤看着那边唧唧歪歪的两人也是懒得搭理,她随手朝水中扔了一点点药粉,整个长泽湾的海浪霎时间开始汹涌起来,苏景眼皮子一跳,总觉得这样的场景似成相识。他看着远处像是长在长泽湾远处礁岛上的太阳,一轮红日下碧海潮生。
都说长泽湾之大,能容下扶摇而上九万里的大鹏,能装的下将四海搅和的风起云涌,蛟龙难存的的长冥大鲲,不知其边,不知其深。曾有一上仙遨游长泽湾,写下过一本关于长泽湾的海怪录,叫什么《长泽文志》。期间记载长泽湾海兽一万三千九百七十七种,同时长泽湾与长眠海中均有鲛人一族,但是形态却又稍有差异,长泽湾的鲛人一族性格稍好,一般不会主动攻击过往的仙家。但是长眠海不同,长眠海中的鲛人一族善斗,善武,食肉还有些蛮不讲理。所以若不是修为上了高阶的神仙,多半不会在长眠海修炼。
但是长泽湾却又住着几位辈分极高,也非常不喜欢人打扰的神仙。其中有一个就是当年将上生从华隐洞府一脚踢出来的伯兮神将。
而安流萤扔到海里的药粉是前些日子,上生本是想找长泽湾海怪私斗时准备的,他当时只是想着报当初那些海兽咬他的仇,首先便是将长泽湾的海兽给找出来,这种药粉可汇集长泽湾海水里附近百里的海兽,而且这种药粉又会让海兽变得亢奋,所以会主动攻击异类。而此时方若正看着周围黑压压往着这边游来的海兽,面色大变,顿时想往着岸上扑腾。
安流萤冷睨着那个突然间不再耀武扬威,面色也有些惶恐的方若正,浅笑道:“若正,今日便是你好好拿出真本事的时候。你也不用担心那些大的海怪,这是在浅岸,什么八爪黑龙,长泽金蛟,蓝湖鱼怪都是过不来的。倒是一些小鱼小虾会好好招待你,你师父平日就说你偷懒的厉害,今日好生锻炼,等你没劲我在将你救起。反正也不会让这些海怪将你吞入腹中。你大可放心。”
方若正灌了一口海水,顿时面色大变,骂道:“安奕青,最毒妇人心。等小爷上去,有你好看。”
“那我等着。若正啊,过了上千年,你依旧是不长记性。”
“要你管。”
安流萤看着远处游过来的小鱼怪,眨了眨眼睛,心情颇好的在外头加了个罩子。
苏景看着松了一口气,与金暮晨说道:“我还真担心她玩过头,将那臭小子给送到鱼嘴里。不过那一层罩子,大一些的鱼怪都进不来,可见流萤还是有分寸的。”
延真嫌弃的看了一眼狼狈不已的方若正,皱了皱眉头说道:“也是。若正平日实在是太过于怠惰了,当初他与丫头是同等修为,分别拜入辞凰与度珊女君的门下,两人天资差不多,但是这千年已过,差别却是那么大。若正当真是这些年懒散的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