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金子在厢房里间的榻上躺着,
晕晕欲睡,硬邦邦的床榻上面没有铺着褥子,硌的后背肩膀酸疼酸疼的很不舒服,枕头上有一股淡淡的决明子的味道,
窗外已经雨过天停,
小屋里昏暗的阴影下,嗡嗡嗡嗡嗡嗡的小虫子飞来飞去的,榻上似乎也有些细微的声响在回应着,
她没躺了多久,
脑子就迷迷糊糊的,正要进入梦乡之时,身上各处都好痒痒啊,
小金子伸手去抓挠,
结果越抓挠就越瘙痒,一直延续到小腿上,本来懒洋洋的她都一动都不想动了,可痒痒的实在是忍不住了,
嚯的一下翻身坐起,
那种嗡嗡嗡嗡的,好象一群人在自己身边集会似的感觉还没有消失,
气的她站了起来,猛地用力一翻,就把床榻上面的垫子给掀了起来,
只见下面是密密麻麻的潮虫,
来来回回的不断匆忙爬行着,还忙而不乱井然有序的样子,唰的一下,把小金子麻应的胳膊上泛起一片的鸡皮疙瘩,
她慌忙跳脚,把小腿上的虫子一一打掉,
——嗡嗡嗡嗡嗡嗡嗡……
——嗡嗡嗡嗡嗡嗡嗡嗡……
“——什么? 你们说什么?!!”她呆住了,像个木桩子一般的傻愣着,
——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
——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
“——上网?你们要去哪里上网啊?” 大吃一惊的小金子,接着又问了它们一句,她大张着嘴巴,惊奇的都闭拢不上了,
——嗡嗡嗡嗡嗡嗡嗡……
——嗡嗡嗡嗡嗡嗡嗡嗡……
小金子头重脚轻的,跟着一群兴奋的虫子走了出去,
静訫师太和几个尼姑们,还在忙着把各个嫌疑人全部都登记在本子上,然后挨个分析着哪个人接近苗小姐的机会最大,最有可能和她暗中来往有了私情的,
她们都没有留意到,小金子表情震惊,步伐僵硬的走了过去,
出了厢房以后,往后院走去,
走过了妇人和孩子聚集居住的大院子,路过净房之后,再向南边一拐儿,一间倒塌了一半的屋子出现在眼前,断垣残壁,荒废陈旧,厚厚的灰尘显示出来了,此地很久无人踏足进入过了,
刚一走进去,
再次把小金子给吓了一跳儿,震惊到了,遮天盖地的厚重蜘蛛网,在没有倒塌的那一边的墙上,和天棚上,窗框房梁之间,互相交织,相互连接,一圈一圈的如同波浪一样,上面还密布着大大小小的结头,
窗边的网上面,
挂着一串串的小颗粒珍珠,在光线折射下闪闪发光,小金子走近了仔细一瞧,原来是晶莹透亮的雨滴粘在了上面,
巨大的网上面,
间或几只蜘蛛在来回巡视着,一见到有生意上门,连忙就冲着虫子们热情的打着招呼,
——嘶嘶嘶嘶嘶嘶嘶嘶……
——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
很快得到了回应,
——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
小金子的脑袋里都是嗡嗡嗡嗡嗡的鸣叫着,这时候,墙面上大网中间的一块石头忽然晃动一下,冲着她快速的爬了过来,
原来是一只大蜘蛛,
挥动着八条长长的细腿,在她面前比划挥舞着,
小金子嗡嗡嗡,
“——那个,我想查查苗小姐的情郎是谁?你知道吗?”
——嘶?
知道吗?网上什么查不到啊?
大蜘蛛一只长腿抓住了一条网线,用力抖动了一下,连着这根线的几条网线都跟着颤抖了起来,链接传送的很远很迅速,不多时的功夫儿,两只小些的蜘蛛,飞快的从网线下面爬了过来,
“——嘶嘶嘶嘶嘶嘶嘶……”
“——嘶嘶嘶嘶嘶嘶嘶嘶……” 一个主讲,一个还在旁边不停的补充着内容,
小金子听得是匪夷所思,胆战心惊,
怎么会有这样的咄咄怪事发生呢!她有些接受无能了,头重脚轻晕乎乎的就往外面走去,
——嘶?
——嘶嘶嘶嘶嘶嘶嘶!!
——嘶嘶嘶嘶嘶嘶嘶嘶嘶!!
——上网费还没给呢!就想走了?
——天呐,太不讲究了!以后得改改规矩了,先付费再上网吧!
小金子——
默默无语两行泪,耳边响起驼铃声,
她用得着匿下那几个苍蝇的上网费吗?
当她回到厢房时,静訫师太还在兢兢业业的在本子上写着,
小金子心里暗暗的叹了一口气,
“——师太,我饿了,有什么能吃的吗?”
静訫师太抬头看到她走了进来,一拍额头,连忙抱歉:
“——哎呀,怪我,忙起来都忽略了还有客人在呢,小五呀,你现在去厨房赶快做些斋菜送过来,”
侧过身对着管事师太吩咐着:
“——你先去给苗小姐熬药吧,盯着点火候,千万不要水溢出来,
一气呵成的熬成一碗水就可以了,熬好了就立刻给满枝送过去,让她等到稍稍温一些时就喂给苗小姐喝,”
管事师太应声点头离去了,
“——你们几个多烧点热水,给外面的官差们送过去,看看厨房里还有没有剩下的馒头了,要是有,也一起送过去吧,”
几个小尼姑也都走开了,
小金子望着她头上的白发,脸上密布的皱纹,萎缩的象个枣核似的脸颊,小小的干瘪的身子,她几次欲言又止,但还是说不出口了,
只有吱吱呜呜的说了一句:
“——静訫师太,事已至此,不急于一时,早晚会水落石出的,你不要上火为难了,”
师太闻言望向窗外,
雨后的天空一尘不染,纯净清爽,碧洗湛蓝的令人心里有种舒泰的安静宁和之感,
“——是啊,你说的对,
总会知道真相的,举头三尺有神明的,”
其实不只是头上三尺的神明知道,就连脚底下的虫子,窗边角落处的蜘蛛都知道,
所以说,人要是撒谎,
骗不了任何生物的,万物都能窥探到真相,只能骗到人而已,而且还是相信你的人,
吃完了饭后,
小金子试图给静訫师太按摩一下肩颈,感觉这个老人,一直都是在强打着精神,真怕她不知什么时候撑不住了,会突然的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