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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佞钱宁自称皇庶子 刁于永密献阴毒计(1 / 1)


豹房绝不只是皇帝单纯的安乐窝,它还是主宰国政的权力中心,是真正的朝廷,集中体现着畸形的政治。

正德虽然在豹房内外享有最高的权威,但是他并不亲掌权柄。

正德对于一般性的政事概不过问,但为了方便,仍在天鹅房后面的第一排厢房,辟有几间房子,作为处理政务的密室。人们称呼这里为“豹房公廨”。

豹房公廨的首脑是刘瑾,朝臣中的焦芳、刘宇、张彩,锦衣卫指挥使田文义,还有刘瑾的心腹谋士张文冕、徐正等人都是重要的成员。遇有重大政事,刘瑾往往召集他们在此商议,组成处理和裁决政事的黑班子。

正德将一切章奏都交给刘瑾审批,刘瑾紧紧抓住这个权力,对内阁已经过“票拟”送上来的各省军政长官直接呈送入来的和厂卫密报而来的奏章,都一一代替皇帝用朱笔“批红”。经过批红,便具有了御批圣旨的地位。这些所谓御批,实际上只是“刘批”,刘瑾因此轻而易举地取得了全面的决策权力。一切军政要务,国计收支,文武大臣的升贬任免,刑狱杀戮等大事大案,都唯“刘旨”是从。每日,刘瑾将已审批过的奏本,交由内侍送到内阁,内阁大学士李东阳、王鏊等对批件的荒谬内容虽然诧异和气愤,但一般也只能隐忍,有时相对嗟嘘,但无济于事,只好遵照办理。对个别过分悖理违法的“批红”和“中旨”,即使不得已再上奏恳请改变,也一概是石沉大海。因此豹房公廨又被称为“内内阁”,是真正掌握实权的地方。

天下臣民对豹房公廨,都看作是一个毒瘤和怪胎,多数人虽然对它深恶痛绝,但敢怒不敢言,怕招惹大祸。但还是有敢于持正不挠,捅马蜂窝的人,其中以右副都御史林俊最为突出。

林俊,莆田人,历任刑部主事、员外郎、佥都御史之职。他任官三十余年,历经成化、弘治、正德三帝,由于一贯性格侃直,不唯上,不唯官,不屑随俗迎合,多次因顶风谏奏,受到罚俸罢官入狱,但他总是仆而又起,屡受挫折之后,仍然保持刚正之气。朝有弊政,必侃侃陈论,中外仰其风采,士民把他看作朝中一硬汉,亦有人称他为“倔老林”。他对豹房公廨的不伦不类和刘瑾垄断朝政,极为气愤,准备扶榇死谏。他事先遣散了家人仆从,当日带着自备的棺材,以示必死的决心,亲持一道奏本,径直来到豹房门前,免冠跪伏在地,声言是要投递给皇上亲阅的奏本。林俊毕竟是一个传统官僚,他以为写上“皇上亲阅”,便会送到正德御前,却不知,反而被更迅速地送到刘瑾手里。奏章的内容强劲坦率,而且文词浅白,很值得一读:“臣唯人臣进言。非尽死不足以为忠。夫死岂人心所欲,言而人主不听。又从而怒之,则不幸死耳。

“今日弊政,莫甚于内臣僭权,而人主不察也。夫豹房,藏垢纳污之所也;公廨,古今典制所无者也;而居然号令四方,操持国政者,因古今恶魁之首刘瑾是也。

“今近而京师,远而天下,皆曰两皇帝。谓陛下居皇帝之位,而刘瑾实秉皇帝之权。陛下朱姓,谓朱皇帝;刘瑾刘姓,谓刘皇帝也。陛下时不视朝,刘瑾西面踞之,故谓陛下坐皇帝,刘瑾立皇帝也。陛下尊为天子,受制于一权宦,则天下将乱,宗社将危,无可免也。唯有急除权宦以应大变,始足重奠天下于磐石之安。臣甘冒斧钺之刑,敢为皇上痛言之。”

刘瑾读到这封奏章,又知道林俊正在门外携带棺木死谏,亦有些惊惶,觉得林俊奏章言辞犀利,说出了自己深深潜隐在心,一旦有机会便改变朱姓皇统为刘姓皇统的心愿,确是击中了要害;他也害怕引起正德的疑心和社会舆论的连锁反应。由此,他对林俊仇恨刻骨,咬牙切齿道:“这个死不了的林俊,竟敢在外示威要挟,胡说什么朱皇帝、刘皇帝,要给俺加上死罪哩,要请皇上清除俺等哩!此人恶毒已极,绝难轻饶!文义可即带人收毁他的棺木,将他本人逮捕入诏狱,再仔细收拾他。不杀林俊,俺一日不得安生,难解心头之恨!”

