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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回 立田假项羽战田横 俘郑昌刘邦立韩王(1 / 1)


楚霸王项羽接连得到张良两封密信,以为信中所言皆是实情,决计亲率大军北上,尽快平定齐地的叛乱。临行前,他又派使者前往六安,命九江王英布也率军北上。

英布起初本是一支独立的反秦武装的首领,后来投靠了项梁,项梁死后,就一直跟随项羽,在巨鹿之战、入关破秦等战役中屡立战功,所以项羽大封天下时,特意封英布为九江王。项羽现在去平定叛乱,自然想到要英布协助。不料英布这时打起自己的小算盘来了。他想,过去我与你联合,为的是反抗共同的敌人暴秦。暴秦被推翻了,你成了霸主,但并不真正受天下拥护,再一味追随你,不会有好下场的。不过既然项羽传来命令,坚持一兵不出,英布又怕得罪不起。考虑再三,英布便推说有病,只派出九千兵马应付差事。项羽明知九江王有病是假,拒绝联合是真,无奈四处反叛,不能再过多树敌,只好将怒气压下,接收下英布派来的九千兵马。为了表示对英布的信任,又把击杀义帝的差事交给了英布。

当时与诸王相比,项羽的实力终究还是最为雄厚。他率兵攻入齐地,所向无敌,直接打到重镇城阳。田荣看到项羽兵多将广,又来势凶猛,慌忙逃到平原。项羽不肯放过,穷追猛打。受暴秦统治多年的平原百姓好不容易才等到了暴秦灭亡,以为可以过几天安稳日子了,不料田荣作乱,齐地战火再起,如今又把个魔王项羽招引来,怒气难遏,手持锄头扁担,竟将田荣打死。项羽率追兵赶到,见田荣已死,便扶立田假为齐王,令其坐镇城阳,自己又率领大军北进,一直打到北海一带,决心把齐地的叛军全部铲除。项羽大军所过,重演着当初入关时的暴行:纵兵焚烧房屋,毁坏城郭,坑杀降卒,掳掠妇女,抢夺财物,给本来遭受多年战乱之苦的齐地百姓,又增添了一份祸殃。

他们痛恨项羽,自然也痛恨项羽刚刚扶立起来的齐王田假,于是纷纷聚众举义。田荣的弟弟田横本来就想报仇,这时便立侄子田广(田荣之子)为齐王,并将各地举义的百姓联合到一起,又召集被楚军打败的散兵游勇,乘势攻击田假。那田假既无精兵强将,又不曾给过齐国人民好处,只不过是个傀儡,所以楚军一离城阳,他先就慌了手脚,待各地兵起,特别是已故田荣的弟弟田横又组织队伍,举起反旗,便知道自己难以应付,只好弃城而逃,投奔楚军。

项羽本以为战败了田荣,扶立了新王,再将田荣的余部铲除,自己就可放心地回彭城休整,以便再去平定其他地方的叛乱,没想到旧的叛乱还没有平息,新的叛乱又起来了,特别是齐王田假不知道利用授予的王权,去维持秩序,只知道逃跑,向他乞怜,心想留着这样的废物已无用处,一气之下,便将田假杀了。项羽又想:田横刚把队伍组织起来,立足未稳,自己的队伍尚没有离开齐地,正可一鼓作气,将齐地叛军彻底铲除;若到了彭城再回兵,楚军师劳力竭,而田横羽翼已丰,到那时可就难对付了。于是斩了田假之后,立即前往城阳,去征田横。

此时田横的队伍,虽然多为散兵游勇,但其中的骨干,却是过去跟随田荣多年的将士。他们经验丰富,能征惯战,不仅为田荣报仇的决心坚决,更主要的是,他们认为齐地理应是他们的天下,岂容楚军在此横行。另外他们的反楚战争得到齐地百姓的拥护和支持,所以他们作战无比勇敢。城阳虽被项羽的大军围攻多日,却仍然稳如泰山,反使楚军的几千名兵士白白送了性命。

