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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回 刘邦西征收人心 张良设计下宛城(1 / 1)


沛公刘邦接受了怀王心入关破秦的命令后,就率领近万人的队伍,离开彭城,浩浩荡荡朝西而去,沿途收编了陈胜、项梁的残部,合并了其他一些反秦武装,队伍逐渐壮大起来。秦二世三年(前207)二月,刘邦乘巨鹿决战之机,由砀(今河南永城东北)率军北上。在攻打昌邑(今山东巨野南)时,刘邦又遇到了坚持抗秦的起义领袖彭越。

彭越是昌邑人,常年在巨野泽中捕鱼。他为人豪爽,精明强干,在当地有很高的威信。当陈胜、项梁揭竿起义的消息传到昌邑一带时,一些穷苦弟兄就找到彭越说:“许多英雄豪杰背叛暴秦,占地为王,你怎么还有这闲心捕鱼呢?也带领大伙造反吧!”彭越一时拿不定主意,没有答应。过了一年多,反秦的烈火遍地燃烧,昌邑一百多年轻人相聚到一起,又找到彭越说:“不要再等了,你就赶快带领我们造反吧!”

彭越推辞说:“造反可以,只是我年纪大了,不宜当头。”

“你德高望重,说话顶事,我们都听你的。”年轻人七嘴八舌地说。

“那好。”彭越终于答应下来,“明天早晨日出时在泽边会合,迟到的就要杀头。”

不料第二天集合时,迟到的竟有十几个人,其中一人,直到午时才赶到。彭越满面怒容,严厉地说道:“起兵造反,非同小可,必须有严密的组织和纪律。可是第一天,就有这么多人迟到,这怎么行军打仗?我已有言在前,迟到的要杀头,但又不能把这么多迟到的全杀掉,只好杀最后到的吧!”

众人一听,吓得目瞪口呆,纷纷为那人求情。

彭越说:“既然大伙推举我当头领,就得听我的!”说罢,便将那人的头砍下,然后摆设祭坛,宣誓起义,明确军纪。从此,一支纪律严明的起义队伍,就开始活跃在昌邑一带了。如今,彭越见刘邦率领着大部队来到此地,喜出望外,答应愿做前导,攻打昌邑城。

这昌邑在荷水之滨,北边就是港汊纵横、水波连天的巨野泽,也是彭越起义军的根据地。所以昌邑城虽然不大,但出于对起义军的防范,城墙相当坚固;城中的秦军在连遭起义军袭击的过程中,也得到了锻炼,有着严密的组织。彭越满以为这次借助刘邦大军的力量,攻破昌邑,能使自己有一块稳固的地盘,不料连攻几次,城中的秦军只是顽强固守,坚不出战,使起义军占领昌邑的计划未能实现。

刘邦见昌邑难以攻破,便对彭越说:“我的任务是入关破秦。昌邑城虽然没有攻破,但遭此打击,守军只能龟缩在城中,对我的西征不再构成威胁。现在我就要起程了。”

彭越含着热泪,依依不舍地说:“昌邑的秦军有我监视,将军只管放心西去,后会有期。”后来彭越的队伍发展到一万多人,在楚汉战争中,成为汉王刘邦的重要盟友,特别是在垓下之战中,配合刘邦,大破楚军,迫使项羽自杀。刘邦称帝后,封彭越为梁王,以定陶为都城——此是后话不提。

且说刘邦辞别了彭越,向西攻打陈留时,遇到了一位六十多岁的书生——郦食其。

郦食其是陈留高阳人,虽家境贫穷,仍嗜酒如命,人称高阳酒徒。他喜读书,性豁达,又被称作狂生。其实,郦食其是个很有心计的人。他对残暴的秦王朝恨之入骨,对奋起抗秦的陈胜、项梁寄予很大期望,可是当陈胜、项梁率领部队先后路过高阳时,郦食其发现他们心胸狭窄,不足为交,因此隐居未出。如今刘邦为攻打陈留,驻在了高阳,他要了解一下刘邦是怎样一个人。恰好刘邦的马夫是郦食其的同乡,于是郦食其便向那马夫问道:“沛公那人怎样?”

那马夫答道:“沛公抱负大,胸襟宽,智谋广,喜结交。每到一地,他总爱打听那里有什么豪杰贤士。”

郦食其一听,高兴地说:“我就喜欢这样的人。你快去告诉他,就说本地有位郦先生,六十多岁,身长八尺,很愿意见他一面。”

那马夫说:“沛公虽喜结交,但态度傲慢,尤其看不起读书人。以往有些儒生戴着帽子来拜见他,他就把人家的帽子摘下来,当便盆用。跟人谈话时,他也是出言粗鲁,骂骂咧咧。如想见面,最好不说你是读书人。”

郦食其说:“没关系,你只管照直说就是了。”

果然不出马夫所料。刘邦听说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书生要见他,便摇摇头说:“告诉那老头子,老子现正忙于打仗,不见儒生!”

