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女被搭救的事,被她曾经遇见的书生知道了。那书生只是偶然与她相识,并没有去过青楼,所以他给她的印象还算不错。”
“恰好歌女喜欢上读书写字,与书生有了许多共同语言。”
“他们重新联系起来,虽然不知道详细的过程,但这次联系,想来是交谈得还不错的。他们甚至还为对方写了诗,当然,在实施计划之后,他们尽量将这些痕迹抹除了。”
挽歌神情僵硬,一动不动。
窦子云瞥了一眼挽歌的状态,与陆疏禾配合道:“你说的计划,该不会是杀害易源和三姨太的计划吧?”
“正是如此。”
窦子云故作惊讶,“难不成他们二人一开始就想杀易源?”
“这部分的故事你应该已经听过了,”陆疏禾笑笑,“他们二人交好,我想夫人应该是会同意的,不过这期间出了一些变故,所以女子被迫嫁给了老爷。”
陆疏禾余光看向挽歌,“歌女被迫与老爷发生了关系,不愿再与书生联系。”
“书生得知后,以参加会试为名,离开魏州一段时间,后来不知怎的又回来了。他重新和歌女联系上,途径便是拜托往府中送菜的弟弟传递消息。”
“这恰好可以解释,为何送菜的小厮会目睹老爷杀害夫人的一幕,因为这封信本就是要交给夫人的。书生想拜托夫人,重新与歌女联系。”
“据说书生曾在信中表示,愿意忘记过去,与歌女一起离开。但是很可惜,那日易源发疯,杀了夫人,一切都改变了。”
窦子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挽歌,话却是对陆疏禾说的,“书生决定为弟弟报仇?”
“不仅如此,”陆疏禾说道,“歌女对夫人感情深厚,她一心想替夫人报仇。”
“他们二人有了共同的敌人,终于又重新联合起来,哦对了,除了他们二人外,其实还有一人,那便是夫人的女儿。作为女儿,她知道绝大多数事。”
“他们等待了三年,三年后,计划终于开始。”
“这三人各有分工,但说到底,还是歌女与书生更亲近些。他们做出了一个决定,那便是把所有过错都推到夫人的女儿身上,他们只充当帮工的角色,好全身而退。”
“于是他们欺骗躲藏起来的女儿,说城中已经有人发现易源失踪,守备森严,让她先躲一躲。”
“女儿便带着替罪羊东躲西藏,最后她选择了城西的破屋里。”
“按照计划,书生偷偷与替罪羊见面,并给了他一个铁片。他或许告诉替罪羊,一切都是女儿一人所为,其他人都是被胁迫的,他不想再杀人,希望替罪羊解决了女儿,然后赶紧离开。”
“于是女儿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恢复自由的替罪羊刺死,这个时候,书生和歌女便可以站出来说话了。”陆疏禾陡然抬高声音,“书生假意与女儿有情,他们看似要保住女儿,可事实上,却是希望官府认为一切都是女儿做的!”
“他们几乎就要成功了,唯有一点,他们没有料到!”
陆疏禾走到挽歌面前,冷淡地看着她,“你知道他们漏掉了哪一点吗?”
挽歌薄唇微抿,她坐得笔直,可下唇却一直在轻轻颤抖。
她舔了舔下唇,生硬地开口问道:“哪一点?”
陆疏禾弯唇浅笑,“办案的仵作为了引出女儿的同伙,所以刻意对外散布了女儿身亡的死讯。可惜,女儿命大,昨夜已经清醒。”
挽歌不由自主地扶住漆黑的墙壁,她纤细的手指紧紧扒着墙,呼吸愈发急促。
她紧锁着眉,无声地看了陆疏禾半晌,才终于低低地笑出声来,“老天可真是不长眼。”
陆疏禾敛起笑容,“你就这般恨易明云?她究竟做了什么?”
挽歌轻笑一声,“她同你如何说的?”
“自然是避重就轻,将自己摘干净。”
“果然是她的作风,”挽歌冷笑,“想必她会说自己是被迫的吧?你们相信了?”
窦子云厉声道:“我们只相信证据,你们三人的证词,我们会去一一查实,等证据充足,再去定罪。”
“是吗?无所谓了。”挽歌双眸失去色彩,她靠着墙壁,喃喃道,“不管他们怎么说,我的嫌疑都最小,可杜长吉……”
陆疏禾说道:“你若想他活下来,现在说实话来得及。”
“实话?”挽歌冷漠地看向陆疏禾,“易明云不是都告诉你了?”
“你的意思是,她说的都是真的,你没有要更正的地方?”
挽歌抿起唇。
良久,她才无奈道:“眼下我除了配合你们,似乎也没其他方法,我最初与杜长吉相识,没有瞒着青楼其他人,这些事早晚都会查出来。”
窦子云冷哼一声,“知道就好。”
“好吧,”挽歌深吸口气,道,“你们知道我和长吉为何想将一切罪过都推到易明云身上吗?”
窦子云拧起眉,“我也很好奇,你不是说,不忍心让夫人的女儿在死后还背上骂名?”
“呵,这只是哄骗你们的话而已,比起三姨太,我更希望易明云去死!”
陆疏禾问:“她究竟做了什么?”
“她?她做的事情可多了去了,”挽歌轻轻靠着墙壁,看向大牢内狭窄的小窗,“你们可知,我为何会嫁给易源?”
“被他强迫?”
“这只是事实的一部分,”挽歌一字一句道,“另一部分是,易明云为了讨好易源,在我的饭菜中下了药!”
窦子云一惊,“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挽歌冷哼一声,“当时我把夫人的女儿也当做自己的亲人,完全相信她,可她竟然是个蛇蝎心肠的人。她是嫡女,不甘心草草嫁人,一心想接手易源的生意。她得知易源看上了我,便把我送到易源手里。”
不等窦子云和陆疏禾反应过来,挽歌一顿,又问:“你们可知,为何我们足足等了三年,才开始报复?”
她自说自话地答道:“因为易明云虽然知道夫人死于非命,但她不想放弃手头的生意,一拖再拖。直到老爷为了生意,要将她嫁给比她年长许多的人,还要把铺子交给易明忠打理,易明云才最终下定决心,杀了易源报仇!不对,准确的说,是杀了易源,然后拿到管家权。”
“等等,”窦子云听得迷迷糊糊,“那你和杜长吉为何不动手?”
“我们怎么动手?”挽歌恨恨道,“我们之间所有事,易明云都知道,她威胁我要帮她,要我在易源面前多说她的好话,若我不从,就要将我和杜长吉的事情说出去!我不怕死,但我还没给夫人报仇,怎能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