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弥塞不自觉观察他的时候,对方捡起书本,交到她手上。
“我想过来找本书,惊吓到你了吗?”
客气的平常问候语气,让她慢慢放下置身于王宫里见到陌生男人的局促感,至少对方看起来没有恶意,但也仅仅简单的回答了,“没有。”就把注意力移开,不再去看他。
有如不期相遇之人,不必再有牵扯那样。
她把书放在不容易掉落的位置,又继续看起那张绘制精美的古朴地图。
空气像凝固似的。
对方一直在窥查她,肆无忌惮的注视让弥塞感到不适,她微微抬起头,对上那双深邃,隐藏着她不懂情绪的眼睛,“你有什么事吗?”
对方长得很好,带着一种浑然的贵气和高傲,也许是王宫里担任职务的大人。
她没有心思去猜想对方的意图,只想快点处理好眼前的情况,或者说提醒他一下。
“这本书…年代比较久远,有些标注的地方不够准确,比方说新发现的峡谷,如果你感兴趣,还有另一本可以跟我去拿。”青年邀请她说道。
他克制的用生平最温柔表情,向她抛出榄枝,即使在他孩童时期,也没有过的宽容平和。
“不用了,我并不是经常能来这,也马上就要走,谢谢你的好意。”弥塞说完,就往另一头的书柜走去,娇小的身形埃近边缘的转角,借由比她人还要高出许多的书架,拥挤摆放的书本,正好能阻挡他的部分视线。
书架的另一边零散放着铁皮箱,锃亮的冰冷硬皮蒙着尘灰,不复以往的颜色,像是流落遗迹里几十年封闭地下的战利品,她想要再往里,走到书架对面是很困难的。
像一只被困住的小鸟,哀怨的看一眼被埋没在阴影处,无可逃脱的路。
青年回味着她细微流露的神态,褐色的眼眸润着光,是黑泥腐烂在地里的暗浊,像没有发现她的拒意和疏远,又朝这边走过来。
高大单薄的身影在阳光透过下,罩住她的影子。
声音略微尖细,但不同于女孩子那般柔亮。
“你想来王宫的话,并不是什么难事,教廷的圣女。”他微屈着身体,缓缓说道。
“你认识我?”弥塞再次看向他的脸,对他依然没有以前见过的任何记忆。
“昨天,宴会上吗?”她不确定的问,但这似乎又是唯一的可能。
“我们见过两次,你都不记得了。”他垂着眼说。
见少女懵懂的魅惑般红润双眸,困惑的看他,男人极力压制,就要显露出的幽深欲望,又说道,“你喜欢,也可以把这本书带回去。”
弥塞未察觉到这些,柔声确认,“我可以借回去看吗?”
“你可以带回去,什么时候再归还都可以,这在我的管辖权之内,无关紧要的小事。”他说道。
“谢谢,你叫什么名字呢?”
“莱昂纳多。”青年说道。
弥塞觉得这个名字好像听过,但外面传来极快的脚步声,先吸引她注意,就在向那边看去的时候,听见安亚说话的声音。
快步向门口走去,轻蹭过身边的男人,她没有停留,一直走到门外,正好相遇到在找她的安亚,低柔又担心的问,“结束了吗?”
“差不多,我们先回去。”
安亚带着她离开。
看到少女向门口走去的那刻,站在书架旁的男人,手不自觉的攥握,指骨透过皮肤显露出来。
愤怒扭曲的脸,像是属于他的小鸟,飞走了一样。
而他的下属之一,那名年轻的,去教廷把弥塞接来的官员,错开他们走进这间私人的“休息室”。
“莱昂纳多殿下,这是我们能拖住他最大的限度。”
男人安静的说道,他的眉角微薄的出汗,仍是恭敬拘谨的神态。
。
调查结果当然与他们无关,即使有心人还想利用这件事造谣诬陷,不用教廷出面反击,也发生了一件令那些贵族大人们更加头疼的事。
只隔两天,弥塞接到国王的旨意。
要她赴往前线的灾难地,那里出现较为棘手的黑暗魔物,先前被派去的几名骑士及当地的士兵团失联。
黑暗魔物还在吞噬前进,它移动方向,正是朝着首都而来。
在陛下召开大人们的会议,与教廷谈判后,一支庞大的由战力非凡的圣骑士,及一般军团骑士们组成规模的战团将被派遣到达。
以绝对不容失败的战力,防止事态进一步恶化。
依照典例圣女也将随行,用光明力量给所有战士赐予胜利的祝祷。
光明的祈福仪式,对高度信仰,严律己身的骑士有着异于他人的显著效果,战场上使用,将极大给他们带来更多的生存希望和持续战斗力。
文妮如果没有死,陛下会任命她去,以加固她在世人,尤其是骑士面前的声望。
从前国王颇费周折,允诺更多的好处,才让那个贪得无厌的前任主教,愿意开口给予他的私生女,一个堪比王位继承者的尊贵身份。
国王并不是平庸温和之人,并且野心勃勃,他一直在寻找机会,让神权被掌握在自己手里。
没有人比那个孩子,流淌着两国之主血脉的私生女儿,更适合。
至于她有限的天赋魔力,王宫里自有法师顾问团,随时效忠于她。但这些对未来的愿景,都在另一名女孩的到来后,偏离原本的走向。
他已到垂暮之年,痛失的女儿,养育到大的珍视筹码,轻易的惨死在王宫里。
现在他身后的贵族们蠢动着阴谋还没有来得及孕育出对他们不利的恶果,就被突来的魔物打断。
教廷的立场无法直接给出王庭拒绝的答复,这是身为圣女的职责和使命。自从第一任被选出的圣女,原本十二神官之一,所定下的法典。
安亚平静的和她说完这些,这次她回来后,他总是习惯,把所有的事都告诉她,像是在等待她的决断那样。
弥塞想起片段似的记忆,也许以前他们曾经这样相处过。
也许是她把这个世界遗忘了。
安亚拉起她的双手,犹如信徒亲吻她的指尖,“还有别的方法可以拒绝陛下,留在首都。”
第一次找到她的时候,她已是黑暗之躯,他没有在她身上感应到任何光明之力,为何又重新获得。
只要是她不愿意的事,就算是把王座之人拉下来。
他也会为她去做任何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