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二人赶到的时候,杨大郎的院子里已然是一片骚乱。
正房里的哭喊声清晰入耳。
“含笑!”
“死人了!快叫人来!”
“啊!”
“不要死!不要死!”
徐风眠怔在原地,脑子一片空白。
还是……来晚了一步。
“阿眠……”周俭看她失神的模样很是心疼。
徐风眠到底是见惯了这些事的,很快恢复了过来。
“先去看看。”
因为灵堂还没有布置好,杨大郎的尸体暂时放在原处。
而含笑,她死得很决绝。
她一刀插入了自己的心脏,胸口满是血,就这样倒在了杨大郎的身边。
闻讯赶来的还有杨家人。
杨尚书心里有了猜测,让其他人出去,自己一个人留了下来。
“是含笑害死了大郎。”
“不全是。”徐风眠解释道,“含笑虽然身量高,但是要抱起人高马大的杨大郎还是做不到的。”
“那是……有人指使?”杨尚书的面色一瞬间变得复杂至极。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之前卢家说过的话。
含笑是二郎故意……
徐风眠见他表情变幻,已经猜到他的心思。
“杨二郎会武功吗?”
杨尚书被她这一问,只觉得奇怪,不过他还是如实答到:“二郎幼时身体不好,武功平平。”
站在一旁的周俭和杨二郎自小相识,杨尚书不会当着他的面说谎。
“徐少司为何问起此事?”
“杨大郎昨晚虽然没有人近身伺候,但是院子外是守了不少人的。凶手进出却丝毫没有被他人发现,此人定然武功极佳。”
杨尚书一下就放了心:“老夫就说二郎不会做出这种事情!”可他眉头刚刚舒展就又皱了起来,“那是谁?”
他实在想不通,他虽然参与了朝局之争,但是向来做事圆滑,并没有和谁结下过什么血海深仇,是谁!连他的孩子都不放过!
“此事只能从含笑那里入手,刚刚周四郎在含笑的房间里发现了几本佛经。”徐风眠说完看向周俭示意他来解释。
周俭会意:“含笑的房间里有好几本佛经,刚刚下官仔细翻了翻,那些佛经上的内容闻所未闻,内容极具煽动性,定然不是什么正派之物。”
杨尚书虽然主管工部,但是有些事情还是听说过的:“是那些邪门歪道引诱含笑?”
含笑自幼长在杨家,他知道含笑的品行如何,做下这样的事情定然是被奸人利用。
“此事内卫司会继续追查。”徐风眠主动接下此事不过是因为她觉得这事情有些不对,让她无端联想到之前那个涉及英国公府和陈唐两家的怪异佛像。
赵绣和谢士安二人在捣毁那个宝轮教的一个据点时也发现了不少类似的经书。
“那此事……”杨尚书心中亦有猜想,他向来是个很不喜欢鬼神之说的人,就连对正统的教派也无甚好感。杨二郎供奉药师佛也不过只是为了当年杨二郎的身体。
他现在更关心的是,他已然在皇帝那里出了一个这么大的头,如今又该如何收场?卢家那边又该如何应付?
“此事非同小可,下官自然会据实禀报。不过关键还在于杨尚书您的想法。”
杨尚书只想捂头。
两难!两难!
徐风眠提议道:“杨尚书还是先解决卢家那边的问题吧。”
如果卢家知道真的是含笑害死了杨大郎,定然会全盘怪在杨二郎身上,杨夫人的母亲危矣!
杨尚书也是顾及这个问题,他思量再三后问道:“徐少司可知那个邪门歪道是个什么来历?”
“宝轮教。”
“那可否?”
徐风眠点头同意。
此事多半都是宝轮教所为,也算不得冤枉他们。
“只是……若有实证会更好些。等会儿可否让下官继续搜查含笑的房间。”
那尊怪异的佛像还没有找到……
“这是自然。”
徐风眠多嘴问了一句:“那含笑之死,杨尚书准备如何解决?”
想到过往种种,杨尚书面露哀伤,他到底是心软之人。
“这样吧,大郎去世,含笑殉情而死,将他二人埋在一处吧。”
含笑那孩子也无父无母,大郎之事虽是她做事极端了些,可是,首恶还在那个宝轮教!还有他……他这个父亲也有过错,是他太软弱了。
这也是徐风眠为何还愿意站在这里和杨尚书好好说话的原因。
此人虽然出身世家,但是为人是真的不错。
“若杨尚书想要接回尊夫人的母亲,必要之时,下官也可帮忙。”
杨尚书顿了顿,挤出一个笑来,婉拒道:“多谢徐少司的好意。”
他还并不想和卢家彻底撕破脸。此事若是内卫司介入,事情性质就变了。
本就是试探他的立场,徐风眠也不会生气,行了一个礼:“那下官就先去继续搜查了……”
杨尚书再也无法忍住悲伤,眼泪掉了一颗出来,他又立即将其拭去:“老夫失礼了,这边小儿之事还需要操持,二位自便吧,有事寻杨管事即可。”他哽咽道,“请二位一定要帮小儿……找到真凶……”
二人和杨尚书商议完就跟着杨管事出了门。
这一次的搜查是要寻找佛像。
刚刚二人只搜查了不到一半就找到了书信,还有很多地方没有搜过。
比如……
梳妆台上的那个柜子。
“打不开。”周俭拉了拉把手,柜门纹丝不动。
徐风眠直接摸向柜子的侧面:“有个插销,从里面抵住了。”
果然,一根插销被抽出来,柜门立即可以拉开。
一尊熟悉的佛像就放在柜子里。
低眉的金刚,满脸慈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