田文义闻命,立即率领厂卫禁卒,如狼似虎地奔出大门,先将林俊带来的棺材夺取,就地捣毁焚化,再扑向林俊,踢了两脚,扭转双臂,拽住髻发强行拖走。围观的士民暗泣不敢言语。

经过这样的闹腾,豹房公廨的面目逐渐为京内外人士知晓,人们虽然还不完全清楚底细,但都意识到,高墙之内是天字第一号的魔窟地狱。

集中人间腐恶的豹房也使得各种政治流氓、弄臣、嬖幸、江湖骗子等猬集其间,如蚁附膻,如蝇逐臭。

围绕在正德御前承欢取宠、窃权取利的,当然是以刘瑾为首的“八虎”为主,但品流复杂的各种人物,也各出奇招,纷纷钻进豹房。他们在豹房之内,互相利用,串通勾结,又互相戒备,倾轧暗算,像关在箩筐里的一堆螃蟹,既互相挤迫和咬噬,又各自口吐白沫,以求生存。

其中最崭露头角,极受宠爱的大红人是钱宁。

钱宁一直隐瞒着自己的真实姓名、籍贯和家族出处,只知他幼年曾攻读诗书,又曾远走武当和少林,拜投名师习武,不但善于耍刀弄棒,而且吹弹拉唱样样出色。此人聪明外露,人又长得娇俏秀美。少年时因犯了奸拐骗财之罪,不容于乡里,卖身到太监钱能家,名为奴仆,实际上是钱能的娈童。他变尽法子,不惜做出常人不屑的龌龊事,极力满足钱能变态的性欲,所以极受嬖爱,被改为钱姓,认为义子。钱能死后,便以此名义被恩赐为锦衣卫百户。

钱宁有很大的野心,又特别有心计,他失去钱能的背景后,便急于寻找新门路,好攀缘往上爬。经过反复琢磨,认定以当时权倾一时的刘瑾为目标。他利用锦衣卫百户的身份,朝夕伺候在石大人胡同刘瑾府门前。遇到刘瑾出入,不但谄笑奉迎,还不时呈递有关京内外百官动态的情报,留心侦察为刘瑾深恶的人物,有针对性地提供有价值的材料。刘瑾逐渐把他看作是一头嗅觉灵敏的忠心警犬,给他在宫中补上个内御林亲军百户的职分,让他随从左右。自己进入豹房,也让钱宁在鞍前马后随从。

一天,正德在豹房广场内兴致勃勃地检阅豹房御林亲军——又名内亲军的擒拿格斗武艺。正德偕同刘瑾、田文义登上阅兵台,田文义手执令旗指挥,只见二百个内亲军在教头佟明和肖贵率领下整齐入场,排成四个方阵,听到号令,集体表演了操练纯熟的金钢拳,只见动作刚劲有力,吼声震天动地。接下来,又分为对打、少对多、空手夺白刃、还击、擒拿、搏击等多种套数。骤然看来,个个出如猛虎,矫若游龙,各套武艺娴熟自如。正德大喜,刘瑾、田文义等也急忙称贺。

但是,正德的兴致还未满足。他走下台来,率同刘瑾、田文义等转到广场右边,只见已安置好两根大铁柱悬架在半空,每根铁拄上又排吊着十来个鼓鼓的沙袋,每个沙袋约重二百斤,两排沙袋之间相距不到两丈,武林称为沙袋阵,要求入阵的人必轮次遍击两柱悬吊的沙袋,被击的沙袋一定要凌空升到近于铁柱的高度,然后急速下坠。入阵的人既须击而必中,又须躲闪有法,不受回坠的沙袋击中,才称得上平安破阵。原来正德久已听闻有此阵法,今日特别命令竖立起来,对亲军人等进行考练。他看了一眼田文义,发话说:“朕要看看卿的手下将士有没有冲决沙袋阵的武艺?”

