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风眠拿着茶盏在手里比划。
突然，她瞟到了半开半合的窗户。
她立即逐一检查窗户的边缘。
果然就在左起第二个窗棂上找到了漆被磕破的痕迹。
周俭问道：“茶盏怎么会磕到窗户的下面？还在这么靠外的位置。高度不对吧？”
徐风眠思索了一会儿：“会不会是他在这里用茶盏往外倒东西，然后不小心磕到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下意识向外望去。
窗户下是一丛丛灌木。
周俭：“他好端端地往外倒什么东西？”
“去看看。”
三人又回到院子里，在灌木里翻找。
周俭捧起一捧土闻嗅，一股熟悉的味道丝丝钻入鼻子。
“香烛味！”
与此同时，徐风眠也小心翼翼地拿起了一个极碎的小纸片。
二人对视，异口同声道。
“符咒！”
事实已经很清楚了，杜文宾把符咒焚烧后掺入水，然后再倒掉。
“难不成这是什么神秘仪式？”
徐风眠心中一坠：“去拆几个符咒看看！”
杜文宾的包里还放着四五个符咒！
装着符咒的香囊被打开，符咒看着很是普通，就是普通的黄纸上面用朱砂画着扭曲的符咒。
周俭将符咒拿起，这符咒确实有一股异味。
香味中带着些微微发苦的腥臭味……
徐风眠满含期待地看向他。
过了足足一刻钟，周俭才艰难地辨认出这种味道：“是……长州草。”
“长州草是什么？”徐风眠对这种植物闻所未闻。
段宁也满腹疑惑。
“是一种很罕见的药植，用来喂蛇的，有一定的毒性，服用或长期闻嗅后会让人情绪激动，心慌气短，但是并不会致死。”周俭解释完后又想了想爱那个，“这东西很少见的，怕是走遍整个长安城都找不到卖这个玩意儿的药铺。”
“先去其他几人的房间里看看。”
二人站在院墙边。
“翻墙啊？”段宁呆呆地看着二人一副要翻墙的架势。
徐风眠顿了顿，思量一二。
“走前门。”她嘱咐道，“别全瞒着他。”
这个他，自然指的是被她支使站在外面的傅介之。
不全瞒着，就是说一半藏一半了。
傅介之一脸欢喜地走过来：“找到线索了吗？”
似乎他对刚刚的事情毫无芥蒂。
徐风眠装出一副坦然的样子：“找到了，凶手应该使用的是一种有毒的药草，叫做长州草。还需要去其他几名死者那里确认。”
“长州草是什么啊？”傅介之紧锁着眉头，“某似乎也没有听说过啊。”
“别多想了。”徐风眠的面色温和了不少，“这东西少见得很。”
几人边走边说，徐风眠把刚刚发生的事情半真半假地说给了傅介之听。
“原来是这样啊，也就是说是给符咒的人下的毒毒死了那几位进士？”
徐风眠余光瞟着他的反应：“是。”
接下来的寻找很是顺利，他们在每个死者的窗下都发现了相同的痕迹——被焚烧的符咒碎渣。以及每个死者的房里也翻出了完全一样的符咒。
段宁看着符咒若有所思，可碍于徐风眠之前地话，他一直垂着头不言不语。
徐风眠把所有符咒装好：“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冯少司去查，到时候有了结果会来通知与你。”
傅介之的脸有些微微的红，他郑重行了一礼：“有劳了。之前的事，是某小人之心了……”
现场陷入了沉默，傅介之脸上笑逐渐变得僵硬。
过了良久，徐风眠才温言道：“无碍。之后抓捕人犯还需要贵司协助。”她状似无意瞟了一眼院子里，“事情已毕，告辞。”
周俭也笑吟吟地说道：“傅主事，告辞。”
他说完就牵住了徐风眠的手，很是亲密：“反正这事儿也不急，咱们去一趟照鸿坊吧？坊里新上了几道菜色，很是合你口味。”
徐风眠点头。
周俭立即眉笑眼开，好心情地招呼着段宁：“段小郎一起吧！”
“不必不必……”段宁急得直摆手。
他去碍眼吗？
徐风眠却发了话：“一起吧。”
“是呢！”周俭催促道，“以后大家都是同僚了！别拘束嘛！”
二人盛情相邀，段宁只好应下。
周俭转身对着傅介之挑衅一笑，握着徐风眠的手更紧了些：“傅主事这么忙，就不打扰您了！”
傅介之被他气得头晕，脸上硬挤出一个笑，咬牙道：“几位慢走。”
三人背影远去，傅介之一动不动站在原地，像一尊石像，就连春风生出几分料峭。
照鸿坊。
此处是个安全所在，周俭对这里有绝对的掌控权。
三人刚一落座，心里一直惴惴不安的段宁就眼神看向二人。
周俭慢悠悠地倒上茶：“这里是某的产业，没有外人，你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段宁立即说道：“今年春闱结束后，莫名兴起了一股求神拜佛的浪潮。”
“莫名？”
“嗯。大概是春闱后，最开始不知是谁说，附近有个道人很灵验，你写一个字他就能分辨出你的家世来历。这倒还不算稀奇，后来就又有传言，说这个道士的符咒能够保佑人通过考试。有个人本来成绩平平，这一次却发挥极好就是因为有那个道人的符咒保佑。”
徐风眠拍了拍头。
这些读书人怎么回事儿？一个个的都那么信怪力乱神。
见二人面露嫌弃，段宁立即表态：“某没有去！”
周俭笑眯眯地问道：“你为什么不去？”
段宁有些羞涩：“某觉得吧，有那个时间多看些书实在多了。”
徐风眠问道：“你的意思是，五名死者在死前也都去过那个道人那里？”
“除去孙兆红，某和他不太熟悉，其他的都肯定去过。”
周俭提醒道：“这个药材不一定会致死……”
“或许就和给陈明珠下活血药物一样，长州草只是一个催化剂……”徐风眠拿来纸笔在纸上写下几个词。
饮酒，激动，劳累，暴食，冷热刺激。
这些都是会导致真心痛发作的原因。
“这几人在死前的一晚都去宴饮过。”徐风眠叉掉第一个和第四个词。
周俭点了点第二个词：“长州草会令人激动。”
徐风眠看向段宁：“这样还不足以导致他们死亡……”
段宁脑子飞速回想着这些日子的事情。
徐风眠看他急得满头大汗，帮他梳理思路：“他们可有彻夜苦读或者是去爬山打猎？”
“没有。”段宁和卫向住在一起最是熟悉他每日的动态，“卫向这段时间不仅没有熬夜劳累，还比往日更注意身子许多，那晚喝酒喝晚了些，他就急着赶回去休息。”
“那他可有什么改变，和往常不一样的都算。”
段宁抚掌：“有！他每日早上会起来行走许久。他原先没有这个习惯的！”
“早起锻炼只会对身体有好处，除非是夜间睡前剧烈的运动才会对身子不好。不过……”徐风眠圈起了劳累两个字，“这个习惯定然和他们死有关联。你可知道有哪些人和他们一起去过那个道士那里？”
段宁一时语塞。
徐风眠拿出那几张名单，又换了一个问法：“你看看这上面，有些哪些人是比相信神鬼之事的？”
“这个。”段宁毫不犹豫的指向了一个令人眼熟的名字——何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