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陈家人进来吧!”
听见里头的声音,卫士才开了门。崔夫人率先冲了进来,眼睛死死地盯着陈明珠的尸体。
徐风眠黑着脸,眼睛也微微眯着,手里捏着验尸格目。
陈尚书被她看得心里发毛,说话也有些结巴:“不知……可有什么结果?”
“仵作初验,死因并非溺水,身体无致死外伤,但是双眼瞳孔扩散,后脑挫伤,疑似颅脑出血致死或是水中猝死。”
徐风眠的话音刚落,崔夫人尖利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疑似!”她指着徐风眠鼻子责问,“验了这么久连死因都查不出来,内卫司是干什么吃的!一群废物!”
陈尚书来不及拉住她,大惊失色。
他虽贵为尚书也知道内卫司不是谁得罪得起的。
徐风眠却没有一点反应,只转头看着陈尚书问道:“确定死因需要解剖,您可愿意?”
陈尚书死死拉住自己的夫人,一脸纠结。
到底不是什么人都能坐到尚书的位置。
不过片刻,陈尚书就急呼道:“验!立即验!”
他绝不能让她的女儿死不瞑目!连死因都查不清楚。
徐风眠摆了摆手,内卫司的人很快就抬走了陈明珠的尸首,蔡叔也跟着离开了。
崔夫人一直嚎叫着想去拦住,却被陈尚书紧紧抱住。
看见女儿的尸体被抬走,消失在她视线里,那一刻,她一下就失了力气,浑身无力地倒在陈尚书怀里。
陈尚书让随从扶她回去,自己则好声好气地赔礼:“拙荆心痛过度,之前大病初愈,性子难免急躁些,请徐少司见谅。”
徐风眠没有回应他的赔礼,只说案情:“麻烦陈尚书等会儿将陈大娘的婢女都带来,下官需要仔细盘问。”
陈尚书走后,徐风眠立即开始搜查现场。陈明珠身上没有拖拽擦伤的痕迹,这个房间就是第一现场!
周俭小声道:“刚刚的事情,某回去一定要告状!”
安国公是做御史的,弹劾大臣本来就是分内之事。
徐风眠本就是这个打算,眼里闪过一丝狡黠:“说得严重些。”
“啊?”周俭没想到她是这个反应。
徐风眠以为他不明白怎么告黑状,小声教他:“崔夫人令人殴打年迈的仵作,还斥骂推搡徐少司,言语恶毒激烈。甚至语涉圣人。”
周俭没见过她睁眼说瞎话的样子,有些呆愣:“语涉……圣人?”
徐风眠很是理直气壮,提高了音量:“内卫司由圣人亲掌,她骂内卫司是废物,不就是语涉圣人吗?”
周俭小声道:“徐姐姐,你可真坏啊!”
但是,好可爱啊!就像一只小豹子!
徐风眠斜了他一眼:“记住了吗?”
周俭点头如捣蒜:“记住了!记住了!”
“干活儿!”
现场既不凌乱,东西也少,搜查起来很容易。
徐风眠拿着桌子上的茶杯,紧皱着眉。
茶杯上有个小小的缺口,地上也有些点心渣滓。
周俭:“陈娘子可能和人发生了争执?甚至动了手?”
徐风眠指了指小几的一角,上面有磕碰的痕迹。
“争执后,还有人来收拾过现场。所以碰坏的茶杯放在小桌上,还被用过,地上的点心渣滓数量很少,是收拾过没有收拾干净罢了。”
内卫司的人进来禀告:“陈娘子的婢女都到了。”
陈娘子带的婢女不多,也就两个,一个叫画屏,一个叫画扇。
徐风眠:“你们二人叫什么名字?昨晚的情形如何?为何你们两个婢女不在大娘子跟前?”
两个婢女都很是和顺的样子。
个子高大些的婢女先回了话:“奴婢画屏,她是画扇。昨晚用完饭没多久,大娘子说要和几位友人去泡汤,婢子们想跟着,但是……大娘子不准。亥时末,婢子想起大娘子还有补药没有喝,就和画扇一起端着药去找大娘子。大娘子一个人坐在房里,房里一片凌乱。婢子问大娘子发生了什么,大娘子只说没什么,是不小心碰倒了。她喝了药,就让婢子们收拾干净就离开。”
画扇也补充道:“当时大娘子坐在那里,眼睛红红的,好像刚刚哭过。”
徐风眠:“哭过?”
画屏下意识瞟了一眼周围,似乎是见旁边没有陈家人,才大胆说道:“是的。只是大娘子脾气不太好,婢子们不敢问。”
徐风眠挑眉:“大娘子让你们回去,你们就回去了?”
画屏连忙解释:“婢子们问过的,大娘子说晚上她和友人一起歇在旁边的房间。婢子们问她那几位友人怎么不在,她说一会儿就来。婢子们这才离开的!”
徐风眠:“你们在房内停留了多久?”
画屏:“不到两刻钟。”
徐风眠:“那几位友人是谁?”
画屏回答得很干脆:“虽然没有见到那几位娘子,但是和大娘子玩儿得好的也就只有王大娘子她们三个了。”
徐风眠也知道她们几人是自小玩到大的,四人的父辈有交情。
王琳琅的父亲王将军和陈尚书是好友,任舒的父亲太常寺寺丞和陈尚书是同科,安茹的父亲是吏部的郎中,一直依附于陈尚书。
只是,自从见了她和王琳琅争执,这四人的关系如何……
怕是没那么简单。
“请王大娘子,任三娘子还有安大娘子过来吧!你们先下去吧。”徐风眠吩咐。
两个婢女看了对方一眼,这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