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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回 临危难燕王装疯 起杀心建文密诏(1 / 1)


燕王虽未下决心起兵,但反心已动。他按道衍主意,花重金结交宫中太监,因此虽身居北平,京中消息却无一不知。

是时,建文帝深疑燕王有反意。四川岳池教授程济上书,假借星宿之变,言北方将有兵变战祸,暗寓燕王反意。书到御前,建文帝佯作不信,说程济妄言,饬四川地方官将程济拿解进京。程济入京后,建文帝不杀,假囚牢中,暗去探问。

又有京都府断事高巍上书,切言削藩之利,并陈削藩之法,暗喻怎样处置燕王。

建文帝表面上退回奏书,却将该奏书抄录下来,置于内室,与齐泰、黄子澄商量。

黄子澄道:“先发制人,不如讨燕,燕王若灭,诸王皆不足虑。”

齐泰道:“燕王反迹未彰,此时讨之,师出无名。请圣上遣将扼守北方南关。调燕藩护卫兵出塞,剪其党羽,再寻衅讨罪,这样才能杜绝众臣非议。”

建文帝采纳齐泰之言,任工部侍郎张昺为北平布政使,都指挥谢贵、张信为北平都司。加派宋忠为北平都督,在北平南郊结营扼守。调燕邸卫兵和燕王属下兵统去守御北方。命都督耿练兵山海关、徐敏练兵临清,严行戒备北方之变。又飞召燕王帐下都指挥关童等进京。

常言“天子喜怒近臣知”,这一切情况都由太监中的密探报告了燕王。燕王此时起兵准备未足,不敢妄动,心中非常不安。

道衍看出燕王处境危险,便对燕王道:“建文虽尚未加罪千岁,但其意已明,千岁甚危。为今之计,莫如韬晦上书言病,去其疑惧之心。”

燕王点头道:“只有如此。”从此,装疯装病,不理府事。

然而,建文帝对燕王戒心仍未除,时常派人暗探。

道衍又对燕王道:“如想去建文帝戒心,莫如遣三位世子进京。”

燕王思之良久,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只得忍痛行此下策,以祭太祖周忌为名,入京拜祖庙。

建文帝召见朱高炽、朱高煦、朱高燧三位世子,问及燕王情况,三位世子甚恭谨,建文帝这才稍去戒心,祭完太祖庙,任其在京滞留。

三位世子祭太祖毕,齐泰对建文帝道:“燕王反意已露,现在装病,只是韬晦之计。请陛下留三位世子在京做人质,这样燕王父子牵心,才不敢轻动。”

黄子澄也道:“三位世子进京,是我牵制燕王良机,陛下若留为人质,燕王则可任陛下摆布,不敢妄动。”

建文帝听了齐泰、黄文澄之言,便将三位世子留在京中。

燕王自遣三位世子进京后,父子连心,日夜思念。密探向他报告,建文帝有羁留三位世子之意,他更加悬念,便问计于道衍。

道衍道:“千岁若想三位世子归,必须去建文之忌。千岁只要不忌讳谶语,上书说千岁病危将亡,乞让三位世子急归,与千岁诀别,建文知千岁将死,忌心顿释,便可使三位世子归来身边。”

燕王听了道衍的话,立即向允炆上书,尽用凄言悲语说自己病入膏肓,乞允炆念叔侄之情,放三位世子回来,与他见最后一面,他也可向三位世子交代后事。

建文帝见燕王之书,召齐泰、黄子澄商议对策。

齐泰道:“燕王病危,未知虚实,不如仍留三位世子在京,以防不测。”

黄子澄道:“燕王若真有病,留三位世子在京,不但无用,而且必遭非议。若燕王只是思子谎报,也不如遣三位世子归,使他麻痹。”

建文帝仁柔,以为黄子澄的话对,于是下旨,令三位世子回归北平。

圣旨刚下,忽见魏国公徐辉祖入见。徐辉祖是开国元老徐达长子。徐达三子一女,女为燕王妃。燕王三位世子,皆为此女所生,与徐辉祖是甥舅关系。徐辉祖忠于建文帝,知建文帝令三位世子归,急来入奏。他对建文帝道:“臣三甥中,唯高煦勇悍无赖,非但不忠,而且要叛父亲,他日必是后患,不如把他留在京中,免得他入燕胡作非为。”

