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二人很是惊异。
徐风眠很快冷静下来:“谁死了?”
何永深吸了一口气:“吏部陈尚书家的陈大娘!”
陈明珠!
徐风眠只记得几日前她在梅树林遇见她和王琳琅争执,还挨了打,之后二人又和好了。
好端端的……
“先去看看,边走边说!”
现在内卫司其他人都在搜查死士,这案子应该是由自己负责。
周俭立即起身穿上披袄:“某也一起去吧!”
他的伤势问题不大。
徐风眠也点头同意了。
“今日一早,陈娘子的婢女去寻找陈娘子,在温泉池子里发现了陈娘子的尸体。”何永很是焦虑。
陈尚书的夫人崔氏是出了名的不讲道理。
徐风眠:“蔡叔去了吗?”
何永脸色变了变,说话也有些吞吞吐吐:“这……被崔夫人拦住了……”
徐风眠蹙眉:“她说蔡叔是男子,不能碰陈娘子?”
何永点头,一脸无奈:“怎么劝都没有用!她还指名必须要您来破案!说您是女子。”
周俭讽刺道:“怎么不敢去使唤李少司?不就是怕李少司真给她几下。不知道的还以为内卫司是她开的呢!”
徐风眠看着面冷,但是对于死者家属,不管再无理取闹的,她向来大度宽和至极。
李成玉就没那么好心,谁妨碍她破案管你谁谁,直接上手,赖得和你讲理。也为了这事儿,被陆明方责问了数次……
“当时情形如何?”
何永说得很详细:“婢女进去的时候,就看见陈娘子趴在池子边,上半身在水里泡着。她们急忙把人拉起来施救,但是,人已经凉透了。现在人还放在池子那边……崔夫人正闹着呢……”
徐风眠有些头疼。
“为娘的孩儿啊!你这么不明不白的没了!那些人还要让你尸骨不全啊!”
刚到门口的三人一听见这哭闹声,不约而同地叹了一口气。
房里的温泉池子不大,旁边还摆着几张小几,上面放着些吃食和茶水。
供人休息的榻上还凌乱地放着几件衣裳。
香料的气息里已经有了些尸臭味。
陈明珠的尸首被放置在温泉池旁,拿一块白布盖得严严实实的。
崔夫人瘫坐在旁边哭天抢地,头上的金饰一颤一颤的。她不住地擦着泪,嘴里还不干不净的骂着。
话里意思倒是冲着内卫司而来。
句句皆是在骂内卫司要毁坏陈明珠尸体。
温泉池子本来就闷热,她这样哭嚎,更使人心烦意乱!
“够了!”
周俭的脾气虽好但是也不是软弱的人。
他一脸笑容:“崔夫人这话说得可真好听!不知道的还以为凶手是内卫司的人呢?”
有病吧?自己闺女被杀了,不急着找凶手,在这里阻挠别人办案!
崔夫人被他发火的样子惊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反击,就被徐风眠又堵了回去。
“崔夫人是想找到凶手还是想让陈娘子死不瞑目,凶手逍遥法外?”
这话就像一盆冷水泼在了她的头上,崔夫人呼吸一滞,浑身一抖,颤颤巍巍地说道:“当然……是要找到凶手……”
徐风眠见她态度和缓,脸色也好了些:“那就请夫人先起来,本官要和仵作商议如何验尸。”
崔夫人一听见“验尸”这两个字又开始激动:“不行啊!这……”
徐风眠打断了她的话:“请夫人先出去!”
崔夫人一把拉住徐风眠,面红耳赤地吼道:“不行!不行!大娘已经够惨了!”
“把夫人请出去!”
门口传来一道男声,声音里带着些疲惫。
是一个微胖的中年男子,一双小眼睛精光四射。
陈尚书快步走进,向徐风眠行了一礼:“失礼了,徐少司。”
他说完又拉过崔夫人低声吼道:“你扯着别人做什么!”
徐风眠知道能做主的人来了,也不计较,只问道:“陈尚书有何打算?”
陈尚书也心疼自己女儿,但是到底理智些:“先验吧,实在不行再……”
徐风眠招呼着被拦外面的蔡叔:“蔡叔快来帮忙。”
陈尚书夫妇正欲阻拦。
他们不愿意男子为自家女儿验尸。
徐风眠忍无可忍:“关门!清场!”
陈尚书抬手:“你不能……”
徐风眠向来不喜和他人做无谓之争,转头做事,不理会他。
陈尚书夫妇被关在门外无计可施。
在场的人这才第一次看见陈明珠的尸体。
上半身在水里被泡得发白,没有什么外伤,尸斑的痕迹也很浅。
蔡叔手脚很快,很快就验完了。
死亡时间是在今日凌晨丑时末左右。
周俭小声问道:“是死后入水吧?”
徐风眠反问:“为何?”
“口鼻无泡沫。”周俭回答得很是自信。
蔡叔突然开口道:“若不是溺死,就复杂了。”
徐风眠问道:“身上没有伤吗?”
蔡叔检查了一番:“后脑勺有一个肿块,后背和左右手手肘处有些淤青,都是生前伤。”
他说完指了指陈明珠的眼睛:“可是,双目瞳孔散大……这是颅脑出血而死的症状。”
徐风眠心里有了数,接过验尸格目查看:“您的意思是说,陈明珠可能是死于颅脑外伤所致的出血。只是她死时正好掉入温泉?”
蔡叔如实答道:“这要剖开才能确定。”
想到外面的激动的陈尚书夫妇,她眼皮一跳一跳的。
蔡叔抖着手把陈明珠的尸体盖好。
他年纪大了,这么多年,也落下不少毛病,刚刚趴着验尸,让他很是劳累。
周俭去扶蔡叔起来,他突然看到蔡叔脸侧有些轻微的红肿,很是急切:“您这脸是怎么回事儿!”
蔡叔是个倔脾气,涨红了脸,转过头去不说话,只是看上去很是委屈。
徐风眠向来敬重蔡叔,见他被人欺凌的模样,心里一下就像被火燎了一样。
她沉声道:“何永,说!怎么回事儿?”
何永刚想开口就被蔡叔打断,他年纪不小,却声如洪钟:“不许说!老夫没有事!”
他说完又瞪了周俭一眼:“不许胡说!”
周俭撅了噘嘴。
明明就是嘛!
徐风眠心里明白,崔夫人是个暴戾的性子,多半是陈家刚才因为验尸的事情和蔡叔起了冲突。
蔡叔性子虽然古怪,却不愿意在这个关节上添麻烦。
她心里有了主意,拉了周俭一下。
周俭这才反应过来:“对对对,是某看错了!看错了!”
徐风眠让人扶着蔡叔,温言道:“蔡叔,您先坐着歇歇。”
周俭岔开话题问道:“是意外?还是有人故意为之?”他问完又想到今日看到的手札,“会不会是受到像那个产妇一样因为刺激而猝死?”
徐风眠看了看蔡叔。
蔡叔也摇头:“水中猝死一般是窒息而死或是有其他的原因,都需要解剖才能够得知死因。”
说来说去,不管是水中猝死还是颅脑出血致死,都必须解剖。
周俭有些担心:“万一是她自己摔进去的呢?”
徐风眠并不赞同:“她一个小娘子大晚上的绝不会一个人在此。不管是不是意外,她的婢女或者是和她一起的友人,都有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