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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公十七年(1 / 1)


[原文]

〔经〕十有七年春,王二月庚午,邾子卒,宋人伐陈。夏,卫石买帅师伐曹。秋,齐侯伐我北鄙,围桃。齐高厚帅师伐我北鄙,围防。九月,大雩。宋华臣出奔陈。冬,邾人伐我南鄙。

[原文]

〔传〕十七年春,宋庄朝伐陈,获司徒,卑宋也。

卫孙蒯田于曹隧②,饮马于重丘③,毁其瓶④。重丘人闭门而之⑤,曰:“亲逐而君,尔父为厉⑥。是之不忧,而何以田为?”

夏,卫石买、孙蒯伐曹,取重丘。曹人于晋。

齐人以其未得志于我故,秋,齐侯伐我北鄙。围桃。高厚围臧纥于防⑦。师自阳关逆臧孙⑧,至于旅松⑨。叔纥、臧畴、臧贾帅甲三百,宵犯齐师,送之而复。齐师去之。

齐人获臧坚。齐侯使夙沙卫唁之,且曰:“无死!”坚稽首曰:“拜命之辱!抑君赐不终,姑又使其刑臣礼于士。”以抉其伤而死。

冬,邾人伐我南鄙,为齐故也。

宋华阅卒。华臣弱皋比之室,使贼杀其宰华吴。贼六人以铍杀诸卢门合左师之后。左师惧曰:“老夫无罪!”贼曰:“皋比私有讨于吴。”遂幽其妻,曰:“畀余而大璧!”宋公闻之,曰:“臣也,不唯其宗室是暴,大乱宋国之政,必逐之!”左师曰:“臣也,亦卿也。大臣不顺,国之耻也。不如盖之。”乃舍之。左师为己短策,苟过华臣之门,必聘。

十一月甲午,国人逐瘈狗,瘈狗入于华臣氏,国人从之。华臣惧,遂奔陈。宋皇国父为大宰,为平公筑台,妨于农收。子罕请俟农功之毕,公弗许。筑者讴曰:“泽门之皙,实兴我役。邑中之黔,实慰我心。”子罕闻之,亲执扑,以行筑者,而其不勉者,曰:“吾侪小人,皆有阖庐以辟燥湿寒暑。今君为一台而不速成,何以为役?”讴者乃止。或问其故,子罕曰:“宋国区区,而有诅有祝,祸之本也。”

齐宴桓子卒。晏婴粗纟衰斩,苴纟至、带、杖,菅屦,食粥,居倚庐,寝苫,枕草。其老曰:“非大夫之礼也。”曰:“唯卿为大夫。”

[注释]

卑:轻视。②田:打猎。③重丘:古国名,其地在今山东茌平县西南。④瓶:汲水器。⑤(ɡòu):同“诟”,骂。⑥厉:恶。⑦防:臧氏采邑。⑧阳关:地名,在今山东泰安县偏东。⑨旅松:地名,距防不远。抑:转折连词,但,然而。不终,不死。姑:借为“故”,故意。刑臣:指宦官夙沙卫。士:臧坚自谓。(yì):木橛,一端尖锐。抉(jué)其伤:刺进伤口。华臣:华阅之弟。皋比:华阅之子。铍(pí):兵器,形如刀而两边有刃。卢门:宋城门。合左师之后:合左师,即向戌,其官为左师,其采邑在合乡,故称合左师。后,屋后。吴:华吴。其妻:华吴之妻。盖:掩盖。为己短策:为自己准备一根短马鞭。骋:快跑。甲午:二十二日。瘈(jì)狗:狂犬。泽门之皙:住在泽门的白脸皮。泽门,宋东城南门。皙,面目白皙。指皇国父。邑中之黔:邑中住的黑面孔。邑中,城内,子罕住处。黔,黑色。扑:竹鞭。行:巡视。不勉者:不卖力气的人。阖庐:房子。区区:微小。有诅有祝:有诅骂有歌颂。晏桓子:即晏弱,晏婴之父。粗纟衰(cuī)斩:粗麻丧服。斩,不缝边。苴纟至(jūdié)、带、杖:即麻布裹头:麻布腰带、竹仗。屦:草鞋。倚庐:草棚。苫(shān):草席。

[译文]

十七年春天,宋国的庄朝进攻陈国,抓捕了司徒。这是陈国小瞧宋国的结果。

卫国的孙蒯在曹隧打猎,又在重丘饮马,不小心摔破了汲水的瓶子。重丘人关起门来咒骂他:“你自己赶走了你的国君,你的父亲又作恶多端。这些事你不担心,还来打什么猎?”

夏天,卫国的石买、孙蒯进攻曹国,夺取了重丘。曹国人向晋国人告状。

齐国人由于没有可以获得鲁国的成地,就在秋天,由齐灵公亲率军队进攻鲁国北部边境,包围了桃地。高厚在防地包围了臧纥。鲁军从阳关出发接应臧纥,行至旅松。叔纥、臧畴、臧贾领着甲士三百人,趁夜里偷袭齐军,保护臧纥冲出防城,送至旅松,而后又回到防城。齐军离开了鲁国。

齐国人抓捕了臧坚。齐灵公派夙沙卫去安慰他,并讲:“不要寻死”。臧坚叩头感谢说:“感谢国君的命令。不过国君不让我死,却又让一个宦官来安慰我,这是对我的侮辱。”就抓起一根木棍刺进伤口而死。

冬天,邾国人进攻鲁国南部边境,这是为了齐国。

宋国的华阅逝世。华臣认为皋比软弱可欺,就派刺客去杀皋比家的总管华吴。六个刺客用铍这种凶器把华吴杀害在卢门向戌家的后边。向戌十分害怕,讲:“老夫没有罪啊。”刺客讲:“这是皋比自己要杀死华吴的。”把华吴的妻子也关了起来,威胁她讲:“把你们家的大宝玉交出来。”宋平公知道此事后说:“华臣不仅对他的宗室这样残暴,还会让宋国大乱,必定要把他驱赶出去。”左师向戌讲:“华臣也是一个卿。大臣不够和顺,也是国家的耻辱。不如把此事遮盖起来。”便把华臣放了。向戌为自己做了一个短马鞭,只要经过华臣家门口,就一定要打马快跑。

十一月二十二日,国人追着一只疯狗,疯狗逃往华臣家中,人们追了进去。华臣十分害怕,便逃亡到了陈国。宋国的皇国父做了太宰,他为了给平公修建一座台子而影响了收割粮食。子罕请求等农忙结束后再修建,平公不答应。修台的民工唱道:“白面孔的皇国父,让我们兴土木;子罕虽是黑面孔,体贴我心暖融融。”子罕听见后,自己拿着鞭子监督施工,并鞭打那些不愿出力的人,他说:“我们这些小人都有房子躲避干湿热冷。如今国君要建一个台子,要是不尽快完成,还能再干什么呢?”那些唱歌的人就不再唱了。有人问子罕为何这么做,子罕说:“宋国这么一个小国家,居然也有咒骂,有歌颂,这全是祸乱的根源。”

齐国的晏桓子逝世。晏婴身穿粗布丧服,头上跟腰间束着麻带,手拿竹仗,脚穿草鞋,每日只喝稀粥,住草棚,睡在干草上,枕头也是用草捆成的。他的总管讲:“这不是大夫之礼啊。”不过他说:“只有卿才能行大夫之礼,我还不够行大夫之礼的资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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