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少司!”
天还蒙蒙亮,一道清脆的女声就叫醒了晚睡的二人。
徐风眠起身:“怎么了。”
是庆儿。
她一下就跪了下来,满脸的慌张,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声音发着颤:“徐……徐少司!郭立他们都死了!”
“他们?”饶是徐风眠也急了起来,声调都高了不少。
庆儿擦了擦汗,喘了一大口气:“郭立、李瑞世和朱芗都死了!”
刚刚端着早食过来的周俭也听到了这个惊人的消息。
二人对视一眼,随即齐齐看向庆儿。
“庆儿。”徐风眠俯下身子,低声道,“抬起头。”
庆儿依言抬起头,一脸疑惑,秀气的眉微微拧起。
徐风眠长叹了一口气,拿起几本书,直起身子向外走去:“边走边说。”
“今日一早,送早食的仆人发现的,三人都是上吊死的……”
“没有动现场吧?”
“没有。发现的时候,人都凉了,向来也没救,所以不曾经挪动。”
几步路的功夫就到了郭立的房间。
房间里的陈设一切如同寻常模样,屏风、衣架、炭炉……都好好的放在原处。
现场的门窗没有强行破开的痕迹,也没有搏斗迹象和多余的脚印。
周俭把郭立的尸体取了下来。
徐风眠拿着尺子比划了两下绳索的高度和凳子的高度。
“能确定他是自己站上去的。尸体情况如何?”
“面色紫红,双眼闭合,嘴唇发黑,嘴巴张开,舌尖伸出,勒痕八字不交,应该是自缢。”
徐风眠也查看了一二,挣扎的痕迹也不多,确实像是自缢。
“去看看其他的。”
另外二人的死状也和郭立相同。
“难不成真是自己吊死的?”
徐风眠掐着掌心,反复思考着还有哪里有遗漏。
“屈关连!”
若是那人所为,他怎么会放过屈关连!
二人进屋的时候,屈关连才刚刚醒来。
他是昨晚才苏醒的,得知噩耗,尚未缓过气来,正在屋里发着疯。
“郭立他们死了。”徐风眠的声音如同寒冰,一下冻住了屈关连。
因为无法动弹,他急得喉咙发出呼呼的声音,双眼瞪得几乎要裂开。
“昨晚,你有没有什么异常。”
屈关连艰难摇了摇头,眼泪顺着脸流了下来。
他现在也只有头部能够动了……
“把万岳扔下山崖的时候,你可有想过会有今日?”
屈关连并不蠢,昨晚一晚上的时间足够他明白发生了什么。况且,他就算不明白,也会有人让他明白。
“悔……”
徐风眠并不想放过他:“你不过是后悔被报复而已……若想要保住性命,就好好交代吧。”
“呃……是郭……”
屈关连受伤太重,说话还不顺畅,得恢复几天才行。
“本官会保你无虞,等你好些之后把事情交代清楚,不然……本官现在就可以把你扔在这里不管,反正都死了三个了……”
“三个?”
“郭立、李瑞世、朱芗。”
屈关连激动了起来,头不住的乱动:“曹……曹!”
“曹辉?他没有事。”
“是!他!”
徐风眠听得一头雾水,只是屈关连确实也没法说清楚。
“好好恢复,少说话。”她叫来庆儿,“照顾好他,他会交代。不然万岳的死就真的被掩盖下去了。明白吗?”
庆儿猛地抬头,盯着徐风眠平静无波的脸出神。
“嗯?没听见么……”
庆儿垂首,紧紧捏着衣角:“婢子明白。”
“把吴逢和张秦叫来。”
徐风眠和周俭在隔壁的房间等着二人。
吴逢和张秦的模样远不如之前那么镇定,虽然表面上还是一派平静,可二人微微颤抖的手却暴露了他们内心的状态。
徐风眠把书页翻得哗啦哗啦地响,房间里的气氛却分外凝滞。
“这两本书是从你们之前的房里搜出来的,一模一样,上面讲了一个案子,叫做交换杀人案。很有意思。你们看过吗?”
“看过。”吴逢强自镇定道。
“张秦……你懂香料的人,对于菀青花和黛粉叶的毒性,应该也很清楚吧?”
张秦没有吴逢那样坚韧,脸唰得一下就白了。
“本官了解到,和李瑞世有仇的人是你吧?”
吴逢到底更有心机些:“徐少司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徐风眠却蓦地笑了起来:“说个闲话罢了。”她面色陡然一变,沉声道,“昨晚他们两人自缢而死了。”
“徐少司是怀疑我们?”吴逢嘴角微微翘起。
“之前有过。”
聪明人之间,说话不必说得太清楚。
吴逢拉着张秦行了一礼:“多谢徐少司。”
“不必。”徐风眠摆手,“说说你们书院的事情吧,关于曹夫子的。”
她不想追究二人报复的行为,但是他们定然不是凶手,那么从他们那里了解情况就很方便了。
“曹夫子?”吴逢有些讶异,失声道,“曹夫子怎么了?”
“你和他关系不错?”
“曹夫子为人很好。”吴逢的眼里一片认真。
张秦也反应了过来,提出了不同的意见:“才不是!”
吴逢转过头看着他,一脸质疑。
“鄙人刚进入书院的时候被此人百般刁难,后来有个相熟的夫子提醒家父要送礼平事。家父送了厚礼后,曹辉就立即变了态度。后来听那一位夫子说,曹辉和郭立实际上是一伙儿的,二人甚至会把得到的礼平分。”张秦语气肯定。
吴逢一脸呆愣,没想到自己一直崇拜的夫子竟然是这种人。
张秦见他如此失落,有些感叹:“曹辉伪装极好,你自然不知。”
二人离开后,徐风眠又叫来侍奉屈关连的仆人问话。
“昨晚,屈郎君可有什么异常?”
仆人沉默许久才想起:“昨晚屈郎君一直很安静。”
“安静?”徐风眠挑眉。
想到他今早的吼叫的模样,安静反而是一种异常……
按照他的性子,怕不是昨晚醒来发现自己废掉定然会大吼大叫。就算一时失神,他身体上的痛苦也不会让他好过。
“是的,很安静,昨晚亥时初喝了药一会儿就睡下了,一直到今早卯时正才醒。”
仆人刚走,一直没有说话的周俭就开了腔:“某在四人的房里都闻见了一种特殊的气味。”
见他一脸凝重,徐风眠问道:“没闻出是哪一种香料?”
周俭缓缓摇头:“像是迦拘勒。大量的迦拘勒可以令人心性迷乱还有止痛的作用。”
是那日斗香会上的香料!
徐风眠明了,摸了摸下巴:“所以……是因为迦拘勒让本来就心虚害怕的三人产生了幻想,继而他们就像万岳一样上吊自杀了?而屈关连很安静是因为香料让他痛苦减轻了?”
“很有可能。”周俭却还是有一点想不通,“他们的香炉都是空的,香味又从何而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