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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公七年(1 / 1)


[原文]

〔经〕七年春,王正月,暨齐平。三月,公如楚。叔孙诺如齐莅盟②。夏,四月,甲辰朔,日有食之③。秋,八月戊辰,卫侯恶卒。九月,公至自楚。冬,十有一月癸未,季孙宿卒。十有二月癸亥,葬卫襄公。

[原文]

〔传〕七年春,王正月,暨齐平,齐救也。癸巳,齐侯次于虢②。燕人行成,曰:“敝邑知罪,敢不听命?先君之敝器,请以谢罪。”公孙曰:“受服而退,俟衅而动,可也。”二月戊午,盟于濡上。燕人归燕姬,赂以瑶瓮、玉椟、耳,不克而还。

楚子之为令尹也,为王旌以田③。芋尹无宇断之,曰:“一国两君,其谁堪之?”及即位,为章华之宫,纳亡人以实之。无宇之阍入焉。无宇执之,有司弗与④,曰:“执人于王宫,其罪大矣。”执而谒诸王。王将饮酒,无宇辞曰:“天子经略⑤,诸侯正封,古之制也。封略之内,何非君土。食土之毛⑥,谁非君臣。故《诗》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天有十日,人有十等,下所以事上,上所以共神也。故王臣公⑦,公臣大夫,大夫臣士,士臣皂,皂臣舆,舆臣隶,隶臣僚,僚臣仆,仆臣台。马有圉,牛有牧,以待百事。今有司曰:‘女胡执人于王宫?’将焉执之?周文王之法曰,有亡,荒阅⑧,所以得天下也。吾先君文王,作《仆区》之法曰,盗所隐器⑨,与盗同罪。所以封汝也。若从有司,是无所执逃臣也。逃而舍之,是无陪台也,王事无乃阙乎?昔武王数纣之罪,以告诸侯曰:‘纣为天下逋逃主,萃渊薮,故夫致死焉。”君王始求诸侯而则纣,无乃不可乎?若以二文之法取之,盗有所在矣。”王曰:“取而臣以往,盗有宠,不可得也。”遂赦之。

楚子成章华之台,愿与诸侯落之。大宰启强曰:“臣能得鲁侯。”启强来召公,辞曰:“昔先君成公,命我先大夫婴齐曰:‘吾不忘先君之好,将使衡父照临楚国,镇抚其社稷,以辑宁尔民。”婴齐受命于蜀,奉承以来,弗敢失陨,而致诸宗祧。日我先君共王,引领北望,日月以冀。传序相授,于今四王矣。嘉惠未至,唯襄公之辱临我丧。孤与其二三臣,悼心失图,社稷之不皇,况能怀思君德!今君若步玉趾,辱见寡君,宠灵楚国,以信蜀之役,致君之嘉惠,是寡君既受贶矣,何蜀之敢望?其先君鬼神实嘉赖之,岂唯寡君?君若不来,使臣请问行期,寡君将承质币而见于蜀,以请先君之贶。”

公将往,梦襄公祖。梓慎曰:“君不果行。襄公之适楚也,梦周公祖而行。今襄公实祖,君其不行。”子服惠伯曰:“行。先君未尝适楚,故周公祖以道之。襄公适楚矣,而祖以道君,不行,何之?”

三月,公如楚,郑伯劳于师之梁。孟僖子为介,不能相仪。及楚,不能答郊劳。

[注释]