田文义一愣,知道碰到难题,又不敢推搪败兴,更不敢暴露自己的训练未到家,只好连声答应。他立即命令佟明和肖贵出列,要他们二人带头冲击沙袋阵。原来武林中人都知道冲打沙袋阵是最能考验武功强弱的硬功夫,必须真功实码,发拳有力,逢击必中,而二百斤重的沙袋,受击回坠之时,如天降重物,反击力必在千斤以上,如被击中,定必颅裂骨碎,不是当时殒命,就是终身残废。故此,武林中人都视冲打沙袋阵为畏途,敢于入阵的人一是不许轻击漏击,二不得挨受回坠的沙袋击中,必须具有连续猛力攻击的实力和兼有灵巧躲闪、能攻善防、进退有度的功夫。佟明和肖贵虽然习武,但被提拔为教头之后,忙于官场应酬,酒色伤身,技艺久已荒疏。听到田文义命令他们在御前冲打沙袋阵,都不觉心慌意乱,双腿发软,自知难免出丑,只是不敢抗命,只好硬着头皮,咬牙接令。

内亲军知道两个教头要冲打沙袋阵,照例擂起助威战鼓。站立在队列的钱宁别有心计,早就预料佟、肖二人必然败阵,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随众观看。

先是佟明挥拳入阵,他企图讨一个巧,先集中力量打击第一根铁柱悬挂的沙袋,暂先放下第二根铁柱的袋子,以为只有一边的沙袋回坠,易于闪避。岂知他刚打击了七八个沙袋,便已气力衰竭,气喘吁吁,瘫倒在地。田文义急令将他拖出,命令肖贵入阵。

肖贵自认为武艺高于佟明,他手脚并用,轮流击打两柱悬挂的沙袋,等第一柱的沙袋被击凌空摇晃,便用脚踢起第二柱的沙袋。谁知才闯进两柱中段,沙袋便交替加快回坠,密如连珠,使他进退不得,陷入重围,难以闪避招架,恍觉左右两边都有流星压顶,一时手足无措,不知如何应付。慌乱之间,他被一个回坠的沙袋重击头颅,立时倒地,口吐鲜血。田文义只好也命拖出。

正德看到这两个内亲军首领都功夫疏劣,无力破阵,大感失望,不觉铁青着脸,将一腔怒气喷向田文义:“你平日自吹自擂,对朕说,内亲军都已经过严格训练,战必胜,攻必克,都是一派胡言。今日看来,不过是一些孬种?包、酒囊饭袋,演习的是花拳绣腿,中看不中用,经不起摔打。堂堂锦衣卫,就没有一个像样的吗?”

田文义满脸通红,厚着脸皮听任责骂,在众军面前,好不掉脸,正要跪伏请罪,一时又想不出说什么话回奏。刘瑾也慌乱无措,正在苦思挽回的办法,忽然听到军中冒出一个清脆的声音:“末将不才,恳请恩准入阵,必能冲破沙袋重围!”

田文义和刘瑾大感意外。正德却惊喜地寻找说话的人,见到的是一个身着百户冠服的俊美少年,样貌文弱,并不雄武威壮,对他能否破阵有些怀疑。回头向田文义:“这是什么人?”

刘瑾抢着回答:“他名叫钱宁,曾习武艺,今在田指挥使麾下担任百户之职。”

正德半信半疑地说:“既然他口出大言,命他试冲沙袋阵便了。”

田文义回身挥旗发令,场内擂起三通战鼓。

钱宁心里,把这一次冲击沙袋阵,看作自己争取出头的要着和险着,真正是生死一搏。他闻命后,却与佟明、肖贵不同,先是脱去全身盔帽甲胄和过膝官服,上身只穿一件白色露臂单衫,下身则是窄腰裹腿练功裤,灰布头巾紧护着头颅发鬓,脚蹬熟牛皮软靴,一身轻装。然后,他绕着两个铁柱架走了一圈,目测两个铁架和各沙袋间的距离,估量沙袋的重量和回坠反击的速度。等到心中有数,才朝正德君臣躬身敬礼,说了一声“献丑”,便冲入阵内。

