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子云差人去了郡守李道的府邸,却没找到姜呈的人。
李郡守称,他也有几日没见过姜呈了。
清云馆内雕梁画壁,轻歌曼舞。
窦子云坐在陆疏禾对面,面前是酒楼内的特色菜肴。
豉汁煎鱼、烤小羊羔、酱肚,还有两道青菜一碗汤。
“清云馆是魏州最火的酒楼,这几道菜很是出名,尤其是烤羊羔。”窦子云为陆疏禾一一介绍道,“一会儿还会有甜点,你省些肚子。”
陆疏禾犹豫道:“窦捕头,在这里吃一顿,要花不少银子吧?”
“赵姑娘不必在意银两,”窦子云说道,“你帮了我大忙,我是一定要感谢你的。”
陆疏禾弯弯唇,“窦捕头看起来很喜欢断案?”
“谈不上喜欢,”窦子云云淡风轻道,“只是若不将凶手捉拿归案,魏州百姓岂不是会有危险?我虽然只是小小捕头,俸禄虽然不多,但既然穿了这身衣裳,就要担起责任。”
陆疏禾闻言,由衷道:“魏州百姓有你做捕头,是他们的福气。”
她一顿,补充说:“若是不那么鲁莽……”
窦子云哭笑不得,“难得听你说几句我的好话,还要再加上一句,罢了,快吃吧,一会儿该凉了。”
陆疏禾点点头。
虽还未到吃饭的时辰,但清云馆内依然坐得满满当当。
陆疏禾的隔壁桌是四名男子,几人一手抓着酒碗,一手抓着羊腿,正在兴头上。
“你们听说碎尸案没?杀了易家老爷的,竟然是他的亲女儿,真是可怕,光是想想把人剁碎,我就头皮发麻!”
“不过幸好找到了凶手,否则咱们还得心惊胆战一阵!”
听到他们的议论,陆疏禾淡淡一笑。
能让百姓觉得安全,她瞎掺和进这件事,也算是值得了。
就在这时,其中一魁梧男子忽然盯着陆疏禾说道:“咦,我瞧那边的两个人,像是窦捕头和……仵作?那个验尸的仵作!”
这话一出,周围的几桌人都看了过来。
陆疏禾眉间一冷,抬眸看去。
魁梧男拍下酒碗,不悦道:“你一仵作,怎么跑到酒楼里吃饭了?”
窦子云冷眸看去,“仵作为何不能来?”
“当然不能!”魁梧男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她的手可摸过尸体,她坐在这里,用了这里的碗筷,以后我们还敢过来?!你们说是不是!”
他的话离开得到了几人的附和。
窦子云恼火地看着应和的人,“若没有赵姑娘,现在凶手仍在逍遥法外,你们还能安心在这里吃饭?!”
魁梧男心虚地吞了吞口水,但很快又张狂道:“可她的手,的的确确是碰过尸体的!你说我们能不害怕吗?!”
“你!”窦子云猛拍了下桌子,“你再胡说?!”
掌柜的和店小二听到动静,忙赶过来,“几位客官消消气,不要动这么大的肝火嘛,这是出什么事了?”
“你来的正好!”魁梧男恼道,“你们酒楼,竟然还放仵作进来?!她整日和死人待在一起,谁不害怕?!”
“这……”掌柜的看向陆疏禾,“这位姑娘,要不就烦请你先离开?今日这顿饭算我请了,您都带回去吃,可好?”
“不行!”窦子云厉呵道,“我也碰过尸体,难道我也不能来?你们是想魏州发生凶手案,也没人破没人管,好等着被杀?!”
陆疏禾见场面就快失控,才起身道:“掌柜的,你要我走,可以,只要你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
“你是仵作,还需要什么理由?!”
陆疏禾冷冷地看过去,“怎么,若过几日你被杀了,不需要我验尸?你是想直接放跑凶手?”
“你这个死丫头,你说什么?!”
魁梧男子怒发冲冠,一把掀了桌子,盘盘罐罐散了一地,他先一步朝陆疏禾冲去。
就在他的拳头即将打在陆疏禾脸上时,二楼传来极冷淡的男声。
“几位是命太薄,不想要命了?”
陆疏禾抬头看去。
姜呈身形颀长,身着白色长袍,腰间束有蓝色封边、绣着莲花纹路的宽腰带。
他负手而立,若绝世独立的山野孤松,清逸俊朗。
他身后跟着五六人,其中之一便是傅珣。
看到傅珣,陆疏禾的眉头便拧了起来。
傅珣给她的感觉很不好。
魁梧男亦看到了姜呈,他粗声道:“你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别多管闲事!”
姜呈余光看向傅珣。
傅珣略一点头,与另外三名侍卫从二楼飞身而下,守住四角,傅珣从腰间抽出软剑,眨眼之间剑便落在了魁梧男的肩上。
整个过程不过须臾,陆疏禾只刚眨过两次眼睛。
魁梧男腿一软,险些自己撞在剑刃上。
可他又不甘心受此屈辱,羞恼道:“你们敢动我?我表哥可是李郡守!小心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傅珣冷冷一笑,“巧了,正愁找不到李道的错处,你倒是自己送上门了。”
魁梧男大惊,“你竟敢直呼李郡守的名讳?!”
“李道算个什么东西,”傅珣眸光狠厉,“走!跟我去郡守府!”
魁梧男恍然意识到,姜呈是根本不把郡守放在眼里!
那他的地位只可能比郡守更高!
“等等,等等!我错了,你们给我个机会,我不能去见表哥,不能!”
不等魁梧男嚷嚷完,傅珣几人便将他和他的同伴压了出去。
姜呈从二楼走了下来。
掌柜的惊慌失措道:“这位贵人,我、我这……”
“若你不欢迎仵作来,就去请示下郡守,”姜呈冷淡道,“若李道同意,我便没有异议。”
“不敢不敢,”掌柜的赔笑道,“我立刻请人将这里收拾干净,您可千万不要与我这等小人计较!”
他边说边朝店小二使眼色,店小二忙招呼人来收拾东西。
待围观群众散了,陆疏禾才看向姜呈,“你怎么也在这里?”
姜呈瞥了眼窦子云,眸光微转,他淡笑,“确实没想过会在这里碰到你……们二人。”
姜呈一顿,笑盈盈地看向窦子云。
窦子云拧起眉,怎么看姜呈的笑容都不算友善。
“我要走了,窦捕头请我吃饭,”陆疏禾解释道,“我找了你好几次,你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