癸巳:十八日。②虢:燕地,在今河北任丘县西北。③王旌:楚王所用旌旗。一说为周天子所用之旌。④有司:指管理章华宫的官员。⑤经略:经营疆界。⑥毛:草,此指五谷。⑦王臣公:天子以公为臣。以下为人之十等。士为卫士之长,皂为卫士中无爵而在员额者,隶为罪人,僚为罪人中服苦役者,仆则三代为奴隶,台则罪人为奴者。⑧有亡、荒阅:奴隶中有逃亡者,大搜捕。荒,大。⑨盗所隐器:隐匿盗贼的赃物。陪台:逃亡又抓获的奴隶,在十等之下。逋逃主:逃亡的窝主。萃渊薮:聚集的渊薮。渊为鱼所藏所,薮为兽所聚处。则:效法。盗有宠:楚王自指。落:落成典礼。辑:安。失陨:失落。传序相授:世代相传。悼心失图:心中摇摆,拿不定主意。皇:暇。灵:福。信:伸。祖:祭路神。道:同“导”。师之梁:郑城门。

[译文]

七年春天,周历正月,北燕跟齐国讲和,这是因为齐国的要求。十八日,齐景公抵达虢地,北燕派人求和说:“我国已经知罪了,如何敢不听从贵国的命令呢?请允许献上先君留下来的一些陈旧器物以谢罪。”公孙对景公说:“我们暂时接受他们的归顺而退兵,等有机会再出兵,如此做是能行的。”二月十四日,双方在濡水上结盟。北燕人把燕姬嫁给齐景公,并送给玉瓮、玉柜、玉等许多玉器,最后齐国没有达到目的便撤兵了。

楚灵王出任令尹时,曾制作了一面国君才使用的旗子。打猎时,芋尹无宇把旗子的飘带斩断,并讲:“一个国家有两个国君,谁能受得了?”灵王就位后,又兴建了章华之宫,专门接纳逃亡的人居住。无宇的守门人也逃到了宫中,无宇要进去把他抓回来,官员不让,并说:“在王宫中随意抓人,罪大恶极。”并把无宇抓了起来交给灵王。灵王正准备饮酒,无宇申辩说:“天子治理天下,诸侯管理封地,这是自古以来的制度。封地之内,哪儿不是君主的地盘?食用五谷的人,哪一个不是君主的臣子?故而《诗经》说:‘普天之下没有任何地方不是君主的土地;边境之内没有任何人不是君主的臣子。’天上有十个太阳,人也分为十等。地位低下的人要事奉高贵的人,高贵的人要事奉神灵。故而天子以公侯为臣,公侯以大夫为臣,大夫以士为臣,士以皂以臣,皂以舆为臣,舆以隶为臣,隶以僚为臣,僚以仆为臣,仆以台为臣,马有马官,牛有牛官,各负其责。如今官员却说:‘你为何要在王宫中随意抓人呢?’那么我到哪儿去抓人呢?周文王的法律规定:由于有人逃亡,故而要四处搜索。他故而获得了天下。我们先君楚文王制定了惩罚窝藏犯罪的法律,规定:隐藏盗贼的赃物,跟盗贼同罪。故而他的封地一直扩大到了汝水之滨。要是依照官员的话去做,就没有地方去抓捕逃走的罪犯了。他愿意逃跑便让他逃跑,等于取消了陪台这一等人。如此,国君的政令不是出现缺失了吗?先前武王列举了纣王的罪状向诸侯说:‘纣成了天下逃犯的窝主,故而他们纷纷聚集在那里。故而人们都拚死进攻纣王。’国君如今开始争取诸侯的拥护,却又学习纣王的做法,或许不行吧?要是以周文王和楚文王的法律来衡量,国君也是盗贼了。”灵王讲:“把你的守门人带走吧,至于另外一个盗贼,如今正受到上天的宠爱,还不能抓他。”就赦免了无宇。

