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经〕十有六年春,王正月,葬晋悼公。三月,公会晋侯、宋公、卫侯、郑伯、曹伯、莒子、邾子、薛伯、杞伯、小邾子于梁②。戊寅,大夫盟。晋人执莒子、邾子以归。齐侯伐我北鄙③。夏,公至自会。五月甲子,地震。叔老会郑伯、晋荀偃、卫宁殖、宋人伐许④。秋,齐侯伐我北鄙,围成。大雩。冬,叔孙豹如晋。
[原文]
〔传〕十六年春,葬晋悼公。平公即位,羊舌为傅,张君臣为中军司马,祁奚、韩襄、栾盈、士鞅为公族大夫,虞丘书为乘马御②。改服修官,蒸于曲沃③。警守而下,会于梁④。命归侵田⑤。以我故,执邾宣公、莒犁比公⑥。且曰:“通齐、楚之使⑦。”
晋侯与诸侯宴于温,使诸大夫舞⑧,曰:“歌诗必类⑨!”齐高厚之诗为类。荀偃怒,且曰:“诸侯有异志矣!”使诸大夫盟高厚,高厚逃归。于是叔孙豹、晋荀偃、宋向戌、卫宁殖、郑公孙虿、小邾之大夫盟曰:“同讨不庭。”
许男请迁于晋。侯诸遂迁许,许大夫不可,晋人归诸侯。郑子闻将伐许,遂相郑伯以从诸侯之师。穆叔从公。齐子帅师会晋荀偃。书曰:“会郑伯。”为夷故也。
夏六月,次于林。庚寅,伐许,次于函氏。晋荀偃、栾黡帅师伐楚,以报宋扬梁之役。楚公子格帅师及晋帅战于湛阪,楚师败绩。晋师遂侵方城之外,夏伐许而还。
秋,齐侯围成,孟孺子速徼之。齐侯曰:“是好勇,去之以为之名。”速遂塞海陉而还。
冬,穆叔如晋聘,且言齐故。晋人曰:“以寡君之未祀,与民之未息。不然,不敢忘。”穆叔曰:“以齐人之朝夕释憾于敝邑之地,是以大请。敝邑之急,朝不及夕,引领西望曰:‘庶几乎!’比执事之间,恐无及也。”见中行献子,赋《圻父》。献子曰:“偃知罪矣!敢不从执事以同恤社稷,而使鲁及此。”见范宣子,赋《鸿雁》之卒章。宣子曰:“在此,敢使鲁无鸠乎?”
[注释]
十六年:鲁襄公十六年(公元前557年)。②晋平公:名彪,晋悼公之子,在位二十六年。虞丘书:晋国大夫。乘马御:官名。③改服:脱丧服穿吉服。④警守:警戒守备晋国都城的军队。⑤归侵田:退回侵占的土地。⑥邾宣公:邾国国君,名(kēnɡ坑)。⑦通齐、楚之使:即“与齐、楚之使通”,和齐、楚两国使者私自往来。⑧温:地名(在今河南温县西南)。诸大夫:诸侯的大夫。⑨歌诗:唱诗。类:与舞蹈相配;一说诗义相类似。异志:即二心,别的想法。从高厚之诗不类,可看出齐国有二心。向戌:宋国大夫。请迁于晋:向晋国请求迁移。归诸侯:让诸侯各自回国,唯有晋军伐许大夫。齐子:即叔老,又称子叔齐子,鲁国大夫。夷:平,此即摆平次序。(yù域)林:许国地名(在今河南叶县东北)。庚寅:六月初九。函氏:许国地名(在今河南叶县北)。公子格:楚国公子。方城:山名(在今河南叶县南)成:各本作(ɡ成),其实成、为一地,鲁国邑名(在今山东宁阳县东北)。以为之名:以成其名,以成孟孺子速勇猛之名。塞:堵塞。海陉:鲁国靠齐国边境的隘道。齐故:齐国侵袭鲁国的缘故。(dì帝)祀:终丧后的祭,此指晋悼公丧后的祭。释:犹言发泄。大请:郑重请求。大,郑重,表示尊敬。引领:伸长脖子远望,形容殷切盼望。庶几乎:差不多快来救援了吧!比:及,等到。间:有空暇,即得空。《圻(qí其)父》:今本《诗经》作《祈父》,为《小雅》篇名。恤:忧虑。及此:到这样地步。《鸿雁》:为《小雅》篇名。鸠:安宁,安定。
[译文]
鲁襄公十六年春季,安葬了晋悼公。晋平公就位,羊舌做太傅,张君臣做中军司马,祁奚、韩襄、栾盈、士鞅做公族大夫、虞丘书做乘马御。改穿吉服选贤任能,在曲沃举办蒸祭。平公领着警戒守备国都的军队沿黄河而下,跟襄公、宋公,卫侯、郑伯、曹伯、莒子、邾子、薛伯、祀伯、小邾子在梁见面。命令诸侯退还相互侵占的土地。因为我国的原因,拘捕了邾宣公、莒犁比公,而且说:“他们跟齐、楚两国的使者私下往来。”
晋侯跟诸侯在温地宴会,让诸侯的大夫舞蹈,说:“唱诗必定要和舞蹈相配!”齐国高厚的诗跟舞蹈不相配合。荀偃很气愤,而且说:“诸侯有二心了!”让诸侯的大夫跟高厚盟誓,高厚逃走回国。那时鲁国叔孙豹、晋国荀偃、宋国向戌、卫国宁殖、郑国公孙虿、小邾国的大夫盟誓说:“一起征讨不忠于盟主的人。”
许男向晋国请求迁往许都。诸侯便让许国迁移,许国大夫不同意,晋国人让诸侯回国。郑国子听说要攻击许国,就辅助郑伯跟从诸侯的军队。穆叔跟随着鲁襄公。齐子领着军队会合晋国荀偃。《春秋》记录说:“会郑伯”,是为了摆平次序的原因。
夏天六月,军队屯驻在林。六月初九,进攻许国,驻扎在函氏。晋国荀偃、栾黡领着军队进攻楚国,报复在宋国扬梁的战役。楚国公子格领着军队和晋国军队在湛阪战斗,楚国军队大败。于是晋军袭击楚国方城山的外围,再次进攻许国而后回国。
秋季,齐侯领兵包围鲁国成邑,孟孺子速截击齐军。齐侯说:“此人喜好勇猛,我们撤离这儿以成其好勇之名。”于是孟孺子速堵塞海陉隘道而后回国。
冬季,穆叔到晋国聘问,而且研究齐国侵袭鲁国的事。晋国人说:“由于寡君还没有举行祭,和民众没有休息,故而不能出兵救援。要是不是这样,是不敢忘掉的。”穆叔说:“因为齐国人早晚在敝邑的土地上发泄愤恨,故而才郑重地请求。敝邑的危急,朝不保夕,伸长脖子望着西方说:‘差不多快来救助了吧!’等到执事有空,恐怕来不及了。”穆叔进见中行献子,赋了《圻父》这首诗。中行献子讲:“偃晓得罪过了!如何敢不跟随执事来共同忧虑国家,而让鲁国到了这个地步。”进见范宣子,赋《鸿雁》的最后一章。范宣子说:在这儿,敢让鲁国不得安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