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芽端着药进屋。
夏岁欢好奇的向外看:“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春芽有些胆怯的低声道:“小姐,高御史来找王爷。”
她不解:“你很怕高御史?”
“恩。”春芽勉强点头:“高御史以前不过是个小官,却直接顶替了杜家的位置,抄家的时候,这位高御史便是副监督官。”
“主监督官是谁?”夏岁欢只想知道是谁抄的家。
“是谢督察,他是贵妃的表舅,皇上自然重用他。”
恐怕连谢督察都是吴千岁的人。
她看着春芽端着的药,满脸苦相:“这药能不喝吗?”
春芽立马拒绝:“小姐,药不喝怎么会好?你不想回京了吗?”
一听到回京,她只好接过碗迎头喝下,随后碗一放,脸皱成了苦瓜模样。
春芽笑笑,赶紧塞颗怡糖到她嘴里。
她吃着糖,忍不住夸赞:“还是你贴心,以后你会对我忠心的对吗?”她满含期待的看着春芽。
春芽笑了笑:“小姐说什么呢,侧夫人救了奴婢和娘的命,奴婢可以为小姐去死,又怎么会不忠心呢?奴婢一辈子不嫁人都要伺候小姐。”
“姑娘大了哪有不嫁人的?”她笑着打趣,接着又恢复认真的神色:“不过我相信你,你是我娘的丫鬟,你娘也伺候了我娘一辈子。”
“恩情这种事早就说不清楚了,你娘送我出府也救我一命,临死还交待你找我,是我该感激你们,你要想做什么尽管告诉我,我可以帮你。”
她说的很是诚恳:“我希望你是自由的。”
春芽满脸感动:“小姐,你真是个大好人,奴婢伺候小姐心甘情愿,请小姐不要再赶奴婢离开,奴婢生死追随小姐。”
夏岁欢刚叹口气,外面就响起高御史不满的声音:“王爷,下官认为此事不妥,官银之事暂没抓到真凶,怎么能这样结案?”
“本王有足够的证据,为何不能结案?还劳烦高御史把平阳县所有碎官银收缴换成普通银。”
苏屿白声音清冷:“高御史人手众多,这点事应当可以办好。”
他一副不容拒绝的语气。
高御史还想反驳却发现没有把柄,正如苏屿白所说,种种证据指向最后主使,再查也查不出更多的来。
高御史暗恨自己来的太晚,让苏屿白抢了功,现在证人全握在苏屿白手里,其他知道线索的也死大半,无论怎么查都会指向最后的主使。
无奈之下,高御史为弥补这些天的空缺,只得恭敬应下:“下官遵命,定当把此事办好。”
高御史带着人离去。
夏岁欢又在床榻上养了三天,第四天的时候高御史送来消息,说平阳县所有碎银都收缴干净。
两只木箱被抬进院中,夏岁欢站在门口,看苏屿白打开箱子,里面白花花的全是碎官银。
“小小一个平阳县,竟有这么多银子?”夏岁欢不敢相信。
平阳县有钱人就那么多,普通百姓都会用铜板和吊钱,能搜出这么多银子,可见平阳县藏着的富人并不少。
苏屿白轻瞥向她:“不在屋里休息,出来吹风做什么?”
她垮下脸:“王爷,我都在床上躺五天了,人都发霉了,好不容易能下床走路,当然要出来透透气。”
她物意拉长声音,颇有撒娇的意味。
苏屿白嘴角微勾,他向她招手:“过来。”
她裹着厚厚的披风走下台阶,连一丝风都吹不进去。
等她走到他身边,他伸手捡一块碎银拿在手中:“官银质地与普通银子略有不同,官银更纯,且银子底部刻有官府特制纹样。”
“平阳县收上来这么多碎官银,只能表明这里将有大事要发生。”
“什么大事?”她不明所以。
“这些碎银流通,你猜他们会买什么?”他一步步引着她往下说。
她恍然大悟:“你是说成王把这些碎银混入普通银子,只为了扩大自己势力?”
他给她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因此,我们要尽快回京,这些碎银不过是一部分,背后不知道还私藏了多少。”
“高御史以银换银也收不完吗?”
“普通百姓只要给利便会乖乖交银,只怕别有用心之人会藏着不交。”
苏屿白表情凝重,这也是他所担心的,一两官银换一两半世银,大部分人都会换,平阳县看似不大却势力相连,难免有怕交银的,之所以怕是因为碎银数量庞大,会引起高御史怀疑。
“王爷,我有个法子不知可不可行。”夏岁欢眼中一片清明,清明中还带着几分俏皮。
他一时移不开眼,竟是觉得她有些可爱?
他收敛心神,冷淡开口:“说说看。”
“只让点利就想让人交出全部官银太难,不如让高御史放出消息,就说有大量官银者,可以加官进爵,平阳县只有平阳县令一位官员,其余的便是富商。”
“商人自古名声地位最低,要是能入仕,谁不想试试?”
苏屿白思考着缓缓道:“是个不错的办法。”
“那王爷还有什么顾虑?”她见他不算很高兴,想来这方法也没多高明。
“其一,高御史并不一定会照做,其二,若是入仕,只会吸引少部分势微之人,跟官银有关联的重要人物,主谋承诺的远比入仕更诱人。”
他说得隐晦,她也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无非就是成王承诺那些党羽,只要他顺利登上皇位,就许这些帮助他的人高位,而交出大量官银最多也不过是个七品官。
人本自私,大多权衡利弊,的确不是个好办法。
她犯了愁,费尽脑汁想半天,犹豫着提议:“除了给利和入仕外,如果再加上恐吓呢?他们这些人心里都是没底的,帮人做事,一但失败便是万劫不复,这是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如今皇帝圣明,国泰民安,我们要做的就是动摇那些人的心,让他们在权衡利弊时倾向皇上这边,躲躲藏藏的不但担惊受怕,最后成功的机率还小。”
苏屿白替她拢了拢披风,面对着她失笑:“你这个办法要高明许多,回屋里歇着,剩下的事交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