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浩远回来了,两手空空。一进屋就很沮丧地说:“没找着。”
霍灿心里一阵轻松,她想,这回可以解脱自己的嫌疑了吧。
但叶玉贤的一句话却又使她重回嫌疑的深渊。叶玉贤对他儿子说:“你这孩子啊,就是太单纯了,如果真是小霍带下去的,人家早转移走了,还能等着你去找到?”叶玉贤就有这个本事,明明是很严重的话,却让她说得轻描淡写。
叶玉贤轻描淡写,霍灿却无法淡定,但她又无法发作,因为叶玉贤说的是‘如果’。‘如果’是她霍灿拿了霁红瓶。但这个‘如果’的份量很轻,轻得都可以忽略不计,她霍灿还是最大的嫌疑。
始终默不作声的林见鹿这时说话了:“小霍儿,听说这之前你研究了半天那个霁红瓷瓶儿,你能给我们说说,你研究的是啥?你发现了什么?”
自己研究了半天的霁红瓷瓶?自己研究了吗?霍灿现在有点懵。但看到大家盯着她的目光,她又被迫清醒了,她还是那句话:“那个霁红瓶我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我在看着它的时候,就是一直在想我在哪儿里见过它。”
众人都看着霍灿,霍灿感觉众人的目光似乎都在说着一句话:你偷了那个霁红瓷瓶。
林见鹿又说:“咱们捋捋今天这个事儿啊。先前叶姨和常姐、段姐还有小霍儿在书房品茶,欣赏霁红瓷瓶。”
“准确说应该是霍灿在欣赏霁红瓷瓶,我和常姐看清花瓷,叶姐陪着我们。”段小双说。
“好,准确说,总之那个时候霁红瓷瓶还在。然后我进去喊你们出来吃饭。吃完饭后,我和张局、常姐、段姐打麻将,叶姨和小霍去美容院。这中间小霍进了一次书房。小霍,你进书房的时候那个霁红瓷瓶还在吗?”
“我没注意啊,我进去后就到茶台旁的椅子上拿我的包,然后掏电话,给我同学小玲打电话。然后一边打电话一边就出来了啊。”霍灿很无辜地说。
“小霍啊,我怎么觉得你进书房拿电话的时间有点长呢。”
霍灿想起自己进书房后确实没有马上出来。她是在书房里先和小玲说了一会儿话才一边打着电话,一边走出来的。她在和小玲接通电话后,她说:“小玲,报告你一个好消息,我给你拉了一个大主顾,是我们老总的媳妇,她家条件特别好,不差钱儿。我一会儿就领她去,你是自己过来,还是交待给你们店长,一定可得服务好她啊。”说完这些后,她才一边说着显得和叶玉贤亲近的话,一边往外走:“是,是我叶姐,最好最好的朋友了,所以你一定得给到最低价。”
怎么解释自己在书房里多呆了那么两分钟?把自己私下和小玲说的话当着众人的面重复一遍?未免显得自己……太丢人了吧?不丢人就要被怀疑。但丢了人就能不被怀疑吗?霍灿在思索,但这思索也是容易让人怀疑的,等到她意识到这点后,她急忙说:“啊,我跟我同学先说了点别的事儿。”
‘什么事儿?’众人的目光明显就是这个意思。
现编谎的本事,霍灿还没学会,她沉默了。林见鹿似乎也没想问下去。他接着说:“这个时候霁红瓶还在不在就已经不确定了。然后是十几分钟后,浩远进书房,发现霁红瓷瓶不见了。可以明确的是,霁红瓷瓶就是在我们吃饭到浩远发现这段时间不见的。而这段时间里,外人不可能进来,从门进来人是不可能的,窗因为有铁艺护栏,所以从窗子进来人也是绝对不可能的。所以拿了这霁红瓶的只能是咱们屋里的这几个人。而咱们屋里的这几个人,在霁红瓷瓶失踪的这段时间里,有机会接触霁红瓶的,就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小霍,一个就是浩远。”
“卧槽,我还以为你福尔摩斯呢,说得头头是道的,原来你这是要整我个监守自盗啊。我他妈吃饱饭撑的啊,我偷我自己家的花瓶。”张浩远是以玩笑的口吻说出这话的,但语气里已经明显带了愤怒。是啊,本来人家丢了贵重东西就挺着急上火的,现在居然怀疑人家是监守自盗,搁谁谁都得愤怒。