正当骄横的项羽陷在齐地这个泥潭之中时,汉王刘邦拜张良为成信侯,留在身边做谋士,开始谋取整个天下了。

汉王发出命令:凡拥有一郡的土地,并率领万人前来投诚的,封为万户侯。命令一发布,一些郡守纷纷降汉。与此同时,汉王又命周勃率骑都尉靳歙等北定关中的北地郡,西平陇西六县,守备峣关、武关,修缮关塞;下令把原来秦王朝的苑囿、猎场辟为农田,分给百姓耕种;规定巴蜀、汉中百姓服军役的,免租税二年,关中百姓从军,再免一年。为了体察民情,联系百姓,下令每乡选一名五十岁以上、有德行、能带领百姓做好事的人为乡三老,每县从乡三老中选拔一人为县三老,与县令、廷尉共同执掌本县的教化。汉王的这一系列措施深得民心,使仍在废丘负隅顽抗的章邯进一步陷于孤立。

汉王觉得已在关中站稳脚跟,便亲自率军出函谷关进至陕县(今属河南)。这可是个大胆举措,既可安抚关外父老,扩大汉军在关外的影响,又可试探楚军的反应。其实,项羽此时正在齐地被田横拖着,哪里顾得了汉军。河南王申阳感到再追随项羽没有出路,于是乖乖投降了汉王。

这时,随侍在汉王身边的张良,心中时时惦记着家乡父老,便对汉王说:“项王把郑昌封到韩地,成为汉军出关的首要障碍,现在到了除掉他的时候了。当年秦始皇吞并关东六国,就是首先从灭亡韩国开始的。如今汉军只要打败郑昌,占领韩地,就可顺河而下,长驱直入,直捣彭城。”

刘邦沉思了一下说:“你说得有理,只是我们初到关中,将士们连日作战,未得休整,况且关东的形势也还不大清楚。”

张良说:“杀鸡何需宰牛刀。攻击郑昌,根本不需出动大军,只要拨给韩王信一支队伍,就可将韩地占领。至于关东形势,其实也是明摆着的,没有被封王的,对项王怀恨在心;封了王的,与项王也是貌合神离。况且现在让韩王信出兵韩地,正可试探一下关东各王的态度。”

这韩王信可不是年轻时受过胯下之辱、后来被刘邦拜为大将军的韩信,而是已故韩襄王的孙子。他名信,而且是韩国王室之后,所以也叫韩信。由于他后来被刘邦封为韩王,为了与大将军韩信相区别,历史上便一般称其为韩王信。

韩王信身高八尺五寸,膀大腰圆,喜兵好武。当初刘邦率兵西征时,为了扫清障碍,曾命张良以韩国司徒的身份前往故土韩国,打击驻守韩国的秦兵。在作战中,张良发现了韩王信,并让他做了韩国的将军,后来韩王信就与张良一起,随着刘邦的军队入关破秦,立下不少战功。

刘邦被封为汉王后,韩王信也跟随刘邦到了南郑。那时,汉军将士一心东归,无意久驻汉中,逃跑者日夜不断,搞得汉王一筹莫展。韩王信乘机劝汉王说:“将士急盼东归,其实是一股难得的锐气。大王正可利用这股锐气,夺取天下。”恰在这时,丞相萧何举荐了大将军韩信。拜将坛上,大将军韩信评说项王的为人,纵谈天下形势,力主重返关中。汉王听了,暗暗思忖:两个韩信的看法,何其相似乃尔!这大概既是巧合,也是天意。于是采纳了大将军韩信“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奇计,终于返回了关中。韩王信跟随汉王入关,在平定三秦的战斗中立下不少战功。现在张良提议让韩王信率军出击韩地,汉王也觉得确是上策。一来韩王信是已故韩王的后裔,能得到韩地百姓的拥护;二来让这样一个人去攻击韩地,会使项王觉得那不过是复国而已,无夺取天下之嫌;当然更主要的,还是韩王信随汉王出生入死,屡立战功,是汉军中一个信得过的将领,而张良对出兵韩地的分析句句在理。刘邦稍加考虑,就欣然同意,并把韩王信召来说道:“项王诛杀韩王成,把郑昌立为韩王,真是倒行逆施,天理难容。今封将军为韩国太尉,前去讨伐。一旦韩地收复,再封将军为韩王。”

韩王信见汉王让他带兵攻取韩地,还答应将来封他为王,满心欢喜,立即去见张良,请教攻打郑昌的方略,然后就率领汉王拨给的军队,出了函谷关,直奔韩地。

自从张良在汉王身边出谋划策后,汉军万事顺利,士气高昂。汉王看到形势喜人,便于汉王二年(前205)冬十一月,将都城从汉中的南郑迁到关中的栎阳。栎阳在今陕西临潼北、渭水的北岸,是当初塞王司马欣的都城。都城设在这里,既便于控制关中,又便于大军出关东进。随着都城的迁移,原来在南郑负责粮草供应的萧何等人,也就来到了关中。