他自少熟习蹴鞠之戏,亦俗称为打球的功夫,注重轻矫便捷;又苦练过武当的醉拳和少林的逍遥拳。这两套拳都是不拘套数成法,随机变通,既长于凌空跳跃,又可以屈身弓腰,甚至有躺倒作战的卧姿,运用腿脚之力灵活对敌,最适宜借一边沙袋凌空回坠之力,撞击另一边的沙袋晃动起来;又便于瞄准一个沙袋回坠的间隙,猛击另一沙袋,然后躺倒闪避,看准才乘隙一跃而起,继续攻击前进。只见他从东往西冲入阵内,先是左右开弓,上下跳蹿,或使用直拳为主,勾拳为副,连续进击,或用肩胛之力顺势推击,或躺倒以脚力踢击,拳脚并用,两边翻滚,前后闪避,击中有巧闪,闪中有突击,忽起忽伏,翻腾跃转,踢、敲、扫、劈、拦,虎虎生风。两架沙袋遍受击打,上下摇曳,却未见有任何一个回坠的沙袋触及毫发。片刻之间,便冲出铁架西头,挥手呐喊。在场的君臣官兵都看愣了,亲军们急擂报捷之鼓。正德、刘瑾、田文义都喜上眉睫,正要向他发问,却见钱宁又鞠躬拱手,再次冲入阵内,从西而东,仍然是击闪结合,又一次顺利破阵。他出阵后,稍作停顿,才跑近御前,泰然下跪:“末将接受将令,遵令进出沙袋阵,蒙受圣恩洪福和诸位大人鼓励,侥幸平安,今跪伏交令。”

正德最喜欢讲究武功和具有卓越武艺的人物,又热爱脸净目秀、肤色白皙,身段匀称而又具武艺的美少年,现在跪在自己跟前的钱宁,真可说是兼而有之,是千百人中难再挑出的拔尖尤物,不觉心痒,也不讲究威仪,抢前一步扶起钱宁,亲自用御巾代他揩去汗珠,亲热地说:“看不出你这小子还真有两下子呢!”

钱宁又要下跪叩谢,正德止住:“今年几岁了?什么时候任职的?”

“末将今年十九岁,是蒙恩荫职的锦衣卫百户。”钱宁回答。

正德满不在乎地说:“百户这样的芝麻官算得了什么,今后就调入朕的驾前,随皇伴驾,岂不更好?”

钱宁闻言大喜,强自抑制,轻轻摆开正德的手臂,转身跪伏在地:“小的甘愿伺候皇上,承受恩泽,赴汤蹈火,粉身碎骨,万死不辞!”

钱宁得到正德的特别宠爱,在豹房的地位直线上升,是由于他有多种邀幸之方。

他经过钱能几年的亵玩,已经十分熟练于以男色求宠于人,而且能以不同姿态面首求欢身份不同的对象。对于钱能这样不男不女的人物,钱宁是尽可能顺应蹂躏,着重在心理上给他解渴。对于正德这样血气方刚而又偏爱武艺美男的人,则是在轻健飒爽的气派中突出娇娆放荡之态,倚姣作媚,集粉白红黛黑于一身,发挥风骚入骨的本事,使正德在身心两方面都得到异乎寻常的快感,难舍难弃。于是钱宁很快飞上枝头变凤凰,成为正德朝夕不离的娈童首领,收为义子,赐给国姓,改称朱宁,升职为锦衣千户。他不但接受正德亵玩,有时也君臣同乐,一起淫狎抢夺而来的妇女。正德在天鹅房,往往醉枕在钱宁的裸体上卧睡。官私事务,更是言无不听,百般放纵,钱宁竟敢在名刺上自称为“皇庶子”。百官有事朝见,从早到晚都搞不清楚皇上的起居,只好密切注视钱宁的动向,一见钱宁出来,便知道皇帝将起驾了。

钱宁不但以声色媚人,献出自己的身体作为求宠的本钱,还针对正德淫荡成性、好色若狂的观淫癖,在豹房内对众多娈童美女,左拥右抱,旦旦而伐,好像两柄利斧,对他轮番砍挖,身体精血渐被淘空,不时显现腰酸腿软,出现心有余而力不足的疲惫现象,遂千方百计地搜罗社会上著名的春药,如“百战丹”“铁钩丸”“遍宫恩”“金枪不倒方”等陆续奉上,也让正德遍用。

钱宁为了固宠,还怂恿正德下诏,命兵部转敕广东巡抚,特派专人到沿海口岸,向西洋开来贸易的洋舫高价购买名为“龙涎香”的神奇药品,供给御用,并据以作为评估这些地方官政绩的依据。只要能买到并及时送到豹房的,便优予奖赏奖拔,认为政绩卓绝,相反,便以失职论处。所谓龙涎香,据说是用神龙交媾时遗留下的精液炼制而成,效力极强,但此物极为稀罕,百两黄金只能搜买到半两几钱。正德用后大为称意,问钱宁:“你怎么知道这种洋玩意有如此的神奇效力的?”

