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好好用饭吗!”安国公差点要摔筷子了!
这个破儿子这几日都不太正常,今日更是大早上的就笑得人头皮发麻。
“嘿嘿……”周俭一脸慈悲地看了看他亲爹,很是大度地说道,“对不住……您慢慢用,是孩儿不好。”
看他笑得跟菩萨似的,安国公忍无可忍,一筷子敲了过去:“大郎把你夺舍了吗!”
端着素面的周伦很是无辜,脸上带着些怒色:“阿爹这是什么话呢!”
他是那样六根不净的人吗!
安国公诡异地读懂了大儿子控诉的眼神,捂着肚子坐了下来。
别问为什么捂肚子,他被气得肠子疼!
四个儿子都是什么些玩意儿啊!
正神游天外的周俭突然回过神,变了脸色,一脸郑重地开了口:“阿爹,前几日提醒你的事情可记得?”
安国公摇头晃脑地:“知道了……”
定安县主一个眼刀飞过去。
坐没坐相的安国公立即坐得直直的,一副正经的模样:“知道了。这几日董侍郎寻为父,为父可都没见他。”
他一边说着一边忍不住嘟囔:“怎么能看上你啊……”
周伦忍不住为弟弟出头:“阿爹,请您正视一下咱们家也算权贵这个问题。”
安国公干笑两声,拍了拍自家大儿子的肩膀:“不用记这种事。有你在,也就为父这一代算是权贵了!”
“唉……”周伦不和父亲顶嘴,摇了摇头,“阿弥陀佛。”
看自己儿子这几日满面春风,定安县主心中明了,放下筷子问道:“怎么?和徐少司和好了?”
周俭笑眯眯的:“我和徐姐姐何时有过嫌隙呢!”
“徐少司今年多大岁数……”安国公对徐风眠这个老是在吏部考绩前列的后辈印象很深,他怎么记得别人今年十九……
周俭颇为娇嗔地拍了安国公一下:“阿爹,您不懂啦!”
安国公拂开他,一脸嫌弃:“恶心吧啦的,也不知道跟……”
定安县主清了清嗓子,横了他一眼。
“哈哈!用饭用饭!”
安国公很是心虚。
“咦?徐少司呢?”周俭提着食盒过来时,屋里却只有松萝在。
松萝抱怨道:“今儿一大早,唐家人和陈家人就把任娘子的院子围了,娘子连早饭都没有用,就带着人过去了!”
周俭眉头皱得紧紧的,把手里的食盒一放,手指在太阳穴上一点一点的。
“某还是过去看看……”
实在不行让阿爹过来!
任舒那里确实是乱糟糟的。
唐右丞和陈尚书站在院子门口互相谩骂,还间或地说几句徐风眠的不是,让她交出任舒。
“闭嘴!”
徐风眠声音不大,语气淡然,但是浑身骤然而起的肃杀之气瞬间让现场静了下来。
内卫司的人非常识趣地往后缩了缩。
“陈娘子欺凌折辱任娘子在先,被报复在后,论起理来,算得上是活该二字。”徐风眠本就厌恶极了陈家的行事,开起口来自然毫无顾忌。
她可不觉得什么“死者为大”!
一个人的罪孽绝不会因为死亡而消失。
陈尚书看着她一脸淡定的模样,更是生气!
他用手指着徐风眠,气结道:“你!”
徐风眠也是忍够了,直接扳着他的手指,一脸狠厉,一向沉静的眸子里杀意腾腾。
“陈尚书难道不知用手指着别人是极没家教的行为吗?”
唐右丞看见陈尚书被一个后辈如此折辱,觉得有些快意,脸上不禁带了些窃喜之色。
陈尚书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徐风眠放开了他,转头又盯着正偷着乐的唐右丞开了口:“您又在笑什么?教出了一个连报复都只敢假借他人之手的郎君,这很得意吗?”
她的言语如同利刀正扎在二人痛处。
旁观的周俭见二人一副勃然大怒的样子,连忙走了过去。
“呦!二位还没把官司打完?”
他笑眯眯的样子像极了安国公。
在二人的气焰上浇了一盆冷水。
徐风眠眼皮都不掀一下,把几人当成空气似的,只和周俭说着话:“你怎么过来了?”
周俭还未来得及回答,陈尚书就阴阳怪气地开了口:“二位好生亲密。”
他这样话中有话,不过是为了侮辱徐风眠。
周俭闷闷地哼笑一声:“长舌!难怪教出那样的女儿,原来是一家子都是这样不要脸的东西!不知道……是不是令媛的那些本事都是你这个父亲手把手教出来的。”
他措辞辛辣得紧,陈尚书一辈子没被人这样指着脸骂过,又是个读书人,被堵得直接晕了过去。
唐右丞也泄了气,悄悄离开了。
反正唐子谌既不是长子也不是出息孩子。
徐风眠忍住笑:“把陈尚书请回去。”
“是!”内卫司的人声音喊得震天响,直接拖着陈尚书走了。
“猪被宰杀前也是这样拖着的……”
徐风眠带着些笑:“你还见过杀猪?”
“亲手干过!”周俭拍了拍胸膛。
一个合格的厨子怎么会连杀猪都不会呢!
内卫司的人倒是乖觉得很,一副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
徐风眠还是有些不放心,吩咐道:“你们好好看着,千万不能把人放进去。要是闹厉害了再让人来找本官。”
“是!”
徐风眠目露担忧,深深地看了一眼任舒的房间。
“要不是儿当时考虑不周,只想着要把陈明珠的恶行揭露出来,任娘子就不会受那么重的伤……”
一回到书房内,只有二人在,徐风眠不由得吐露了心声。
她脸上带着深深的懊悔,紧咬着双唇。
周俭放下食盒,握住她有些冰凉的手,给她理了理头发。
“谁能预知画扇会突然发难呢?千错万错都是那个指使画扇的人的错。”他一边说着一边给她倒了一杯热茶,“若那人存了心,即使你不把人聚在一起,画扇也会想法子灭口的。”
徐风眠并非是喜欢自责,只是看见如今的任舒,她心里难免觉得难受得很。
沉默了良久,茶杯的热度烘暖了双手。
“嗯……”
见她神色放松,眉眼舒展,周俭立即打开了食盒,脸上的笑意满满当当。
“某自己包的馄饨,还好某拿过来的时候没有煮熟,闷了这么久刚刚好!”
时人食馄饨喜汤清如水,可是周俭却不信这一套,加的是熬得雪白的鱼汤,并了几颗红艳艳的枸杞。
白胖饱满的馄饨让人眼馋嘴馋,徐风眠认认真真地品尝了第一口。
鱼汤香浓,馄饨皮爽滑,肉馅有嚼劲,吃起来弹牙。
好脆!
“加的莲藕?”
周俭撑着脸,专注地看着她,无声无息地笑了。
“嗯。”
徐风眠一口吞掉馄饨,缓了一口气,毫不吝啬夸奖:“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馄饨!”
她眼睛亮亮的。
周俭凑了过来,笑得有些傻气:“以后天天做给你吃……”
徐风眠听懂了他话语里的深意,立即垂下了眼,耳根却悄悄地红了起来。
她鲜少这样小声地说话:“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