建文帝见圣旨已下,不愿更改。徐辉祖见建文帝不愿更旨,就告退回家。建文帝又召徐达第三子徐增寿和驸马王宁问计。徐增寿、王宁与燕王情谊甚厚,所以都替燕王美言。

徐增寿道:“高煦虽强悍,但家姐管教甚严,不会出事的。”

王宁道:“魏国公之言,有离间圣上与高煦兄弟关系之嫌,臣愿以爵位保高煦不生事。”

于是,建文帝决意放归三位世子。

果如魏国公徐辉祖所说,三位世子中,二世子高煦最勇悍无赖。他知道大舅在建文帝面前出了不利于他的主意,非常愤恨,心想:“大舅可恨,我又没做对不起他的事,为何恨我?我非给他个警告不可!”临行,他潜入魏国公府,盗了一匹名马,加鞭疾驰而去。徐辉祖发现高煦盗了马,派人去追,高煦早已跑远,追赶不及了。

高煦渡过长江,料徐辉祖的人追不上他了,这才不再疾驰。他恨建文帝羁留他们,沿途杀了不少吏民。他到了涿郡(今河北涿州),见涿郡风光甚好,想在此多休息两天,游览一下风光。

涿郡古时称博陵,桃树最多,春天来临,桃红柳绿,风光旖旎。相传唐朝崔护游春,看见农村一个小院,树花甚美,院中一美丽少女使他一见钟情。回去后对此景此女,一直念念不忘。但因忙着到京城赴考,没时间再访此家。第二年考中进士而归,正是春天,他急急去那个小院访那少女,却见那小院人去树留,桃花寂寞无主了。他甚感慨,吟诗一首题于门旁:“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后来,那家人来旧院探望,发现崔护题诗,那少女和诗一首,遣人去送给崔护,二人终成眷属。

高煦很爱崔护的这首诗,也知道这个故事,所以对涿郡农村的美很向往。

他对驿丞道:“我们要在此住几天,你要看好我们的马。”

那驿丞道:“驿站只准住官差,不是客店。三位公子请到客店去住吧!”

高煦怒道:“什么?驿站只住官差?!我们是堂堂燕王公子,奉旨离京,住不得吗?”

驿丞是齐泰、张昺的亲戚。张昺到北平做布政使就是为了限制燕王的势力发展,此事驿丞也知道。此人城府浅,嘴巴尖,刻薄地对高煦道:“这年月世子的牌子不亮了,尤其是燕王的世子。三位不知朝廷在削藩吗?三位离做庶民已经不远了,还亮这块牌子做什么?”

高煦听了怒不可遏,心想:“真是‘龙困浅海遭虾戏,虎落平原被犬欺’。一个小小的驿丞,敢大胆地奚落我等世子,今日我要你尝尝我们的厉害!”这样想着便手握剑把。就在长剑要出鞘时,手被大世子高炽握住。

高炽低声对高煦道:“二弟,且忍住!不要忘记父王和道衍师傅的话!”

这一切都被驿丞瞧在眼里。这小子不知天高地厚,又道:“哟!还要抽剑,别装凶吓唬人好不好?!”说着一声冷笑,望着高煦,脸上现出轻蔑的表情。

高煦再也按捺不住,他推开高炽的手,抽出剑,恨恨骂道:“你这尖嘴小人,今日我不杀你不解心头之恨!”说着一剑向驿丞刺去。

驿丞没料到高煦真敢杀他,见高煦真的要杀他了,后悔也就晚了。他吓得脸色大变,不等他呼叫,长剑已刺入他的胸膛。

高炽、高燧见高煦杀了驿丞,知道闯了大祸,但抱怨已无用,只得道:“咱们快跑吧,见了父王再想办法。”

高煦也没兴致去游涿郡风景了,三人骑上马,跑回北平。

燕王见三位世子回来,方始放心,满面春风道:“允炆放你们回来,真是天佑我了!”

三位世子回到父王跟前,心里也踏实了。他们对燕王述说了入京返燕的经过,燕王捋着美髯听着。当高炽说了高煦杀涿郡驿丞一事后,燕王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捋美髯的手停下,道:“恐怕这次惹祸不小。”

高煦不以为然道:“我堂堂世子,杀个小小驿丞算什么?!”