钱宁故意卖弄,说:“儿子知道父皇有这样的需要,所以遍查古今书籍,又周详询问名医方士,才知道这是世间独有的神奇妙药,所以才专门在京内外搜罗的。”

“它还有什么神效?”正德急切问。

钱宁神乎其神地说:“龙涎香吸收神龙的精血,不但有特殊壮阳之功,还具有精于调理气血、补肾扶元健脑之效,借攻伐为采补,所以能愈战愈强,百战而不殆。”

正德愈听愈高兴,钱宁则愈说愈来劲,又添油加醋地胡诌:“父皇或已听说过,彭祖连御百女,汉武帝逞威于宫掖,唐明皇高龄而能帖服杨玉环,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成为千年传诵的宫闱恋情,靠的都是采用龙涎香啊!”

钱宁为了进一步加强在豹房的势力,在正德面前极力推荐锦衣卫指挥同知于永。

于永和钱宁是锦衣卫的同事,二人相交数年,都有爱色好嫖的嗜好,日常一起征歌逐色,结成酒肉朋友。钱宁特别欣赏的是,于永专心精研房中术,熟读各种《花榜》《嫖经》《春意妙方》等淫秽书籍,自称是个中老手。加以于永本人是乌斯满族和汉族的混血儿,自小在西域生长,经常评说各少数民族妇女不同的姣俏美丽。钱宁知道,这样一个嫖媒淫棍,特别是他掌握的色情知识,正是当今皇上殷切需求的。

正德召见于永。一见面,就为他特异的外貌而惊奇。只见此人身材高大,脸色黝黑,头发乌黑卷曲,同样卷曲的大胡子几乎遮住半个脸孔,肌肉强壮发达,撑满六品武官的官服,鼻骨隆起,紧挨着的两道阔眉毛下闪动着一双栗色的眼睛。正德询问:“来人是何方人氏?”

于永下跪,用纯正的汉语回奏:“微臣锦衣卫同知于永是西域人氏,生父于江是乌斯满族人,微臣的家族数代以来,一直效忠朝廷,所以得入卫军,而且因屡建战功,生父得升为锦衣卫佥事。微臣恩袭其职,以后又调入京卫升为指挥同知。微臣世受国恩,愿为皇上效死力。今奉召来叩,恭祝圣主康宁。”

“你既然生长于西域,当然知道那里的风俗习惯,特别是人情特点的了?”正德问。

于永前番已经钱宁交代,所以答言比较放肆,迅速引入主题:“奏报皇上:西域地沃土肥,物产丰美。特别是,由于灵气所钟,当地盛产美女,那里的女子皮肤皙白,鼻高嘴阔,唇红齿白,身材修长,风姿绰约,又能歌善舞,穿着艳色长裙,演唱着天山高亢的乐曲,与流水和鸣,同鸣禽合奏,确实与中土妇女风韵大不相同。”

正德兴趣盎然,不无遗憾地说:“西域的美女这样娇俏,可惜都在数千里之外啊!”

于永立即回奏:“这有何难!皇上至尊,是天下之主,西域何能例外。西域的美色,亦极愿沾沐皇恩,引为氏族的荣幸。可以敕令镇守宁夏总兵官,就近选拔女乐来京,送入豹房,收养于西厢密室之内,便可以供皇上悦耳目、欢身心,享受西域风情了。”

正德闻言大喜,但这个急色儿又流露出,远道往来,太费时日,搔头而道:“发敕前去到解送佳丽而来,恐怕要一年半载,远水难解近渴啊!”

于永早有准备,说出一个刻毒的阴招儿:“要立即取得西域佳丽的办法也是有的,只要皇上下决心就可以了。可即敕令在京的色目侯、伯、将军等人,立即将各家年在十三以上、二十五以下的妇女,不论已婚未婚,尽数送入豹房听候皇上选幸。选中的留下,落选的退回,有隐瞒不送者,革爵罢官,并处以欺君之罪。不知圣意认为可行否?”

正德连连点头,大声回答:“可行可行!就这样办理好了。着司礼监立即下敕书执行!”

于永这一阴损主意,引起在京色目官卒的切骨痛恨,声言要将他千刀万剐。于永为防袭击,不敢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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