听了张浩远的话,林见鹿就歉意地一笑说:“我这不就是捋捋思路,找找线索嘛。既然捋到你这儿了,那你就把你和这霁红瓷瓶有过接触的前前后后都说一说,让大伙也帮着捋捋。你说完小霍也说说。”
林见鹿刚才已经冒犯了张浩远,现在继续冒犯,大家原以为张浩远的愤怒会升级,没想到张浩远竟还真配合了林见鹿,开始捋所谓的线索和思路,只是态度比较恶劣:“她们搁那看红瓷瓶的时候,我跟你还有我爸在厨房。然后咱们就吃饭,吃完饭搁客厅看电视,然后你们打麻将,我就在你们身边站着。后来你们和我爸说起霁红瓶,我就想去仔细看看这霁红瓶到底是个什么样。这瓶子我都不知道我爸啥时候拿回来啥时候摆上去的,这之前我从来就没正眼儿看过这个瓶子。只是影影绰绰地记得那个地方好象搁了那么一个红色的瓶子。可等我进去一看,那里哪有什么红瓶子,搁红瓶子那块儿空了。我当时又仔细看了看古董架,哪也没有红瓶子,这才喊你们过来看的。我要是监守自盗,我就问你,我把这瓶子搁哪儿了?书房就那么大个地方,除了书就是书,再有就茶台,古董架。发现瓶子没有了,你们和我爸不是都翻找了吗。你们找的时候我不也一直没离开过屋儿吗?我要是监守自盗,除非有孙悟空的本事,能把那么大个瓶子变成一根毫塞耳朵眼儿里。”
张浩远说得句句在理,思路已经捋得很清楚了,没有线索可以找了。
大家把目光投向霍灿,霍灿开始理她的思路和线索:“我在书房里看霁红瓷瓶的时候,大家也在的,然后随着大伙儿一起出来吃饭,饭后叶姐让我陪着去美容院,我进书房拿包拿手机,我进书房就直接奔包去了,然后拿了手机给我同学小玲打电话,这个咱们去查通话记录,看通话时长就可以看出,我在书房的时候确实是在打电话,我根本没顾得上看博古架,更不用说看霁红瓷瓶了。然后我就出来和叶姐去了美容院。在美容院我一直和叶姐在一起,中间去了趟卫生间,去卫生间我是拎包了,是因为包里有我要在卫生间用的东西。再说刚才浩远不是去美容院搜查过了吗。不是啥也没搜着吗。因为我根本就没拿霁红瓶。我知道你们都怀疑我,但我对天发誓,我真的没拿。”霍灿说得满腹委屈。
事情也就这样了,对霍灿的质疑,霍灿也解释了,虽然张德茂一家似乎并不信,其实其他人也不太信。
这霁红瓷瓶神秘失踪的过程中,唯有霍灿有可能拿了霁红瓶。那就是在她进书房拿包的时候,拿了霁红瓶,然后放自己的包里,正好霍灿背的就是一款大筒包,放那个红瓷瓶应该放得下。然后她到美容院后趁着去卫生间的时候,把霁红瓶转移出去。这是人们心里为她设想的做案经过。经过很清楚明白,只是霍灿不承认。而且张浩远也确实没在美容院找到霁红瓶。但正如叶玉贤所说的,如果真的是霍灿做案,和美容院的人串通好,等张浩远去的时候,霁红瓷瓶早转移走了。
在质疑、愤怒,委屈、无奈的纠结中,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早已经过了晚饭的时间,但没人觉得饿。还是叶玉贤说了话:“为了这个瓶子,我晚饭都忘做了,孩子们都饿了吧。我这就去做。我也没心思做什么象样的饭菜了,给大伙儿熬点粥,吃点小菜吧。”说着,就要进厨房给大伙做饭去。
常艳华忙站起来说:“嫂子,可别忙活了,丢了东西就够让你闹心了,还想着照顾我们,我这心里……”常艳华的语气中满是歉意。
这时张德茂也站起来说:“算了,玉贤,你不用做饭了。小常儿,我看这事儿也难理出个头绪,你们都走吧,也不留你们吃饭了。”
常艳华带着段小双和霍灿先出来了,叶玉贤叫住林见鹿,说让他等一下,把垃圾随手给带下去。
从张德茂家出来,三个女人都没说一句话,到了路口彼此说了再见就各走各路了。
霍灿边走边琢磨今天的事儿,突然听到后面有人喊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