燕王道:“此时非比昔时,此时朝廷正在削藩,且正在寻我们的罪过……而且你知道你杀的那个驿丞是谁吗?”

高煦道:“一个不入流的小官吏,他是谁又怎样?”

燕王道:“他是新来的那个北平布政使张昺的妻兄,你杀了他,张昺定与我们结仇!”

高煦道:“张昺是朝廷派来对付我们的,他与我们结仇不结仇,都一样。”

燕王不再说什么,对高炽道:“着人去请道衍师傅!”

高炽出屋去吩咐下人,一会儿道衍就来了。

燕王把允炆放归三位世子,高煦在涿郡杀驿丞的事叙述了一遍。

道衍道:“朝廷要加罪千岁,今又杀驿丞,这回可找到借口了!”

燕王道:“师傅,朝廷遣归三位世子,可能对我们的忌心已减了。”

道衍道:“遣归三位世子,不过是建文做的姿态,以使千岁减少对他的戒心。这正是欲擒故纵之计。今日杀涿州驿丞,张昺必向朝廷奏报,并述千岁之罪,必言过其实。建文闻此等奏报,岂不震怒?要消弭此事,恐怕太难,唯今之计,只有避祸。”

燕王道:“怎样避祸呢?”

道衍低语道:“效孙膑在魏避祸——装疯。”

燕王面露难色,一时未语。

道衍道:“装疯很难,可是非如此不能避祸。要装,还必须装得像,若被人看破,祸反而来得更快。”

燕王仍默默无言。

不几日,燕王府的官校被张昺、谢贵捕了,押解进京后,斩于西市。

建文帝又下诏,痛责燕王纵子罪。

燕王见形势危急,这才真的装起疯来。他披发垢面,忽哭忽笑,言语癫狂,人莫知其意。他痴行街头,夺取市人酒食,有时倒在脏地上,一日不起。

燕王发疯的消息不胫而走。张昺、谢贵时时注意燕王动向,所以燕王发疯,他们很快就知道了。

张昺、谢贵装着问病,来察看燕王发疯是真是假。时已初夏,天气又闷又热,只见燕王屋里还生着火炉,炉火正旺。燕王穿着大皮袍,坐在炉旁,正伸着手烤火。他见张昺、谢贵进来,忙说:“两位来了,天气太冷,快来烤火!快来烤火!”说完一阵嘻嘻傻笑。

张昺、谢贵怔怔地望着燕王,一时找不出合适的话来说。

燕王站起来,拉着张昺、谢贵道:“两位先生,天太冷了,快来烤火!快来烤火!”一边说,一边把张昺、谢贵拉到火炉边。

张昺、谢贵被烤得浑身燥热,大汗淋漓,急忙挣脱燕王的手往后退去。谢贵道:“王爷千岁!王爷千岁……你不认识我们了吗?我们是……”

还没等他说完,燕王就抢着道:“认得认得!你们是太上老君、玉皇大帝……不是,不是,你们是牛头马面、蛇妖狐怪……”

张昺、谢贵对看了一眼,张昺问:“王爷千岁!王爷千岁!你真的不认识我们?”

燕王道:“认识,认识,你们是黑白无常前来追魂夺命,是不是?你们快拿酒来,快拿酒来!”接着唱道,“醉乡路稳宜常至,他处不堪行,不堪行。”

他这样满口荒唐地东拉西扯,竟把张禺、谢贵给骗住了。

二人使了个眼色,就扫兴地离开了燕王府。

张昺、谢贵不敢谎奏,欲商量写一封奏书,把在燕王府看见的情况上报朝廷。

可是燕王装疯骗得了张昺、谢贵,却瞒不了一个人。这个人就是燕王长史葛诚。

葛诚风流倜傥,器宇轩昂,能诗能文,聪明有才干。燕王很器重他,提拔他为长史。但是因为一件事,燕王责罚了他,于是他与燕王之间产生了裂隙。

去年夏天,葛诚到燕王后花园去会他表妹白玉燕。玉燕是燕王后院女官,生得千娇百媚,万种风流,与葛诚是姑表兄妹。原来两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年龄渐长,已互有情意,欲结成美眷。可是后来玉燕迁家,二人被迫分开。别后,葛诚埋头读书,大比之年进京赴考,中进士后被派到南方做官。玉燕随父迁家落户北方。这样,二人劳燕分飞,音信断绝。后来,白家家道中落,玉燕自度找不到可意的丈夫,就到燕王府应考女官。玉燕有才有貌,一试中选。

也是天缘巧合,想不到后来葛诚被调到燕王府做长史。分别了多年的表兄妹,终又重逢。

此时,葛诚已经妻妾成群,但对玉燕仍热烈追求。表兄妹在燕王府邂逅,又激起了二人心底波澜。

葛诚想:“表妹虽徐娘半老了,可是仍似绰约处子,若能娶她就不虚此生了!”