灵王又兴建了章华之台,但愿能跟诸侯举办落成典礼。太宰启强说:“我能够让鲁侯前来。”启强到鲁国召请昭公,对昭公说:“先前贵国先君成公曾命令我们的先大夫婴齐讲:‘我决不会忘掉先君建立的友好关系,准备派衡父前去楚国,帮助安定国家,安抚民众。’婴齐在蜀地跟贵国结盟后,我国便从此再没背弃过,而且把盟约祭告了祖庙。先前我们先君共王经常引颈北望,每日每月都盼望鲁国能派人前来,世代这样,如今已经是第四代了,不过还是没有得到贵国的恩赐,只有襄公曾因先君康王的丧事到过楚国一次。那时楚王郏敖和群臣痛苦万分,六神无主,连国家都顾不上了,哪儿还能顾得上好好地款待襄公呢?如今要是国君能屈尊前来,朝见寡君,赐予楚国洪福,以实际行动继续蜀地结下的盟誓,表明国君的恩惠,寡君便感激万分了,哪儿还敢希望能象蜀地结盟时那样让贵国留下人质呢?就算是我国先君的神灵也会称赏这种做法,又哪儿仅仅是寡君呢?国君要是不来,那么我想请问您准备什么时候出兵抵御我国的进攻呢?寡君将会带着进献礼物跟您在蜀地会盟,以感谢贵国先君成公的恩赐。”

昭公准备前往楚国朝觐,夜里梦见襄公为他出访祭奠。梓慎说:“国君是去不得楚国的,先前襄公去楚国时,曾楚见周公为他祭奠路神,才去了楚国。如今只是襄公为您祭奠。还是不去为好。”子服惠伯说:“要去!先君没有去过楚国,故而周公为他引路,襄公去过楚国了,故而就祭祀路神为国君引路。不去楚国,要去哪儿呢?”

三月,昭公前去楚国,郑简公在师之梁城门设宴慰劳。那时孟僖子是昭公的副手,不过他不知道礼仪。到楚国后,也不能对楚国的郊劳礼仪进行答谢。

[原文]

夏四月甲辰朔,日有食之。晋侯问于士文伯曰:“谁将当日食?”对曰:“鲁、卫恶之。卫大、鲁小。”公曰:“何故?”对曰:“去卫地如鲁地。于是有灾,鲁实受之,其大咎,其卫君乎?鲁将上卿。”公曰:“诗所谓,‘彼日而食,于何不臧②’者,何也?”对曰:“不善政之谓也。国无政,不用善,则自取谪于日③月之灾,故政不可不慎也。务三而已:一曰择人,二曰因民,三曰从时。”晋人来治杞田,季孙将以成与之。谢息为孟孙守,不可,曰:“人有言曰:‘虽有挈瓶之知④,守不假器,礼也。’夫子从君,而守臣丧邑,虽吾子亦有猜焉。”季孙曰:“君之在楚,于晋罪也。又不听晋,鲁罪重矣!晋师必至!吾无以待之,不如与之;间晋而取诸杞⑤。吾与子桃。成反,谁敢有之?是得二成也。鲁无忧而孟孙益邑,子何病焉?”辞以无山,与之莱、柞;乃迁于桃。晋人为杞取成。楚子享公于新台,使长鬣者相⑥。好以大屈⑦,既而悔之。启强闻之,见公,公语之;拜贺。公曰:“何贺?”对曰:“齐与晋、越欲此久矣。寡君无适与也⑧。而传诸君。君其备御三邻,慎守宝矣。敢不贺乎?”公惧,乃反之。郑子产聘于晋。晋侯疾。韩宣子逆客,私焉,曰:“寡君寝疾,于今三月矣,并走群望⑨,有加而无瘳。今梦黄熊入于寝门,其何厉鬼也?”对曰:“以君之明,子为大政,其何厉之有?昔尧殛鲧于羽山,其神化为黄熊以入于羽渊,实为夏郊,三代祀之。晋为盟主,其或者未之祀也乎!”韩子祀夏郊。晋侯有间,赐子产莒之二方鼎。子产为丰施归州田于韩宣子,曰:“日君以夫公孙段为能任其事,而赐之州田。今无禄早世,不获久享君德。其子弗敢有,不敢以闻于君,私致诸子。”宣子辞。子产曰:“古人有言曰:‘其父析薪,其子弗克负荷。’施将惧不能任其先人之禄,其况能任大国之赐?纵吾子为政而可,后之人若属有疆之言,敝邑获戾,而丰氏受其大讨。吾子取州,是免敝邑于戾而建置丰氏也。敢以为请!”宣子受之,以告晋侯。晋侯以与宣子。宣子为初言,病有之,以易原县于乐大心。郑人相惊以伯有,曰:“伯有至矣!”则皆走,不知所往。铸刑书之岁二月,或梦柏有介而行,曰:“壬子,余将杀带也。明年壬寅,余又将杀段也。”及壬子,驷带卒,国人益惧。齐、燕平之月,壬寅,公孙段卒,国人愈惧。其明月,子产立公孙泄及良止以抚之,乃止。子大叔问其故。子产曰:“鬼有所归,乃不为厉。吾为之归也。”大叔曰:“公孙泄何为?”子产曰:“说也。为身无义而图说,从政有所反之,以取媚也。不媚,不信。不信,民不从也。”及子产适晋,赵景子问焉,曰:“伯有犹能为鬼乎?”子产曰:“能。人生始化曰魄,既生魄,阳曰魂。用物精多,则魂魄强,是以有精爽至于神明。匹夫匹妇强死,其魂魄犹能冯依于人以为淫厉,况良霄,我先君穆公之胄,子良之孙,子耳之子,敝邑之卿,从政三世矣!郑虽无腆,抑谚曰‘蕞尔国’:而三世执其政柄,其用物也弘矣,其取精也多矣,其族又大,所冯厚矣;而强死,能为鬼,不亦宜乎!”子皮之族饮酒无度,故马师氏与子皮氏有恶。齐师还自燕之月,罕朔杀罕。罕朔奔晋。韩宣子问其位于子产。子产曰:“君之羁臣,苟得容以逃死,何位之敢择?卿违,从大夫之位;罪人以其罪降:古之制也。朔于敝邑,亚大夫也;其官,马师也;获戾而逃。唯执政所置之!得免其死,为惠大矣,又敢求位?”宣子为子产之敏也,使从嬖大夫。

