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离光善坊更近,周俭目送了徐风眠进了府,才自己骑着马往回走。
周家其他人已经用了饭,但是也给他留了一份。
管家问道:“小郎君,可要用些饭?”
周俭心事重重,眼神也失去了往日的光彩:“不了。”
他说完就径直回了院子,甚至还屏退了下人。
管家很是担心,转头就告诉了安国公夫妇。
小郎君竟然对吃没了兴趣!
安国公夫妇听了幼子反常,很是担心。
安国公放下筷子,立即起身去了周俭的院子。
“四郎!”
正在摇椅上瘫着的周俭被他亲爹这一声中气十足的呼唤吓得蹦了起来。
“亲爹!”
周边的随从已经被周俭支开了。
院子里只有父子二人。
安国公直接坐了下来,一脸慈爱:“四郎,今日怎么没有胃口?是因为验了尸吗?”
周俭还是一脸心如死灰的表情,脸拉得长长的:“没有。”
“那是为何?”
安国公对待子女还是非常平易近人,周俭犹豫了一会儿,没头没脑地问道:“阿爹,你当时和阿娘是为何在一起的啊?”
“自然是因为你阿爹俊俏的容貌让你阿娘一见倾心……”安国公摸了摸自己“风韵犹存”的脸。
周俭转过身去。
质疑英国公,理解英国公,可惜不能成为英国公。
安国公看见自家儿子转过身,扒拉着他,循循善诱:“四郎~你就告诉阿爹,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嘛!”
周俭深吸一口气,转了过来,看着他爹眼神变幻莫测。
大兄爱念佛,二兄是财迷,三兄老色鬼,也就亲爹还算靠谱。
“四郎啊……”安国公被他看得心里毛毛的。
“孩儿好像喜欢上了一个小娘子……”
安国公眼睛一亮,立即捂住他的嘴,急切道:“你先别说是谁,让为父猜猜!”
周俭差点被他爹憋死!
“不会是徐家那位小娘子吧!”安国公表情很是微妙。
周俭扯开他爹的手,满脸通红:“是她怎么了!你猜了那么久不也就猜了一个她吗!说明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安国公摇头,一脸无奈:“为父只是担心你不行!”
他可知道徐风眠拒婚赵王爷的事情。赵王爷洁身自好,人品也很不错,长得更是俊俏,甚至还发誓说什么不纳妾,结果呢?
自己儿子虽然好,但是……啧,悬得很!
周俭霍然起身:“哪里不行!某可以做饭补衣,还可以帮她破案,鞍前马后,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不外乎如此!”
安国公瞠目结舌地看着他。
周俭越说越得意:“她可喜欢某的手艺了!夸某的衣裳补得好!花也种得好,香料也调得很好!还说某在破案上很有长进!”
安国公竟然被他说服了,从某些方面讲,恐怕整座长安城还真没有哪家郎君像他家四郎这样厉害。
“祝你好运!”
安国公起身欲走,却被周俭一把拉住
“别急啊!您给孩儿支一支招呗!”
安国公想挣开他,却被周俭一碗迷魂汤“泼”到脸上。
“孩儿真的很想知道当年内外兼修的阿爹是靠着怎样的智慧以及人格魅力追求到阿娘的!”
安国公立马坐下了。
“咳,这你可就问对人了!”
安国公开始给周俭洗脑:“首先,你先得对徐小娘子好,让她觉得你是世上对她最好的郎君!其次,适当的示弱!把自己放在低位,让她对你心生怜惜。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步!那就是要知道优秀的小娘子周围一定会有竞争对手,这个时候怎样把这些人排除掉就变得很重要。”
周俭点头。
比如那个赵王爷!
“高端的手段不是让你自己去动手,而是要让徐小娘子知道你的委屈,认清那些人的真面目!让他们被徐小娘子亲手淘汰掉!”
安国公说完,怕他只有理论知识,不懂实操,还给他举了一个实例:“具体可以参考为父对待文宣伯的手段。”
周俭被他爹点透,疯狂点头。
安国公起身潇洒拂袖:“好好意会!为父先走了!”
周俭一夜未睡,第二天一早就兴冲冲地去上值。
徐风眠向来到得早,正撞见他乐呵呵地进来:“你这是怎么了?”
周俭笑道:“没怎么啊?”
“那你的眼睛……”
适当的示弱!
周俭立即肩膀一垮:“昨晚没有睡好……”
徐风眠拍拍他的肩:“先去补一觉吧。”她一脸关切,“下午忙完了,晚上还有差事。”
二人昨日就说好下午要再去光善坊看看,可没说晚上还要加班!
周俭脸上的假委屈变成了真委屈。
“哦~”
周俭趴在桌子上睡到了中午。被一股饭菜的香味喊醒。
徐风眠已经坐在他旁边:“起来用了饭再睡。”
“您帮某带的饭吗?”
徐风眠点头。
阿爹诚不欺某!
这么久以来,只有他帮忙去带饭!从来没有一次是徐风眠给他带饭!
“快吃吧!”徐风眠实在不理解他在激动什么。
周俭眼珠子转了转,试探道:“某可以叫您姐姐吗?”
他记得阿爹有次挨打就这样叫过阿娘!阿娘当时就心软了。
向来有点古板的徐风眠差点被呛死。
周俭连忙给她拍背。
徐风眠缓过气来,气若游丝:“你今年什么岁数?”
周俭本本分分的样子:“已满二十。”
徐风眠扶额:“儿今年十九……”
周俭没想到自己真的比徐风眠年纪大……
但是他脑子转得极快:“某从小就没有姐姐。小的时候,陈家二郎仗着有姐姐,老是欺负某。徐少司对某这般好,让某不由自主……”
徐风眠冷漠脸:“私下随便你。”
虽然她好像没听说过什么陈家二郎,但是她真的很怕别人有什么童年阴影。
周俭一脸感动:“徐姐姐~”
徐风眠催眠自己,反正看上去比他大些!
“嗯,用饭吧!”
周俭这顿饭吃得很开心。
徐风眠看了他一眼,嘴角翘起。
确实像个小孩儿……挺可爱的……
周俭非常自觉地收好饭盒,一脸殷勤:“徐姐姐,咱们晚上去哪儿啊?”
“赌场。”徐风眠被多叫了几声竟然有些习惯。
论起事实来,她也算他的半个师父,叫个姐姐而已……
“去赌场做什么?查吴康庆?”
徐风眠:“是啊!他和另外一个死者邓满都是好赌之人,是八方赌坊的常客。”
“八方赌坊啊……”周俭眼神飘忽。
“怎么?你去赌过?”徐风眠语气立即严肃了起来。
周俭跳脚:“怎么可能!那家父不打死某!”
他犹豫了一会儿说道:“赌坊的东家和某的三兄很熟悉。”
“啊?”
周俭立即撇清关系:“某和三兄关系一般,形同陌路!”
徐风眠忍不住笑,明明上次她去安国公府,亲眼看见两兄弟感情极好:“你和你三兄吵架了?”
“没有啊?”
她假装失望:“唉,儿还想着直接找到东家问话呢!”
周俭有些吃惊:“您还需要这么麻烦?”
他记得戴六听见徐风眠的名字都会发抖啊!
徐风眠双手一摊:“儿哪里知道东家是谁?”
“就是戴六!”周俭打包卖人的速度非常快。
“他?”徐风眠知道戴六是个做生意的,手上不太干净,但是没想到他竟然就是赌坊的东家。
“多亏了你!不然还得去赌坊里晃荡!”徐风眠一脸欣慰,不由露出了笑来。
“呵呵。”周俭看得眼睛都发直了,哪里还记得自家三兄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