葛诚很有心计,不对表妹说有妻妾、有子女。玉燕想:“是上天安排我与表兄重续旧好,各遂夙愿。与表兄重逢,我就不再‘独对春风,自叹落红无主’了!”

二人第一次相见后,又约期第二次相见。从此,约见频繁,到后来,就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了。

这一次约定后花园相见,葛诚已打定主意,要向玉燕求婚了。

二人见面后,葛诚道:“燕妹,你知道元好问说的‘问世间,情是何物’吗?”

白玉燕摇头。

葛诚道:“这首词很好,让我背给你听……”接着他就背了那首词。

葛诚背罢,玉燕的秋波已隐隐有泪光。玉燕道:“表哥,从前我们不正是‘天南地北双飞客’吗?”

葛诚道:“表妹,我们正是。唉!几回寒暑翅就老啊!”

玉燕哭道:“妹还未嫁,我们成婚吧!”

葛诚道:“可是妹妹我辜负了你,我已经有了妻室。”

玉燕哭着怨道:“你……你为什么成婚?你心中忘掉我了吗?”

葛诚道:“我没有。可是父母相逼……我糊里糊涂就……我真悔……我真悔……”

玉燕无可奈何地道:“唉!是我命该如此,我不嫌你……只要你一生对我好。”

葛诚道:“妹妹,这还用说吗?”

玉燕看着葛诚道:“难道你没有三房四妾吗?”

葛诚一怔,连忙摇头否认道:“没有,没有,只有一个妻室。”

玉燕追问:“你不骗我吗?现在你为官了,为官者均三妻四妾呀!”

葛诚迟疑了一会儿,道:“可是我不,我心中还想着妹妹呢!”

玉燕道:“你保证永远爱我吗?”

葛诚道:“我发誓,我若对不起妹妹,不得好死!”

玉燕赶紧用手去堵葛诚的嘴,可是他誓已发完。她怨道:“谁要你发这么重的誓啊?我不愿你死,因为我要和你生死相随的啊!”

这时二人的感情已到高峰,蓦地,葛诚一下把玉燕抱住,玉燕轻推了葛诚一下:“哥,不要……”

葛诚是风流场中老手,知道女子这半推半就就是已被自己征服了。他满心欢喜,正欲……忽然花丛后一阵脚步声,过来两个燕王府家人。

葛诚一惊,赶快停止动作,可是他们互相拥抱的情形还是被两个家人看见了。

有个年轻的家人道:“葛长史,王爷请你有事。我们到处找不到你,你却在这里……干这勾当!”

玉燕羞愧地捂着脸哭着跑回后院。

葛诚很惶恐,给两位家人连连作揖道:“都是表妹她……她勾引我……我才……难以自控做出如此非礼之事,望两位在王爷面前替我遮瞒!”

那个年龄大些的家人道:“王爷千岁是最忌属下不规矩的,尤其是与后院……”

葛诚脸色吓得苍白,给两个家人跪下道:“两位若肯为葛某瞒过此事,我情愿……情愿孝敬每人五十两银子……”

两个家人道:“葛长史说话算数?”

葛诚道:“绝不食言!”

两个家人带着葛诚去见燕王,果然没提后花园之事。

过了几天,两个家人去找葛诚,葛诚手头正紧,他以为此事已经过去了,就不提银子之事。

两个家人心里明白,这是葛诚想赖这笔账,他们心中有气,但没法讨要,就常常盯葛诚的梢,在他们又约会见面时,把他们捉住,报告了燕王。

燕王此人,性格刚毅,对后院管理很严,所以欲严惩葛诚。道衍知道了,劝道:“对此事,王爷肯听道衍一句话吗?”

燕王道:“师傅,小王无事不听师傅的,此事岂能例外?”

