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的人是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看衣着,日子算是比较富足,他五官端正,看见几人却缩了缩,警惕地看向他们:“你们是?”
周俭笑得亲和:“我们是长安城来游玩的,想要借宿一宿,请郎君莫要害怕。”
他笑得一团和气,言语也很是客气,男子一下就放下戒心:“这样啊!”
内卫司来了十来号人,确实有些吓人。
男子热情了不少:“各位请吧!”他有些为难看了看,“就是家里房间不多,几位只能挤一挤了。”
“没事儿!”周俭热情地攀着他,塞给他一个荷包:“郎君太客气了。”
男子引着一行人进去,又介绍了自己。男子姓彭,叫彭旺,是这个村子的村长。
李成玉低声道:“阿徐眼睛真毒。”
徐风眠打量了一下男子家里的几间大屋:“这样富庶,不是村长就是里正。”
彭旺和他妻子都是利索人,拿了荷包,立即洗洗涮涮,给一行人整治了一桌好饭好菜。还趁着几人用饭,把房间也收拾得干干净净,炭火也烧得旺旺的。
明日还要赶路,一行人很快就各自回了房。
“唉……”李成玉陷在暖暖的被窝里,觉得很是惆怅,“你们俩都是要成亲的人了呢……”
赵绣笑道:“你也想成亲?”
“别别别……”李成玉连连求饶。
徐风眠也促狭道:“你幼时抱着陈内侍说要嫁给他……”
李成玉捂脸:“美色惑人!”
年轻的时候的陈内侍确实生得极俊秀。
“哈哈哈!”赵绣毫不客气大笑,“陈内侍到现在都躲着你呢!”
李成玉立即转移话题:“别老说儿!你们俩才是动作快!尤其是阿徐!”她一把把徐风眠推倒,“快点老实交代!你们俩怎么突然定亲的?”
徐风眠脸涨得通红:“也没什么……就是水到渠成呗!”
她其实也没想到周俭的动作这么快。
“快睡!”徐风眠捂住头,“明早还要早起。你不想去泡池子了?”
“赖皮……”
夜已深沉,外头却响起了异常的动静。
一行人都是练家子,在外借宿更加警醒。
徐风眠悄悄弄醒了另外两人。
“嘘……”
二人立即噤声。
外头有人走动的声音,还有关门的声音。
过了片刻,安静了下来。
几人利索穿好衣裳,闪身而出。
而门口,内卫司的人都出来了。
房子的主人已经尽数离开,周边寂静的可怕,只听得见几声犬吠。
远处无数的火把在闪烁。
“这是在做什么?”
徐风眠沉声道:“去看看就知道了。”
睡意荡然无存,一行人在夜色中潜行,很快就到了村民聚集的地方——宗祠的大门口
一个七八岁的女孩被捆绑在木头架子上,耷拉着脑袋。木头架下面满是木柴。
村民们聚集在木架之下,窃窃私语。
“献祭了她,神灵就会帮助我们了……”
“神啊……请收下这份祭品。”
木架旁,一个苍老的婆子正神神叨叨地念着咒。
漆黑的夜,躁动的人群,被当做牲畜一样捆绑住的孩子……
徐风眠的眼里映着火光:“活祭……”
“咱们……”
“拿下。”
一行人极有默契,悄悄围住人群。
他们虽然只有十来号人,但是对方也不过几十人,其中多半数还是老幼妇孺。
徐风眠持着刀站了出来,吼道:“你们在做什么!”
做贼心虚的人哪里见得光,彭旺一下就跳了起来,像只踩着尾巴的狗。
“你们是什么人!”
徐风眠摸出令牌,内卫司三个烫金的大字被火光照映得闪眼。
“内卫司!”
彭旺是识得字的。
“本朝明令禁止以活人祭祀!违者,斩!”徐风眠的声音掷地有声,“你们还想不想活命了!”
村民们一下僵住了。
他们以为活人祭祀是常见的事,大家之前都这样做,怎么就要掉脑袋了!
赵绣立即把孩子救下,抱到了后面去安置。
其余的人气势汹汹地拿着刀剑围住几人,杀气腾腾,令人胆寒。
“贵人!”彭旺一下跪了下来,“我们是真的没法子了!种下的粮食没有收成,就是某的家底都快要撑不住了啊!”
本以为对方会抵抗,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反应。
见他们无意反抗,徐风眠也缓和了语气:“粮食没有收成就要活祭?”
“是……”彭旺指着那个衣着怪异的老妪,“神婆说的。神仙发怒了要活祭个小娘子才会……”
“既然神仙发怒了。”徐风眠走到神婆跟前,“应该先让神婆去问问。”
她将手一挥:“架起来,烧了!”
“不!”神婆一下就跪了下来,浑身抖个不停。
“怎么就不了呢?”徐风眠的笑有些狰狞,“难不成你在骗人?”
神婆见她一副要杀人的样子,老实了不少:“是老婆子在骗人!没有神仙!没有神仙!”
她一边说一边磕头。
“跟本官说没有用。”徐风眠指向人群,“告诉这些人你是不是撒谎了。”
神婆看见了一丝生机,立即说道:“是,是老婆子骗人了!没有神仙的!”
村民的表情变得扭曲又愤怒。
一场闹剧谢幕。
回到了村长家中。
徐风眠问起了缘由:“你说的粮食没有收成是怎么回事?”
彭旺叹了一口气:“从两年前开始,村里的种下去的粮食还没到成熟就会枯死。就连……就连灌溉的水塘都成了……血水。”
“血水?”
“嗯。”彭旺想到那诡异的景象,打了两个寒战,“那个水红红的……”
周俭此时走了过来,耳语了几句。
“带我们去看看。”
彭旺一脸质疑,可也不好多言:“贵人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