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晚,可以去八方赌坊了。
“这样一看,吴大郎确实没有嫌疑。”周俭松了一口气。
卯时二刻出门,虽然走得有些急,但是就是跑,到的时候也至少是卯时正,起火的时间是卯时二刻。
他看了一眼徐风眠,有些支支吾吾:“徐姐姐,您……就这么进去啊?”
徐风眠完全不伪装,就穿了一身胡服,曲线毕露,并没有遮掩自己女子身份的意思。
“不然呢?”徐风眠很是自若。
她还怕那些人认不出来她呢!
周俭摸了摸腰上的剑,扬起一个笑来:“某会护着徐姐姐的!”
徐风眠眼中荡起笑意:“嗯。”
八方赌坊是长安城内最大的赌坊,规模大,花样多。里面更是人山人海,嘈杂得很。
二人低调地钻了进去。
只是赌坊里人极多,光又暗,难免有些碰撞,周俭假装不经意地把徐风眠护在怀里。
二人很是小心,却还是遇见了不长眼的人。
“哟,这带着小娘子往里头走啊~”一个流里流气男子的直接往徐风眠身上靠。
徐风眠也不说话,直接伸出手一把抓住他的腕子,用力一扭。
那人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人群顿时乱了起来。
周俭趁着骚乱,拉着徐风眠走了。
“管事的。”徐风眠敲了敲柜台的桌面。
管事的眼力何其好,见徐风眠的样子虽然是个小娘子,但是一看就是个惹不起的主儿。连忙堆着笑问道:“您可有什么事儿?”
徐风眠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拿出令牌放在桌子上:“本官要见戴六。”
那管事看见令牌上的字,脸唰的一下就白了,试探道:“您是……徐……徐少司?”
徐风眠拿起令牌敲了两下桌子,没有回答他。
认得到她就好办事!
管事的很是为难,嗫嚅道:“……可是,可是这……”
“本官是为了查其他人而来。”徐风眠知道他担心什么。
管事也不敢和她对抗,小心翼翼地问道:“要不,鄙人先去问问?”
徐风眠不欲与他多说,悠悠地说道:“带路……”
她说完,脸上浮现怒色:“难不成本官要见他戴六还要让等着他来召见吗!”
管事吓得直抖,犹豫了一会儿,心一横,就带着二人去了后面。
戴六在后面纸醉金迷,一边赌钱一边搂着美人,左一个,右一个,好不快活!
他正玩到兴头上却被下头的人叫醒了:“内卫司的徐少司来了,指名要见您……”
“他娘的!”戴六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顺手把美人推开,立即站起身离去,脚步慌张,“见鬼了!她来做什么!”
等他到时,徐风眠坐在主位上,正悠闲地喝着茶,一身杀气。
戴六瞟了一眼,瞳孔一缩。
旁边站着……那不是周三郎的弟弟吗!
徐风眠放下茶杯,缓缓道:“戴东家,您这生意做得挺好的。见您一面可真不容易,还得在这儿候着您!”
戴六立即就弯了腰行礼,一脸谄媚:“徐……徐少司,您这是什么话,这不是您老人家来也不提前打声招呼吗?不然,哪敢让您等着鄙人呢,哈哈。”
他笑得很是僵硬。
周俭皱了皱脸。
什么叫做“您老人家”?
“找人。吴康庆和邓满。”徐风眠懒得和他废话。
戴六见她无意针对自己,立即松了一口气。
他立刻大声朝管事吩咐道:“耳朵长着是摆设吗!还不快过去!马上去让人打听!”
下头的人手脚也很快,不过两刻钟就有了消息。
吴康庆和邓满打小就相识,都是吃喝嫖赌的人,典型的狐朋狗友。不过邓满脑子清醒些,赌得没那么厉害,再加上自己还有营生,所以钱财上还是富裕不少。
这么多年下来,吴康庆反而欠了邓满三十九两银子。
只是吴康庆不仅欠钱,还坑害别人,经常做局让别人欠他的钱。有时候遇见软弱的,他就能敲上一笔,遇见强横的,他也就算了。
邓满自然也不是什么好人,不然怎么会有“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样的话。
他也经常欠钱不还,还拖欠别人货款,在外面背的债务也不少。还和吴康庆狼狈为奸一起去骗别人。只是因为这些事儿和赌坊无关,他们也不太清楚具体情况。
徐风眠听完没有做声,看了一眼周俭,周俭会意:“还有人欠吴康庆的钱?”
管事的回答道:“有不少呢。欠得最多的是一个卖肉的屠夫,叫做田大力,和吴康庆住在一个坊。那人被吴康庆勾着来赌了几回,就欠了些钱,大概有七八两银子吧。”
周俭继续问道:“你刚刚说吴康庆和邓满狼狈为奸,是怎么回事儿?”
“那是五六年前的事儿了。是郭通,和他们合伙做生意,似乎是没给郭通结货款来着。反正郭通一说起这二人就是一顿骂。”
“郭通?”周俭问道。
管事:“郭通现在也住在光善坊!也别怪郭通生气,郭通原来住在安德坊的。就是被他们坑害了之后,才到的光善坊。”
安德坊都是些小有资产的人住的区域,看来郭通确实被坑得挺惨的。
周俭没有话问了,徐风眠才开口道:“和邓满有债务纠纷的人有哪些?”
那人想了想:“除去刚才提到的,欠得最多的人叫叶江!那人混得很,欠了邓满四十多两银子。住在安达坊。您要是要寻他,直接去哪儿一打听就知道了。”
二人问完了话就往回走。
“咱们明日要去找这些人吗?”
徐风眠点头,又反问道:“你觉得应该先去找谁?”
周俭思衬了片刻:“郭通吧……田大力和叶江都只是和他们个人有仇,郭通是和他们俩人都有仇。但是某觉得都要去找一找。”
徐风眠也赞同:“明日一早就在光善坊碰面。”
周俭靠近徐风眠笑道:“明日一早,某在徐府门口等您吧!咱们顺路!”
徐风眠看着他那对尖尖的虎牙,不由失笑:“徐府到安国公府再到广善坊,顺路?”
明明徐府离光善坊更远些。
周俭立即装委屈:“某今日做了些糕点,想让姐姐帮某品尝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既然……”
徐风眠抬手:“可。”
周俭立即讨好一笑:“还是姐姐对某最好了!”
徐风眠有些心虚……其实她本来就很喜欢周俭做的点心来着……
“咳,明日一早,儿在安国公府门口等你。”
周俭连连点头:“嗯嗯!”
二人走在冷冷的夜色下,徐风眠手里的灯笼晃来晃去,带着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