[注释]

恶之:因之遭遇凶险。②臧:善。③谪:罪罚。④瓶:提瓶。⑤间:用作动词,等待时机的意思。⑥长鬣:高大健壮。⑦好:友好地赠送。大屈:弓名。⑧适:音dí,专门。⑨并走群望:遍祭各山川。瘳:病愈。羽渊:羽山之水汇集处。有间:病情好转。丰施:人名。赐之州田:事见昭见三年。早世:早死。折薪:劈柴。疆场(yì):疆界,指田界。乐大心:宋国大夫。介:通甲,指披着铠甲。良业:伯有的儿子。说:同悦。媚:欢悦。强死:暴死。良霄:即伯有。蕞尔:细小的样子。罕:子皮的弟弟。

[译文]

夏四月甲辰初一日,日食。晋平公问士匄说:“谁将承受日食的灾祸?”答复说:“鲁国、卫国将由于日食而遭遇凶险,卫国受的大,鲁国受的小。”晋平公问:“是何缘故。”士匄答复说:“这次日食离开卫国分野前去鲁国分野,在这时出现灾祸,鲁国承受了它。那大的灾难大概是卫君承受吧!鲁国将由上卿承当。”晋平公讲:“《诗》上所说的‘那天出现日食,为何不好?’是什么意思?”士匄答复说:“说的是不能办好政事,国家没有好的政治,不任命善人,便会从日月所降的灾难里自取罪罚,故而政治不可不慎重啊!努力干好三件事就行:一是选择人才,二是依靠民众,三是顺应时势。”晋国派人来管理杞国的田地,季孙想要把成地给他们。谢息替孟孙镇守成地,不答应,说:“人们有句话说:‘就算只有汲水人的智慧,看守的器具也不外借,这是合于礼的。’他老人家跟着国君,守臣却丢弃城邑,就算您也会怀疑我的。”季孙说:“君主在楚国,对晋国来说便是过错,又不听从晋国,鲁国的过错更加重了,晋国军队必定会到来,我没有办法对付他们,不如给你们。等晋国有机可乘再从杞国取回来。我把桃地给您,成地取回时,谁敢占有它?如此就等于得到两个成地。鲁国没有忧虑而孟孙增加了封邑,您担忧什么呢?”谢息拒绝说桃地没有山,就把莱山、柞山给他,于是谢息前往桃地。晋国人为杞国获得成地。楚灵王在新台宴享昭公,派高大健壮的人司礼,友好地送给他大屈弓,完了之后又后悔。启强知道这事,觐见昭公。昭公告诉他这件事,他下拜祝贺。昭公问:“为何祝贺?”启强答复说:“齐国跟晋国、越国想要这弓很久了,寡君没有专门给谁,而传给了您,您可预防抵抗这三个邻国,慎重地守住这宝物了,岂敢不祝贺?”昭公担忧,便把弓还给了楚灵王。郑国的子产到晋国聘问。晋平公有病,韩宣子迎接客人,私下问他说:“寡君卧病,到如今三个月了,遍祭名山大川,病情却有加无减。现在梦到黄熊进入寝宫门,那是什么恶鬼?”子产答复说:“凭君王的英明,您做正卿,会有什么恶鬼?先前尧把鲧杀害在羽山,他的魂灵变为黄熊,而进到羽渊,为夏朝所郊祭,三代都祭奠它。晋国作为盟主,大概是没有祭奠它吧!”