道衍道:“男女爱情之事,他们若都愿意,王爷应成全才是。”

燕王点头答应。他先命人把玉燕叫来,问她与葛诚之间的事。

玉燕将守宫砂让燕王看了,并道:“妾与葛诚是表兄妹,自小青梅竹马,暗许终身,望王爷开天地之恩,成全我们……”

燕王道:“本王成全你们倒可,可是你知道他已有一妻三妾、一群儿女吗?”

玉燕道:“王爷千岁此话当真?!他说他只有一妻……”

燕王道:“葛诚是本王属下,对他的家庭我岂能不知?他有两个年轻美妾,他骗了你。”

玉燕哭道:“他……他不该此时骗我!我好命苦……”哭着跑回后院。

燕王叫来葛诚,也只指责了他不该欺骗玉燕的感情,对他乱府规之事,并未深责。

从此,玉燕再不与葛诚约会。葛诚本家有娇妻美妾,囿于府规,也不再觊觎表妹了。

玉燕知道葛诚骗她后,心如止水,不再生波了。

可是,燕王自见玉燕之美后,也很思慕,常到后院找玉燕闲聊。玉燕看出燕王追求之意,她不愿做王妃,也不敢冷拒王爷,就把袁凯的《白燕》诗抄了,挂在寝房。

袁凯是洪武年间的才子,以写《白燕》诗闻名,人称“袁白燕”。诗为:

故国飘零事已非,旧时王谢见应稀。 月明汉水初无影,雪满梁园尚未归。 柳絮池塘香入梦,梨花庭院冷侵衣。 赵家姊妹多相忌,莫向昭阳殿里飞。

玉燕抄此诗,不过是让燕王见了能望而却步。谁知燕王半生在外征战,归藩后又忙于事务和耽在后院享乐,不知此诗是袁凯写的,以为是玉燕自咏,便更生渴慕之心,后来不顾玉燕反对,把她收入后院为妃。

葛诚知燕王把玉燕纳为妃,非常嫉恨,虽表面不敢显露出来,但心里常想报复。

燕王谋反的内情他知道,但是他的家口都在燕王手下,不敢公然反燕王,只得等待机会。

这次燕王装疯,装得真的一样,却偏偏被葛诚看出破绽。一是为什么燕王发疯正是圣旨严责,张昺、谢贵、宋忠齐临北平,‘黑云压城城欲摧’之时?二是燕王为什么白天疯,黑夜不疯?三是为什么燕王疯成这样,家里不为他延医?因此他判断燕王的疯是装的。那天,张昺、谢贵来府中观察燕王动向,葛诚借着送张昺、谢贵的机会,对张昺、谢贵道:“燕王的病和疯都是装的,公等小心,不要被他骗了!”

张昺、谢贵这才知燕王装疯,便立即将此情详奏入京。

此时,正逢燕王该进京诣君之期。燕王装疯,就派百户邓庸入京。此时,倪谅已入齐泰幕府,齐泰即将邓庸拿住,交给建文帝亲自审问,并让倪谅上殿做证。

邓庸害怕,就将燕王谋逆之举一一供出。

建文帝大怒,于是下圣旨给张昺、谢贵,令其逮捕燕府官属。

建文帝怕张昺、谢贵逮不了燕王,又下密诏给燕府长史葛诚、指挥卢振,让他们为内应。

齐泰道:“北平都指挥张信,为燕王信任,可命他乘燕王不备时擒之。”建文帝于是又给张信下了密诏。

张信与燕王的感情甚深,对燕王的才智、谋略甚为了解。接了密诏,他衡量再三后,便径入燕王府,说有要事密禀燕王。

燕王召入张信,但仍卧在床上不语不动。

张信拜倒床前。

燕王仍手指着张信,张着口不说话,作疯癫状。

张信顿首道:“殿下不必如此,有事尽可告臣。”

燕王还瞪着迷惘的眼睛道:“你说什么——?你说——什么?”

张信道:“臣有心归服殿下,可是殿下却故意瞒臣,真令臣失望,实告殿下,密旨令臣擒王,王果有疾,臣当执王解京,交皇上审处。否则应早为计,勿再瞒臣。”

燕王一惊,起床下拜道:“你真是我家的恩人啊!请受我一拜!”

张信忙答礼,取出密诏给燕王看。

燕王立刻请来了道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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