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旺也没有骗人。那条灌溉用的水塘里的水确实是红的，像是血水一样，看得人心里一紧。
周俭皱了皱鼻子：“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你先看着，儿去看看那些土地。”
最近两年，没有听说过这里有什么旱涝之灾，种不出粮食，定然是土地出了问题。
地里什么都没有种，很是荒凉。土地的颜色与黄褐色不同，有些微微的发红。
“怎么样？”
周俭的眉头舒展开来：“是朱砂。”
徐风眠挑了挑眉：“这得多少朱砂才会把这么多水染红啊？”
“应该埋在水塘底的。”周俭让人取了一支长长的竹竿来，把竹竿捅到底部的泥沙里。
竹竿底部带有红色的泥沙。
彭旺也凑过来看：“还真是！”他激动地手都有些颤抖，“这可真是太好了！”
只要找出了问题，就不愁以后的收成了！
“既然如此。”徐风眠的脸色沉了沉，“那个孩子是哪儿来的？”
昨日救下的小姑娘交给了赵绣照看，那孩子似乎不是这个村子的人。
彭旺的脸色一下就变了，说话也支支吾吾的。
“买的？”徐风眠的眼神里带着杀气。
“嗯……”彭旺垂下头，很是心虚，“是她的爹娘自己愿意的，孩子是合宁县的人。”
徐风眠却没有多说什么：“孩子我们会带走。”
看来得给这孩子安排一个去处。
周俭收拾着行李，这个地方，他们是一刻都不想多待。
“不然把孩子放在内卫司？”
内卫司也需要有人做事，之前的画屏如今就在内卫司栖身。
徐风眠也是如此打算：“只能这样，总不能把她再送回去，让她爹娘再把她卖一次。反正，先去合宁县，把这孩子户籍的问题给解决了，再顺便让他们把这个村买人活祭的事情处理了。”
他们人手不够，也不好越权行事。
“不过。”周俭低声道，“这个村得罪谁了？用那么多朱砂害人？”
“让县令头疼去。”徐风眠大有不想多管的意思，“瞧他们的行事作风，多半是结了仇。”
周俭摇头晃脑：“你现在这模样很像大兄说什么‘因果循环，报应不爽’的样子。”
他学周大郎老僧入定的样子学得惟妙惟肖，引人发笑。
徐风眠笑道：“老是调侃他，你大兄也是真的脾气好！”
柳坪村到合宁县不过半日的路程，一行人上午出发，刚过正午就到了地方。
那个被救出的小姑娘，本名叫做红英，是个很懂事的孩子，赵绣不过提了一次，她就很是爽快地决定了要留在内卫司。
而户籍的问题则是徐风眠二人去解决的。
合宁县的县令于柏和徐尚书师出同门，看见同门师兄的女儿来寻他，竟然是因为是自己管辖内出了这样的事。这让他感到大失颜面。
“让朱县尉立即带上人去处理！该拿下的拿下，万不可姑息这样的暴行！”
他安排完事情才来跟二人寒暄：“不知师兄的身子可还好？”
“家父还好。”徐风眠说起了户籍的事情，“那个孩子，我们已经带走了。就是这个户籍……”
于柏是个灵泛的人，立即反应了过来：“这孩子回去也是被卖，说不定还要挨顿打，能在内卫司栖身也是个好事。明日，某就把她的新户籍送来。”
徐风眠也尊重他是长辈，郑重行了一礼：“那就多谢于县令了。”
于柏摆了摆手，笑道：“和某客气什么。你小时候，某还抱过你呢！”
徐风眠内心有些无言，面上还是一副恭敬的样子：“儿记得的，当时，于叔叔刚刚入仕，看见土匪却丝毫不怯。”
“老了！老了！”于柏打量了一眼坐在旁边的周俭。
这孩子满眼都是他家小师侄，眼睛都不眨一下。
这让他觉得有些欣慰，摸着胡子感叹：“那时你才这么高呢！”他在自己腰上比了比，“如今，也是定了亲的小娘子了！”
他骤然提到亲事，徐风眠不免有些害羞，耳朵被染上红色。
“周郎君要对徐小娘子好啊！”于县令嘱咐。
他知道这孩子不容易。
周俭扬起脸，目不斜视：“晚辈一辈子都会对她好的。”
办完事，周俭买了好些东西，二人才悠悠回了客栈。
“来帮忙啊！”周俭一进客栈就喊道。
他手上一松，一个温润的声音响起：“某来吧。”
看着眼前熟悉的笑脸，周俭一时有些绷不住，脸垮了下来。
“周四郎，看见某就这么不开心？”傅介之调侃道。
“哪有！”周俭挤出一个笑，“你的伤好了吗？跑这么远不碍事吧？有伤在身可泡不了池子。”
死不死啊！男狐狸精！
“多谢关心，已经好了不少了。”傅介之说着脸却有些红，“这次是陪着朋友来的。”
他看向旁边，是董瑶……
周俭摸了摸眼皮，忍住翻白眼的冲动。
女狐狸精！
“徐姐姐也在？”董瑶还是那副客气的模样，“你们什么时候来的啊？”
“今日才到。”
“真可惜！”董瑶有些失落，拉住了她，“我们几天前就来了，明日就要走……”
“哦。”徐风眠本就是寡言之人，此时更是尴尬。
周俭眯了眯眼睛。
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徐风眠也感觉到了周俭的醋意，立即找了个理由回了房。
她刚刚坐下，周俭就钻了进来：“徐姐姐喜欢狐狸精。”
“别胡说。”徐风眠扯了扯他的耳朵，“瞎闹。”
周俭借机赖在她身上：“好疼啊！你竟然为了别的女人打某……”
他蹭着肩膀，让人的脖子发痒。
“别闹。”徐风眠忍不住笑意，旋即又收起笑意，“儿给你说个正经事。”
“事情有结果了？”周俭立即坐直了身子。
“嗯。”徐风眠的表情严肃了不少，“今日传来的信件，找到死者的身体和皮还有心脏了。”
周俭眼神一点一点黯了下去，眼底有一丝精光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