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常的!你莫要太过小人得志!”
康老板双眼赤红,指着眼前的人斥骂。
旁边的人都跑来拉开二人。
“某不过好心提醒你别乱改傀儡,你怎么还骂人?”常老板也觉得委屈。
他不过是看着康老板改大了傀儡导致表演失败,想要劝告几句罢了,怎么就成了小人!
孰不知,在刚刚经历了挫败的康老板眼里,表演很成功的常老板说什么都是嘲笑。
“你以为谁都和你似的,只知道死守着传下来的东西,不知道去搞新玩意儿,满心满眼都是钱!”
“姓康的!你别给脸不要脸!你想弄出新东西也得先把传下来的东西守好再说。不然……你今天的挫败绝不会是最后一次。”
康老板被戳到痛处,拔开旁边的人,扑上去和他厮打了起来。
一个抱着小傀儡的傀儡师缩到了旁边,阴沉的脸上满是愁容,长叹了一口气。
风波并没有传出去,王夫人听到了消息赶到,不过几句话就调和了二人的矛盾。
第二日一早,二人用完丰盛的早饭就去了山庄后山消食。
周俭发现了一条极其僻静的小路,二人慢腾腾地走着。
山里的空气干净得让人呼吸之间都能排出浊气。
前面突然传来说话的声音。
“你听说了吗?昨晚有几位客人突然受了惊,说是有鬼。”
“听侍奉客人的兰儿说,天快亮的时候,那些人莫名发了狂,在屋里砸碎了东西,嘴里还念叨着有鬼。”
“你说是不是真的有什么脏东西啊?”
“也不是没有可能,这么荒的地方……”
两个婢女的声音渐行渐远,藏在暗处的二人松了一口气。
“儿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徐风眠的表情很是微妙。
周俭还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什么预感?”
“等到了晚上再说吧!”
还没到夜间,不到下午,流言就传遍了整座山庄。
而有人已经准备借故离开。
“是郭立!”周二郎兴奋的拍着桌子。
“去看看?”性子沉稳的周伦都有些蠢蠢欲动。
徐风眠放下手里的书,有些不舍。
“就当出去走走,你都看了一天了,对眼睛不好。”周俭提议,又伸手去拿她手里的书,“看什么呢?看得这么入迷?”
“话本啊!”周俭一脸惊异。
徐风眠是个古板性子,向来不看话本的。
“故事颇为有趣。”
周俭翻开书的目录一看。
哦……雪夜杀人案……戏法杀人案……
呵!某就知道!
周大郎瞟了一眼,心中明了:“魏老板还真是精明,书房里的书都是按照客人兴趣来安排的。”
徐风眠起身扭了扭脖子:“走吧。”
四人悠哉悠哉地往山庄门口走着。
听说郭立被人拦住了。
“郭夫子,您这一走岂不是让别人说咱们魏家招待不周?”
王夫人温柔的声音里带了几分焦急。
“是啊!”
旁边已经围了不少人。
“某看……是心虚了吧!”
不知是谁突然说了这样一句话。
郭立一下就涨红了脸。
“何人血口喷人!胡言乱语!”
四人走近,这才看见衣裳都有些凌乱的郭立。
他向来打扮得很是精致周全,从未有过这样的模样。
“恼羞成怒。”周伦冷冷地说道。
“定然是真做了什么亏心事。”周俭附和。
徐风眠下意识捂住胸口,按住砰砰跳的心跳,语气缥缈:“儿真的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今日已经是第二次听她这样说了。
“到底是什么预感?”
不仅是周俭,周大郎和周二郎也很是好奇,探究地看向她。
“会发生案子的预感……”徐风眠表情有些奇怪。
周俭憋笑。
他也听说过这事儿。内卫司的几个少司有次结伴去外地游玩,一路上遇见了四个杀人的案子,颇有些“瘟神”的感觉。
“儿得调几个人来盯着。”
徐风眠是不信鬼神的,但她相信经验。
“还是先把郭立叫回来吧……”她自顾自地低语。
让人把他先看着,免得被人杀了。这人实在是太像凶杀案里的死者类型了。
她一边打算着一边走上前,温言劝告:“过一会儿天就要黑了,郭夫子此时下山路上怕是不太安全。”
郭立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警惕地看着徐风眠。
他与徐风眠向来没有交道,她此时来说这些话让他觉得惊讶又害怕。
难道……是她!
