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小金子按摩了没几下了,
她就停下了手,因为师太身上全都是骨头,只有一层薄薄的皮肉挂着而已,硌得她手疼心酸的,
黄昏时分儿,
庵堂的尼姑们,都开始聚在厨房里吃饭了,连四处跑着玩耍的孩子们,也都老实的回去待在了屋子里,
庵堂的大门被呯呯的敲响了,
二丫找上门来了,拉着小金子出了大门,站在外面的台阶上,看看左右无人,掏出一个烤鸡腿递给她,
“——快趁热吃了吧,
刚才雨停了闲的无聊,王伟他们在山上打到的野鸡,刚刚才烤熟,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小金子其实刚喝完白粥配小咸菜,
但闻到这股焦香扑鼻的味道儿,鸡腿酥脆的皮都炸开了,还是禁不住的垂涎,坐在台阶上啃了起来,
二丫拿着枝条悠闲的抽打着路边的野草,空气清新,散发着青草甜丝丝的气息,远处火红的夕阳倚靠着斜云,依依不舍的落下了帷幕,
不由自主的,
她就把心中的疑惑和挣扎讲了出来,娓娓道来她的茫然,和不知所措该何去何从了,
噗的一下,二丫把嘴里的树叶吐了出去,
“——小金子,你想的太多了!
这件事就是两个主角而已,只要人家俩人情投意合的觉得妥当就好了,哪里管得了一群小配角的闲言碎语了!
再说了,辱骂他们的外人,也不是关心他们的好人呐,那就更不用在意了啊!”
小金子抱着膝盖,
望着天边鲜艳的火烧云,满满都是浆糊的脑袋豁然开朗,是啊,只要两个人没有伤害到别人,那么这事就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她心中思忖了一下,
就嘱咐二丫帮她准备些东西,还交代了她几句话,
当夕阳完全看不见的时候,
二丫轻快的回来了,扔给了她一个包裹,
“——你放心吧,
我跟他都说好了,他会一直在那边候着,就等着听你的消息了,”
——
小金子信步走到了那个精致的小院子外,静静的站立了片刻,
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推门走了进去,
桌子上面摆放着白粥和咸菜,
早已经凉了的粥还是满满的一碗,明显的没有胃口吃饭了,
“——谁呀?”
伏在床上睡着了的满枝姑娘,被脚步声给惊醒了,
“——你来干什么?
是静訫师太让你过来的吗?有什么事吗?”
语气不佳,眼神不善的满枝姑娘,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小金子,
小金子一时之间,
都有种夺门而去的冲动了,忍耐了片刻,她沉吟着,转头看向床上一动不动的苗小姐,她还在沉睡着,没有一点将要苏醒的迹象了,
满枝姑娘看到她站着不说话,
只盯着看躺着昏睡的绯云,顿时心烦意乱的站起来就要下逐客令了,
“——我知道苗小姐的情人是谁?”
…………
满枝姑娘站在床边,手指扭着帐子揉成了一团儿,脸上阴晴不定,心里五味杂陈,
“——是……谁呀?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吗?”
“——不是我想干什么,
而是你想要干什么!那个人是谁你不知道吗?恐怕你应该是最清楚的了吧!”
小金子一步一步的走近了她,压低了嗓音小声的说道,
“——她的情人就是你呀!”
满枝噗通的一下坐在了床边,脸颊青白,身子微微颤抖着,
完了!完了!
这一天,总归还是到来了,她终究是要被当成妖孽给烧死了的,
现在,
死亡对于她来说,也不是件恐惧的事了,但她害怕自己死了之后,谁能来照料绯云呢,谁也做不到像她这样的精心细致了,
“——你是想昭告天下,
让人把我给烧死吗?让所有人都去耻笑羞辱绯云是吗?
我从没得罪过你,你管什么闲事啊?没想到你竟是如此恶毒的一个女子!”
满枝气急败坏的咒骂着,
连珠炮似的,骂着骂着就泪流满面,泣不成声了,
她也不想这样偷偷摸摸的,可是绯云说过太羞耻了,坚决不让她说出去,如若有人知道了就去寻死,
————‘羞耻’,
这个词语,她是从小听到大,
她一生下来,产婆就大惊失色,战战兢兢的抖如筛糠,抱着襁褓好不容易禀告明白了,少奶奶产下的是一个阴阳儿,无法辨认是男还是女的时候,
等在门口的爹爹,
脸色铁青,伸手掐住她的脖子,就要活生生的憋死她,
最后还是祖母,
看着她那伸在外面的小手,在空中一抓一抓的煞是可怜,拦住了爹爹,说是亲手杀死自己的至亲骨肉,是要受到报应的,
弑亲的业力强大,等恶报来临之时躲都躲不掉,会一辈子倒霉的!更不说以后还指望什么升官发财了,
“——出了这么个怪物,
真是羞耻!家门不幸啊!!”
拂袖而去的爹爹,留着给她的人生第一句话就是冷漠的咒骂,
之后,可能是受刺激了,
她的爹爹再也不进娘亲的卧室了,生怕再生出了个怪物畸形出来,
以至于后院的姨娘们一个接着一个的生养,没人把她的娘亲放在眼里,一个没有孩子的夫人,是不值得畏惧和尊重的,因为年轻时倚靠夫君的体恤,年老了要依靠孩子来撑腰了,
偏偏娘亲在那些姨娘小妾面前,
没有一点当家主母的架势,居然还唯唯诺诺的讨好了,背地里对她倒是凶神恶煞的异常强悍了,
在她童年的记忆里,
就是娘亲被人欺负了之后暗中哭泣,抓过她来就狠狠的掐她的胳膊,疼的她尖叫哭嚎,还用帕子堵住她的嘴巴,警告她不要出声,
一边掐一边还扭曲着面孔咒骂着:
“——小怪物!要不是因为你,我哪里会过这样的日子,你就是个羞耻,把我给钉死在羞耻柱上了,你怎么不去死?看到你我就恶心的不行!!”
虽然她娘亲知道就算这孩子死了,
但是阴影已经产生了,日累月积的恐惧和嫌恶,早已让夫君和自己离了心,不愿再碰她一下了,
可娘亲还是屡次出手,想要结束她的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