韩宣子祭奠夏郊之神,晋平公病情好转,赐予子产两个莒国的方鼎。子产替丰施把州地的田土交还给韩宣子,说:“先前贵君觉得那公孙段是可以继承其父志的,就赐给他州地田土,如今没有福分早逝了,不能长久地享有贵君恩德。他的儿子不敢占有,也不敢把这事禀告贵君,故而私下送给您。”韩宣子拒绝,子产说:“古人有句话说:‘他的父亲劈柴,他的儿子不能背。”丰施担心将不能承当其父亲的福禄,何况承当大国的恩赐?就算是您执政而能够这样,后人要是碰巧有关于田界的闲话。敝邑获罪,丰施便将受到大征讨了。您取回州田,这是避免敝邑的过错,而又扶持了丰家。斗胆以此作为请求!”韩宣子接受了州田,把这事报告给晋平公。晋平公把州田给了韩宣子。宣子由于先前说过的话,对占有州田不安心,拿它跟乐大心换了原县。郑国人拿伯有相互吓唬,说:“伯有来了!”便都奔跑,不知跑到什么地方去好。铸刑书的那年二月,有人梦到伯有披甲行走,而且说:“三月初二,我将杀害驷带。明年正月二十七日,我又将杀害公孙段。”等到三月初二,驷带死了,国人更加害怕。齐国跟燕国议和的那个月二十七日,公孙段死了,国人更加害怕了。下一月,子产立了公孙泄跟良止来安抚伯有的鬼魂,才平息下来。子大叔问其原因,子产说:“鬼有所依附,才不作恶,我替它找到归宿了。”子大叔又问:“立公孙泄干什么?”子产说:“是为了让他们高兴。由于他们立身没有道义而想要高兴,执政的人对礼仪有违反的地方,便是用来获得欢心。不获得欢心,就不会被信任。不被信任,民众就不会服从。”到了子产去晋国,赵景子问他说:“伯有还能做鬼吗?”子产说:“能。人降生时首先变成的称为魄,已经生成了魄,阳气附身称为魂。用来养生的东西又好又多,魂魄就强,故而有精神,以达到神明。一般男女不得善终,他们的魂魄尚且能依附于人,而大肆作祟,何况伯有是我们先君穆公的后代,是子良的孙子。子耳的儿子,是敝国的卿,执政已经三代了。郑国即使弱小,抑或如俗话所说的‘蕞尔国’,不过伯有三代执掌政权,他的养生之物也算广了,他汲取的精华也算多了,他的家族又大,所依靠的势力很强,那么即使是不得善终,可以做鬼,不也是当然之理吗?”子皮的族人喝酒无节制,以致马师氏跟子皮氏关系不好。齐国军队从燕国回去的那个月,马师氏罕朔杀害子皮的弟弟罕,罕朔逃往晋国。韩宣子向子产询问他的官位安排,子产讲:“君王的寄居之臣,要是能容身而逃避一死,还敢选择什么官位?卿离开本国,随大夫的班位,有罪的人依据他的罪行降等,这是自古以来的规矩。罕朔在敝国是亚大夫,他的职务是马师,犯罪而逃亡,听您怎样处置他。能免他一死,恩惠已经很大了,又岂敢要求官位?”韩宣子觉得子产说法恰当,便让罕朔随下大夫的班位。