可他想破脑袋也没想出他何时得罪过这位凶名在外的徐少司!
此时的他已经草木皆兵了。
思虑许久,他斟酌着开口:“多谢徐少司提醒,长安城治安良好,不会有什么事的。”
他说完就立即转头往桥上走,像是有什么在追他似的。
徐风眠见状上前几步,想要叫住他。
郭立已经踩上了吊桥。
就在此刻吊桥摇晃的幅度诡异地变大了。
“郭夫子!”
徐风眠的呼喊让郭立下意识转身,又是一扭,吊桥的摇晃更剧烈了。
滋——滋——滋。
不知从哪里传来诡异的声音。
本就注意着动静的徐风眠更加警觉,浑身瞬间绷紧,观察着前方的动静。
郭立也听见了那个诡异的声音,被吓得浑身僵硬,不敢乱动,脸色一点点变白。
突然!
连接吊桥绳子的接头处一下就断掉了!
“啊!”
人群尖叫出声,乱作一团。
徐风眠眼疾手快,向前奔去,一把扯住了下坠的郭立。
求生的意识让郭立下意识抓紧的手里的东西——是徐风眠的衣袖!
“救……救某……”郭立的脸已经惨无人色,嘴唇发着抖,眼里满是哀求。
“阿眠!”
看见徐风眠趴在地上拽住郭立的样子,周俭急得跑了过来。
“某拉住他的另一只手,一起往上拽。”
周二郎也在后面紧紧抓住周俭的腰带。
王夫人反应极快,立即让旁边一个高壮的仆妇去协助徐风眠。
刺啦——
徐风眠的袖子被拽破了,郭立手中一空,慌乱地动了起来。
“别乱动!”
“想死就动吧!”
二人齐齐吼出声,却意外地镇住了郭立。
周俭拉住了他的另外一只手。
几人一起使力,郭立慢慢地被拉了上来。
感觉到了生的希望,郭立自己也有了劲儿,一下就借力把腿搭了上来。
不过片刻,郭立就重新回到了地上。
围观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弄了一身灰的二人拍了拍身上的灰。
“郭夫子先回去休息吧。”
劫后余生的郭立这才想起了刚才发生的事情,脸上因为激动产生的红晕骤然褪去,眼神变得有些疯癫。
他死死地盯着悬崖的方向,嘴里嘟嘟囔囔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魏义夫妇急忙上前解释。
“这桥的绳子最结实不过,而且每日都要检查几遍,绝不可能有问题!定然是有人故意为之!”
王夫人的声音尖利了不少。
旁边的仆人听见责问立即垂首。
郭立却浑身一震,抖如筛糠。
徐风眠看了他一下,眼神一暗。
“今日是谁检查的吊桥!”
两个灰衣小厮出列。
“是奴。”
“可是……今日检查时并无问题!”
“什么时辰检查的?”徐风眠开口问道。
“快午时的时候。”
“郭夫子!您要不要去歇歇?”王夫人看到郭立的异状,语气关切,“您别怕,不过是小人作祟罢了。”
她温柔的安慰并没有让郭立冷静,他反而更加焦躁了。
“小人……小人……对,是小人。”
徐风眠无暇去顾及其他,只仔细去查看绑着绳子的木桩。
王夫人说得没错,护栏的绳子是六股绳子拧起来的,结实得不行,就算是意外断掉,也不可能几根一齐断掉。
而从绳子的断口看,有五股绳子被匕首这一类的小型利刃割断了,另外一个也被动了手脚。
“怎么看?”徐风眠抬头看向周俭。
“这里平时没有人监看,很难找到是谁下手。”
徐风眠转头问道:“魏老板,这桥何时能够修好?”
“这……”魏老板的脸上带着几分窘迫,“再过半个时辰就有人来巡视,到时候会立即回去叫人来,快的话,四五天,慢的话……七八天。”
众人面色各异。
有的忧心忡忡,有的一脸淡然,有的一脸兴奋,还有的人强作镇定。
可是,这也没有法子的事情。
抱怨了几句,王夫人又礼数周全地赔了礼道了歉。
气一消,众人就各自回了院子。
就连郭立,也被仆人送回了院子好生照顾。
王夫人指挥着下人:“一定要查出是谁做的手脚!所有人都安分些!好好看顾着客人,尤其是郭夫子那边。”
她说完似乎还是有些不放心,特意指了自己贴身婢女过去照看。
“多派几个人去郭夫子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