刘邦将关中军政事务安排就绪,就于次年三月,与将军曹参、周勃、灌婴等,率领汉军主力出关了。出乎预料的是,刘邦这次没有走函谷关,而是自临晋关(今陕西大荔东,也叫蒲津关)渡过黄河,直插魏地。为了集中力量与楚军作战,刘邦一过黄河,便分别遣使致书西魏王豹、赵将陈余和殷王司马卬,希望他们与汉军联合伐楚。

魏豹原是六国时魏国的公子。他曾奉楚怀王之命,率领几千兵马,一举战败驻守魏地的秦军,因此被怀王心封为魏王,占有整个魏地。秦朝灭亡后,项羽为了占有魏国黄河以东的梁地,仅把河西的魏地封给了魏豹,改称西魏王。魏豹对此怎能服气?现在见汉王突然从临晋关过河,又亲自致书,便欣然答应,归了汉王。

名为代王、实为赵国大将的陈余虽然早就举旗反楚,此时却因张耳被他打败后投汉的原因,没有爽快答应汉王的要求,而是回复汉王说:“张耳投机钻营,朝秦暮楚。先是追随项王,还被项王封为常山王,占有赵国大片土地,而将原来的赵王歇逼到偏远的代地。待赵地军民群起攻之,他不是俯首谢罪,而是投奔大王,分明是想借大王之力,卷土重来,赵国百姓恨不能将张耳千刀万剐。大王若将张耳斩首,赵军方可与汉军联合。”

刘邦接到陈余的回复,犯起难来:陈余是一支反楚的重要力量,万万舍弃不得;若依从陈余,杀死已经投奔自己的张耳,也实在是不仁不义。思虑再三,便从罪囚中找出一个与张耳外貌相似的人,将其首级割下,派人送给陈余。陈余接过血肉模糊的首级大致一看,认为张耳的确被杀,便当即答应与汉军联合伐楚。

殷王司马卬接到汉王的书信后,自觉靠近楚地,有恃无恐,另外他刚尝到过背叛项王的苦头,所以没有答应汉王的要求。可是当他得知汉王收降了西魏王豹,联合了赵将陈余,又率军逼近朝歌,就慌了手脚,急忙请求楚军援救。项王闻听大惊。他暂时既不能从齐地脱身,又不能不救殷王,在左右为难的情况下,只好先派去几千兵马,安慰殷王,声称主力随后即到。司马卬信以为真,精神又振作起来,率军冲出朝歌,企图与楚军主力前后夹击,消灭汉军。不料冲了一阵,却不见援兵的到来,自感孤军深入,形势不妙,就急忙后退。这一退可就乱了阵势,而汉军将领樊哙、周勃、灌婴等则乘势追杀。殷王司马卬还没有进入朝歌,就被汉军包围。司马卬走投无路,只好改旗易帜,背楚归汉。

且说奉命攻打郑昌的韩王信,进入韩地之后,如入无人之境,几天之中,就连取数城。郑昌节节败退,最后躲到阳城中,闭门固守。原来郑昌虽被项羽封为韩王,但手中并没有多少军队,况且韩国百姓对项羽无辜杀死韩王成记忆犹新,痛恨不已,郑昌到韩国就封后,韩国百姓自然就把这种仇恨迁到他身上,只是因为无人组织,满腔怒火只能装在心中。如今见韩王信率兵打了回来,真如见了救星一般,纷纷参加战斗,使韩王信的队伍迅速壮大,所以没有多久,就把郑昌逼到阳城。

韩王信见得到家乡百姓的全力支持,将士斗志高昂,又听说汉王率大军过了河,感到彻底打败郑昌的时机已到,便组织兵力,对阳城发起攻击。郑昌孤立无援,终于献城投降。

汉王自过河以来,收降了西魏王豹,俘获了殷王司马卬,还与赵国的陈余建立了反楚同盟,正喜不自胜,又得到韩王信战败郑昌、占领了整个韩国的捷报,立即遣使传命,正式封韩王信为韩王,并命其率领韩军,与汉军主力会合,进攻西楚霸王的都城彭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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