[原文]

秋八月,卫襄公卒。晋大夫言于范献子曰:“卫事晋为睦,晋不礼焉,庇其贼人而取其地,故诸侯贰。《诗》曰②:‘在原③,兄弟急难。”又曰:‘死丧之威,兄弟孔怀④。’兄弟之不睦,于是乎不吊⑤,况远人,谁敢归之。今又不礼于卫之嗣⑥,卫必叛我,是绝诸侯也。”献子以告韩宣子。宣子说,使献子如卫吊,且反戚田⑦。卫齐恶告丧于周⑧,且请命。王使成简公如卫吊⑨。且追命襄公曰:“叔父陟恪,在我先王之左右,以佐事上帝。余敢忘高圉、亚圉?”

九月,公至自楚。孟僖子病不能相礼,乃讲学之,苟能礼者从之。及其将死也,召其大夫,曰:“礼,人之干也。无礼,无以立。吾闻将有达者曰孔丘,圣人之后也,而灭于宋。其祖弗父何,以有宋而授厉公。及正考父佐戴、武、宣,三命兹益共。故其鼎铭云:‘一命而偻,再命而伛,三命而俯。循墙而走,亦莫余敢侮。于是,鬻于是,以余口。’其共也如是。臧孙纥有言曰:‘圣人有明德者,若不当世,其后必有达人。’今其将在孔丘乎?我若获没,必属说与何忌于夫子,使事之而学礼焉,以定其位。”故孟懿子与南宫敬叔师事仲尼。仲尼曰:“能补过者,君子也。《诗》曰:‘君子是则是效。’孟僖子可则效已矣。”

单献公弃亲用羁。

冬十月辛酉,襄、顷之族杀献公而立成公。

[注释]

睦:亲近,顺从。贼人:危害国家的人。②《诗》:为《诗经·小雅·常棣》篇。③:住在水滨的鸣禽。④孔怀:很关怀。⑤不吊:犹言不亲善。⑥嗣:此指继位之君。⑦戚:卫国邑名(在今河南濮阳市)。⑧齐恶:即齐子,卫国大夫。⑨成简公:周王卿士。陟(hì志)恪(kè客):犹言升天。高圉、亚圉:周代先祖,殷代诸侯。病:认为痛苦、耻辱。干:骨干,主干,犹言根本。达者:通达的人,此指得志的人。圣人:出类拔萃之人。弗父何:孔父嘉之高祖,宋闵公之子,厉公之兄。厉公:即宋厉公。正考父:弗父何之曾孙,孔丘之祖,宋国大夫。鼎铭:指考父庙鼎的铭。偻(lóu楼,又读lǚ旅):曲背以示恭敬的样子。伛(yǔ雨):鞠躬以示恭敬。走:急趋。莫余敢侮:莫敢侮余,没有谁敢来欺负我。(hān毡):稠粥。臧孙纥:即臧武仲,又称臧纥,臧孙,鲁国大夫。当世:指做国君。获没:善终。《诗》:为《诗经·小雅·鹿鸣》篇。则:效法。单献公:周朝大夫。羁:外来的人,此指外来的客臣。十月辛酉:十月二十日。成公:单献公弟弟,周朝大夫。

