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家父子的刑期定在了三月中旬,衙门里的人都有点说不上来的惆怅,毕竟这高班头跟很多人都共事过,最后却落得这个结局,还是挺让人意外的。
后来,等高家父子行刑完毕以后,衙门里又恢复了正常,所有人都闭口不提此事,似乎从来就没有过高班头这个人似的。
而钱府的管家钱也,被钱员外给打了一顿,都是因为他贪财,才叫钱府遭了无妄之灾,钱也遭了那顿打以后倒是老实了不少,再也没干什么以职务之便贪污的事。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五月,天气已经热了起来,但是秦同安还没有醒来,她就这样躺在床上,整整的昏迷了两个月。
方桃从外地带回来的药也给秦同安吃了,可却丝毫不见好转,没了办法,秦时关就又开始求神问道了。
“有公务就先堆到我桌上,等着我过两日回来再说,实在着急就让方蓁先管着。”秦时关急匆匆的出了衙门,临走的时候只留下了这么一句话。
“这是又去拜神了?”祝鸿云在后面看着有些无奈。
“看起来是的。”郑元跟在她身边,抱了一大堆的案宗,他们正要往案牍库去呢。
“对了,我师父刚才有事找你呢,案牍库我自己去就行了,你去找他去吧。”郑元突然想起来了方蓁的嘱托。
祝鸿云想着反正案牍库没两步就到了,郑元自己一个人应该是没问题的,便应了他,找方蓁去了。
秦时关出了门,衙门里的大小事务都由方蓁管,他此时应该是在书房里呢。
书房的大门敞开着,祝鸿云进去之前先敲了敲门框。
“祝班头来了。”方蓁听见门口有动静,抬起头来,“关门再说。”
祝鸿云心里发慌,这是有什么要紧事,还整得神神秘秘的?她回身去关了门,然后在屋里随便找了个坐的地方。
方蓁看着她,淡淡道:“我派人去禹州历城的百里镇查过了,那没有姓祝的人家。”
祝鸿云心下一惊,她以为之前高满在堂上胡乱喊叫的事已经过去了,却没想到方蓁竟把此事放在了心上,还叫人去查了。
方蓁又道:“派出去的人还查到,二十四年前,禹州有一青枫寨突然金盆洗手,那寨主便是姓祝的。”
“方班头这是什么意思?”祝鸿云生挤出来一个笑,她现在不能慌,越慌可就越容易露馅。
方蓁轻叹:“祝班头,我相信你只是你,但是这件事不是你我说了算的,秦大人同样也派了人出去查证,那些人我已经给拦下了,但我拦得了一时,却拦不了一世。”
“你就直说,现在找我来干什么?”祝鸿云也不装了,既然方蓁已经给她的身份定性,那她多说什么也是无用的了。
“三天之内,离开衙门。”
祝鸿云听了这话,瞬间从坐的地方跳了起来:“你说什么?”
“这是最后的期限,秦大人派出去的人应该已经在路上了,再迟一些,怕是想走都走不了了。”
祝鸿云知道方蓁向来公正,他知道了她的身份,还能提前告诉她让她走,该是下了多大的决心,能做到这她已经很感谢了:“我是该谢谢你,饶了我一命。”
祝鸿云这句话在方蓁听来很是讽刺:“对不起,我也不想赶你走。”
“我没有怪你,要怪只能怪我自己出身不好。”
“人总不能决定自己的出身,你是什么样的,我心里有数。”
可是山匪和官府终究是势不两立的。
祝鸿云出了书房,回去收拾了行囊,反正早晚是要走的,三天后走和今天就走也没什么区别。
“云姐,你这是要走?”祝鸿云在去牵牛车的时候,遇见了良诵。
“方蓁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不久后秦时关也会知道,我现在不能再留在此处了。”祝鸿云道。
良诵喜形于色,他也上了手去帮祝鸿云解牛车的绳子:“太好了,我还愁你赖在这不走有危险,现在倒好被衙门给赶出去了,你现在该死心了吧,要我说你就往南方走,去骞州,那边安全。”
祝鸿云看不惯他的幸灾乐祸:“你还笑得出来,咱们俩是同乡的事衙门里可是人尽皆知,我看要不了几天你也得成过街老鼠。”
良诵可一点不担心:“我的身份文贴那可是真的不能再真,而且任命书上面可是加了官印的,他们就算再怀疑我,又能怎样?还不是找不出一点差错。”
“我倒是忘了,你背后可是有大靠山的。”
“行了别废话了,赶紧走吧,早走了我也早省心。”良诵迫不及待的把牛车牵出了衙门的后门,“对了,我估计你这次走就不会回来了,不把刘薇年给带上?我瞧着你还挺喜欢他的。”
“你真当我是土匪?临走还掳个人?”祝鸿云真是不知道良诵那脑子是怎么长得。
“你也知道,接下来这片地方接下来会成什么样,你现在不带他走,到时候可不要后悔。”
“这是他的家,我没理由带他走,人我也不见了,等我离开,你再告诉他吧。还有同安,你也帮着照看点,我出了城安定下来,就给你寄信,你按着我给的地址回信就好。”
听着祝鸿云说了这么多,良诵也不嬉皮笑脸了,他现在还有点伤感:“你怎么好像留遗言似的。”
祝鸿云气得在良诵头上重重来了一拳:“你会不会说点好话!”
两人又说了几句,祝鸿云便赶着车走了,出城门的时候,守城的官兵还以为她又是被外县给借出去了,问她啥时候回来,她笑了笑说不一定什么时候呢。
祝鸿云赶着车,在官道上慢悠悠的走着,她回头看了看那座离她越来越远的城,或许永远都不会再回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