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明明还算晴朗，言青洛却感觉到了阵阵寒意。
言青洛不太敢相信陆疏禾的话，却又知道，她向来不会胡说的。
“你说的，应该不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吧？”
陆疏禾笑笑，“或许我们想的是相同的。”
言青洛细眉微拧，纠结道：“或许魏钊的娘子真的是去其他坊了，你看平安坊的街上根本就没几个人。”
如果真的是她所想的那般，就太可怕了。
魏钊的娘子，可是他的枕边人。
若是连枕边人都信不过，还能相信谁？
姜呈道：“方才去魏钊家时，你没注意到吗？”
“注意到什么？”
“院子里有磨盘，应该是磨豆子用的，磨盘干干净净，没有半分水渍。”陆疏禾说，“我还特意看了一眼伙房，炉子没有点火，冷冷清清的，我想，魏钊的娘子，今天恐怕根本没做什么豆腐。”
言青洛打了个寒颤，不由得认真打量起魏钊来。
陆疏禾也没急着追上魏钊追问，而是淡然地跟在他身后，看着他走过一条又一条街。
平安坊的所有街道，他们几乎都转了一圈，魏钊的神色渐渐惶恐，“娘子若去其他坊，应该会叫着我一起帮忙推车，不会一声不吭就离开。”
陆疏禾不动声色地观察他，“依你之见，我们下一步应该去哪里找？”
魏钊掀了掀眼皮，偷偷看了陆疏禾一眼，接着舔了舔干涸的嘴唇。
片刻，他才说：“要不，去其他坊找一找？我还要回去念书，唉。”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念书，”言青洛无法理解魏钊，“现在失踪的可是你娘子，你就不担心她的安危？”
魏钊忙说：“担心，当然是担心的，我只是一时情急，不知该去哪里找而已，姑娘别见怪。”
陆疏禾不太真心地弯了弯唇。
就在此时，苏昱珩带着几个侍卫匆匆跑过来。
言青洛一见苏昱珩，灵动的眼中露出几分欢喜，“你来啦！”
苏昱珩点点头，接着匆匆看向姜呈和陆疏禾，“大事不妙了，刚刚在平安坊发现了一只断手，我本来没多想，但是这次的情况不太一样。”
言青洛好奇地追问，“如何不同？”
“这次不仅发现了断手，还在清辉坊发现了缺少一只手的女尸。”
陆疏禾眉头紧了紧，“清辉坊？你确定？清辉坊离这里很远。”
“我确定，”苏昱珩说，“不过你们一直在平安坊里，没有注意到什么异常吗？”
陆疏禾摇了摇头，“断手是在何处发现的？”
“卖猪肉的摊子里，差点就当成猪肉卖了，”苏昱珩苦笑道，“屠夫发现之后，吓得屁滚尿流，现在还待在医馆里。”
“屠夫是几点出摊的？”
“刚出来没多久，他说今天想休息半天。”
如此说来，凶手可能是提前丢弃断手，只不过发现的时间较晚而已。
可两只断手发现的时间间隔，实在是太短了。
凶手已经迫不及待到此地步？
将情况都说完，苏昱珩才留意其不远处的魏钊来，“他是？”
“关键人物，”陆疏禾扫了他一眼，冷淡道，“一会儿劳烦你带上他，一起去认尸。”
“哈？”
南林卫的验尸房内，女尸已经摆放在桌台上。
验尸房内一切用具齐全，甚至还准备了醋、葱、食盐等，若淤青不易辨别，可用此法使其显现。
姜呈随陆疏禾走进来，“我为你备了一套验尸工具，你若用的不顺手，我再请人重新打磨。”
陆疏禾看向崭新的仵作箱子，有些惊讶。
姜呈竟然还准备好了这些。
她奇怪道：“以前的仵作呢？”
“南林卫不是破案的，不需要专职的仵作，以往若有需要，我会去刑部请。”姜呈解释道，“现下有你，自然不需要了。”
陆疏禾打量着四周，“虽然没有仵作，但这里的东西却很齐全，你还真是细心。”
姜呈弯弯唇，目光柔和，仿若傍晚余晖，清云正淡淡流淌。
他笑道：“此处以前大多用来停尸，这是近几日又重新改的。”
陆疏禾一怔，“为何要重新改？”
姜呈的语气稀松平常，“你来了，自然要改。”
陆疏禾的呼吸却有短暂的凝滞。
她漫不经心地抚摸着这一整套新的用具，余光却忍不住看向姜呈。
陆疏禾总觉得姜呈是温柔的，可京中百官却如此惧怕他。
见到姜呈，就如同见到洪水猛兽，如履薄冰。
在这一点上，陆疏禾相信姜呈待她是不同的。
可他既然无意真的与她成亲，为何又如此上心？
陆疏禾想不出，她身上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陆疏禾缓了下神，道：“请魏钊进来看看吧。”
姜呈点头。
须臾，傅珣带着魏钊走进来。
一看到桌台上的女尸，魏钊的脚先一步软了。
他扶着傅珣的胳膊，颤颤巍巍走过来，“娘子，是我娘子，是她……”
魏钊扶着桌台，嚎啕大哭。
陆疏禾的眉头却始终没松过，她低声对姜呈道：“他的反应很难评价，有些表演成分在。人死后尸体面貌是有所变化的，魏钊还没走近，就已经认出她了。”
姜呈勾了勾唇，“恐怕他是心里有鬼。”
“魏钊，你等会儿再哭，”陆疏禾道，“你先说一下你娘子的基本情况。”
魏钊抹干净眼泪，低声道：“她叫素心，李素心，家就是京城的，岳父岳母从前也是做豆腐的，他们的住处更远一些。唉，素心出了这种事，我该如何与他们交代！”
“你最后一次见她，是什么时候？”
“昨晚睡觉前，我们一起睡下的。”
“当时她可有异常？”
“没有，一切如常。”魏钊自责道，“今日我要是也像往日那般早些起来就好了，说不定她就不会出事。”
“这一点，你倒是不必自责，”陆疏禾扫了一眼李素心的尸体，道，“从她的尸体状态来看，她至少已经死亡六个时辰以上，按照你的说法，昨夜你们睡下不久后，她就遇害了。”
魏钊呆怔地看着陆疏禾，“这……你也瞧得出来？”
陆疏禾淡笑，“你的关注点倒是奇特。”
魏钊自知失言，忙道：“我只是有些惊讶而已，我听说平安坊内，已经发现了好几只断手，素心也是被这个人害的吗？如果抓住了他，我一定要杀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