[译文]

秋天八月,卫襄公死。晋国大夫对范献子讲:“卫国事奉晋国顺从亲近,晋国对它不加礼遇,包庇它的叛乱者而夺取它的土地,故而诸侯有了贰心。《诗经》讲:‘鸟在平原上,碰到急难兄弟互相救援。’又说:‘死亡多么可怕,兄弟相互很关心。’兄弟之间不和睦,于是便互相不亲善,何况关系疏远的人,谁敢前来归服。如今对卫国的继位之君又不加礼遇,卫国一定背叛我们,这是会断绝诸侯跟我们亲善关系的。”献子把这些话告诉韩宣子。韩宣子很高兴,派献子到卫国去吊丧,而且把戚地归还给卫国。卫国齐恶向周王报告丧事,并请求赐给恩命。周天子派成简公到卫国吊唁,并且追命襄公说:“叔父升天,在我先王的左右,来付诸事奉上帝。我岂敢忘掉了高圉、亚圉?”

九月,昭公从楚国回来。孟僖子以不能相礼为耻辱,便学习礼仪,要是有精通礼仪的人便跟他学习。等到临死的时候,召集他手下的大夫,讲:“礼仪,是做人的根本。不懂礼仪,不能自立。我知道有一个即将得志的人叫孔丘。是出类拔萃人的后代,而他的家族却在宋国消亡了。他的祖先弗父何,把宋国让给了宋厉公。到了正考父付诸戴公、武公、宣公,三命而做了上卿便更加恭敬。故而他的鼎铭说:‘一命曲背,二命鞠躲,三命低头。沿着墙而快步走,也没有谁敢欺侮我。稠粥在这里烧煮,稀粥也在这里烧煮,用来我的嘴巴。’他的恭敬便是如此。臧孙纥有话说:‘出类拔萃的人里具有明德的人,要是不能做国君,他的后代必定有显达的人。’如今恐怕将会在孔丘吧?我要是可以善终,必须把南宫敬叔和孟懿子嘱托给他老人家,让他们服侍他而学习礼仪,以稳定他们的地位。”故而孟懿子跟南宫敬叔把仲尼作为老师来事奉。仲尼讲:“可以弥补过错的人,便是君子。《诗经》讲:‘学习仿效君子。’孟僖子能够学习效法了。”

单献公亲族亲族任命外来的客臣。

冬天十月二十日,襄公、顷公的族人杀死单献公而立了单成公。

[原文]

十一月,季武子卒。晋侯谓伯瑕曰:“吾所问日食,从之,可常乎?”对曰“不可。六物不同,民心不壹,事序不类,官职不则,同始异终,胡可常也?《诗》曰②:‘或燕燕居息,或憔悴事国③。’其异终也如是。”公曰:“何谓六物?”对曰:“岁、时、日、月、星、辰是谓也。”公曰:“多语寡人辰,而莫同。何谓辰?”对曰:“日月之会是谓辰,故以配日。”

卫襄公夫人姜氏无子,嬖人生孟絷④,孔成子梦康叔谓己⑤:“立元,余使羁之孙圉与史苟相之⑥。”史朝亦梦康叔谓己⑦:“余将命而子苟与孔之曾孙圉相元⑧。”史朝见成子,告之梦,梦协⑨。晋韩宣子为政,聘于诸侯之岁,生子,名之曰元。孟絷之足不良能行。孔成子以《周易》筮之,曰:“元尚享卫国,主其社稷。”遇《屯》。又曰:“余尚立絷,尚克嘉之。”遇《屯》之《比》。以示史朝。史朝曰“元亨,又何疑焉。”成子曰:“非长之谓乎?”对曰:“康叔名之,可谓长矣。孟非人也,将不列于宗,不可谓长。且其《繇》曰:‘利建侯’。嗣吉何建?建非嗣也。二卦皆云,子其建之。康叔命之,二卦告之。筮袭于梦,武王所用也,弗从何为?弱足者居。侯主社稷,临祭祀,奉民人,事鬼神,从会朝,又焉得居?各以所利,不亦可乎?”故孔成子立灵公。十二月癸亥,葬卫襄公。

