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完这边的话，郭立那里也有了动静。
“嘿嘿……飘着的……飘啊飘……对不住！对不住……不是某杀的你……是你自己要死的！”
房间里的疯言疯语听得人胆战心惊。
为保安全，王夫人已经把庆儿派过来亲自守着这里了，就怕被人钻了空子。
“从昨晚开始就一直这样，还说什么万岳不万岳的……”庆儿的脸色有些发白。
“辛苦你们了。”
庆儿连连摆手：“不辛苦的……就是。”她垂下头，“实在是有些吓人……”
“屈郎君的情况怎么样了？”
“大夫说一辈子都没法动弹了，还没醒过来呢。”
“徐姐姐，咱们躲在这儿干嘛呢？”
二人藏身在一个仓库旁边的小院儿里。
这里是仆人来来往往的地方。
“听消息。”徐风眠拍了拍手下的一厚摞书，“凶手布局已久，很难找到证据，现在唯一能够确定凶手身份的途径，就只有流言了。”
“是啊！那人多半就是为了给万岳报仇才做这些事，如今事情已经成功，他绝对不会放弃揭露真相的机会。”
“那你拿这些书做什么？这些书有什么问题吗？”
二人来之前特地去几个受害者的院子里的书房拿了那里的书过来。
“你不觉得郭立的疯掉这件事情还是有些蹊跷吗？他本就是个恶人，即使是才来的时候因为傀儡制造的鬼影而心生畏惧，也不应该疯得这般厉害。他闹着要离开时还没有撞见鬼呢！”
“那这书……”周俭若有所悟拿起书的纸张嗅闻。
徐风眠怀疑那人在纸张里加了什么药。
很快，周俭就得出了结论。
“虽然不能确定具体的药物，但是这几本书都有药物。 ”
这几本都是郭立的书。
“其几人的书上为什么没有加？”
徐风眠挑眉：“你觉得他们那几个人会看书吗？”
周俭无言，这倒也是！
“那曹夫子……有没有问题呢？”
他从刚刚开始心里就一直存了一个疑影儿。
只是，曹夫子为人看上去确实很好。
“他是主导者。”徐风眠眉眼之间带了些怒气。
“那他岂不是很危险！凶手最恨的就是他吧！”周俭腾的一下站起身来。
徐风眠神情自若，端起茶喝了一口，一副优哉游哉的样子：“已经有人去看着了。”
“这里也有内卫司的人！”
徐风眠失笑：“临时借用了陆家的几个侍卫罢了。那人的目的不外乎这几个，护住他们不死就是了。”
“某知道，你只是怕那人为了复仇做下不可挽回的事情吧？”周俭笑眯眯的。
“可惜。”徐风眠脸上有些失落，紧紧掐住掌心，“万岳的悲剧已经发生不可逆转，可是儿还是不希望那人走上绝路。若是郭立这些人一死，必然有人追查，说不定还会上达天听，到时候这事情就没有这么好收场了。”
世间之事就是如此的不公平。无权无势之人的死，就是石沉大海，掀不起一丝丝涟漪。而像郭立这些人，即使他们恶事做尽，即使他们是自食苦果，但是只要他们朝堂有亲朋故旧，就会利用权势为他们去寻个“公道”。
可是，万岳的公道又由谁来给他寻呢？
难道无权无势的人被逼死都是活该？
没有牵连无辜的复仇都是邪恶吗！
纷乱的思绪让她神光四射的眼眸黯淡了不少，就连一直挺直的脊背都有些弯曲。
周俭轻轻抚着她的背，声音柔和，似乎能抚慰一切的焦躁：“人力有穷尽，力所不能及。我们做好当下的事情也算是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了。”
徐风眠侧身，握住他的手：“这件事情，儿不想隐瞒圣人。”
这是她思量许久后的打算。
周俭眉心微微一动，思量了片刻：“确实不能瞒着圣人。就算是那人不再动手杀人，却难保郭立等人的门生故旧会把事情捅到圣人那里。若是不提前上禀，要么就是咱们欺君罔上，要么就是咱们不得力。”
先发制人，禀告上去还能有转机。
外头说话的声音逐渐响起。
是山庄的仆人闲下来无事到这里来闲聊。
“咱们明日还是别来这儿了吧？这几日闹鬼，这儿又偏僻得很，多瘆得慌啊。”
“嗐！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某听别人说的，那个什么郭夫子和屈郎君是是被人报复，不是闹鬼！”
“怎么会！后山闹鬼的时候好些人都瞧见了。”
“那个是用傀儡装的鬼？”
“傀儡？”
“嗯，某听庆儿讲的，查案子的贵人查出来了，那人设了机关，人在巷子旁的的院子里，踩着凳子做的。”
……
徐风眠的脸色随着夜色慢慢沉了下来。
“走吧……”
二人还是回了正厅。
徐风眠放飞了一只鸽子给内卫司传信。
“后日一早就可以离开了。”
周俭从背后抱住她，温热的身体交换着体温。
“那人为何要这样做？”
氛围沉重，徐风眠的声音却带上了些快活的意思：“不外乎恩情。聂政为报严仲子之恩能以性命为代价白虹贯日，那人为了万岳也甘愿冒着丧命的风险去为他讨一个公道。这样的侠义精神今朝尚在，是天下之幸。”
周俭轻笑：“阿眠和某一开始想象中的样子愈发不一样了。”
徐风眠转过身，搂住他的脖子，存了几分亲近之意：“哪里不一样。”
“嗯……某之前还以为你是那种死守律法的老古板。”
徐风眠笑骂：“儿是老古板？”
“嘿嘿，这不是不太了解嘛……”周俭耸耸肩，“那个时候你老让某背律法……某才有这种想法嘛！”
“其实，进内卫司的第一天，司长就告诉过我们，要记得对错是非才是律法的基础。如果只把写在书上的条条款款奉为圭臬，而漠视最基本的正义，那么就会丧失了做人的良知。”
“这话是陆司长悄悄说的吧？”
“自然。”
风声呼啸，死亡却悄然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