[注释]

事序:工作顺序。官职不则:犹言官员好坏不一样。②《诗》:为《诗经·小雅·北山》篇。③燕燕:安逸貌,即安然无事。④姜氏:宣姜。(hōu周)(yǎn掩):卫襄公宠姬,灵公母。孟絷:即公孟絷,卫国宗室。⑤孔成子:即孔(jǔ举),卫国大夫。康叔:卫国的始祖。⑥元:卫灵公的名。羁:孔成子之子。圉:孔圉,卫国大夫。史苟:卫国大夫。⑦史朝:卫国大夫,史苟之父。⑧而:你。⑨协:相符合。尚:表示希望之词,卜筮、祈祷时多使用。《屯》:《周易》卦名。克:能够。嘉:嘉许。遇《屯》之《比》:得到了《屯》变成《比》。元亨:犹言元将会享有国家。亨,同“享”。《繇》:卦辞名。用:犹言经过。弱足:脚有毛病,犹言跛足。临:亲临。会朝:会见朝拜。灵公:即卫灵公,襄公子,在位四十二年。十二月癸亥:十二月二十三日。

[译文]

十一月,季武子死。晋侯对士文伯讲:“我所询问的关于日食的事情,应验了,能够看做是一种常规吗?”士文伯答复说:“不行。六种事物不相同,民心不统一,工作顺序不相似,官员好坏不一样,开始一样结果不一样,如何能够看做是一种常规?《诗经》说:‘有些人在家中安安逸逸休息,有些人为国服役精疲力尽。’它的结果不一样就如这样。”晋侯问:“什么称为六物?”士文伯答复说:“这说的就是岁、时、日、月、星、辰。”晋侯说:“很多人告诉寡人辰的意思,不过没有一个是相同的。什么称为辰?”士文伯答复说:“日和月相会称为辰,所以用来和日相配。”

卫襄公夫人姜氏没有儿子,宠姬生了孟絷。孔成子梦到康叔对自己说:“立元为国君,我让羁的孙子圉和史苟辅助他。”史朝也梦到康叔对自己说:“我即将命令你的儿子苟跟孙成子的曾孙圉辅助元。”史朝进见孔成子,告诉他自己做梦的情形,两梦相合。晋国韩宣子执政,向诸侯们聘问的那一年,生了儿子,为他取名叫元。孟絷的脚不好不擅长走路。孔成子用《周易》占筮,祝告说:“元希望享有卫国,主持国家。”获得了《屯》卦。又祝告说:“我不想立絷,但愿神灵可以答应。”得到的是《屯》卦变成了《比》卦。把卦象给史朝看。史朝说:“元将会享有国家,对这件事又有什么怀疑的。”孔成子说:“元不是说为首的吗?”史朝答复说:“康叔为他取名,能够说为首的了。孟絷跛足不是个全人,不能列为宗主,不能说是为首的。何况他的《繇》辞说:‘利建侯’。嫡子嗣位而吉利还建立什么?建立便不是嗣位。两次卦象都如此讲,你还是应当树立他。康叔命令这样,两次卦象告诉这样。占筮和梦境相合,这是武王所经过的,为何不听从?脚有毛病的人只能闲居。国君主持国家,亲临祭奠,奉养民众,事奉鬼神,参加会盟朝拜,又哪儿可以闲居?各人依照他所有利的去做,不也是能行的吗?”故而孔成子立了灵公。十二月二十三日,安葬卫襄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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