郦食其一听,气得火冒三丈,又对那马夫说:“你再回去告诉他,就说那老头子不是儒生,是高阳酒徒。”这一着还真灵,那马夫这么一说,刘邦果然让他进去了。郦食其来到军帐,见刘邦正高傲地坐着,让两个年轻女子给他洗脚。他看见郦食其进来后,只欠了欠身子,连站也没站起来迎接。郦食其见刘邦如此傲慢,便故意问道:“你是打算帮助暴秦攻打诸侯呢,还是打算率领诸侯攻打暴秦?”

刘邦听了反口大骂:“你这个书呆子,真是岂有此理!全国百姓不堪忍受暴秦的残酷统治,早就想推翻它,各地诸侯才相继起兵,你怎么敢胡诌,说我想帮助暴秦打诸侯呢?”

郦食其说:“既然你想推翻暴秦,夺取天下,就不应该这样对待长者。”

刘邦一听,感到这位老先生是个有作为的人,就赶快穿上鞋,把衣服整理好,恭恭敬敬地请郦食其坐到上座,虚心地向他请教。

郦食其看到刘邦挺能接受意见,就劝告刘邦说:“将军带的这支队伍,是从四面八方凑起来的,而且总共也不过一万多人。用这样的队伍去攻打强大的秦王朝,不是等于拿鸡蛋去碰石头吗?”

刘邦忙问:“那该怎么办呢?”

郦食其想了想,说:“陈留这个地方,四通八达,是交通要道,城里又有许多粮食。我和陈留县令有交情,可去劝他投降;他如果不听,将军就从外面攻,我在里面做内应,占了陈留,就可有个立脚之地了。”

刘邦采纳了郦食其的建议,果然没费一兵一卒就占领了陈留,得到了很多粮食。刘邦对郦食其很满意,就给了他一个“旷野君”的称号。

郦食其的弟弟郦商,在当地有一支四千人的队伍,经郦食其说服,也投奔了刘邦。刘邦委派他做副将,统领陈留兵马。郦食其就留在刘邦身边,出谋划策。

刘邦占领了陈留以后,正向开封进发,张良突然率部赶来。二人久别重逢,格外高兴。

原来,张良自从征得楚将项梁的同意,拥立了韩王成,带领一千多人马离开楚军大本营后,就来到旧时的韩国地界,转战于颍川一带。时间不长,张良的队伍就发展到一万多人,有力地牵制着韩地的秦军,使东边的楚军得以发展壮大。张良早就想入关破秦,只是考虑到自己兵力不足,地盘有限,就是在韩地,虽然他攻破过不少城池,但常常是得而复失,所以至今仍没有一块稳固的根据地。如今老友刘邦率领大军来到韩地,他怎能不高兴呢?

“沛公今日准备如何用兵?”张良问。

刘邦想了想说:“先拿下开封,然后挥兵西进。”

张良说:“开封墙高池深,难以攻破。再说目前应以消灭秦军为主,不必把攻城略地放在心上。以我之见,可派少量军队,将开封包围,虚张声势,并不强攻。西部的秦军见开封被围,必来援救。我们事先将主力部署在开封西边,届时发起攻击,必能成功。”

刘邦听了觉得有理,欣然同意,便下令在开封四周扎下营寨,做出强攻的架势,而将主力部署在了白马(在今河南滑县东北)。

果然不出张良所料,秦将杨熊接到开封守军的告急后,立即率兵东进,当行至白马时,突遭袭击,只好向曲遇(今河南中牟县)仓皇逃窜。起义军紧追不舍,又在曲遇将秦军打得大败,杨熊只好率领残部退守荥阳。秦二世得知杨熊损兵折将,一气之下,派遣使者将他杀了。

这时,奉命北上救赵的次将项羽,斩杀了畏缩不前的主帅宋义,又破釜沉舟,打败了围困巨鹿的秦军。正当秦军势力骤减,刘邦入关指日可待之时,突然得到情报:赵国将军司马卬要南渡黄河,向关中挺进,夺取咸阳。刘邦闻讯,立即率军北上,抢先攻占阴平,控制了黄河渡口,断了司马卬先行入关的念头。

刘邦本想沿黄河一直西进,通过函谷关进入关中,不料在洛阳东一战中,惨遭失败。张良说:“函谷关是关中最重要的关塞,秦军的防守也最严密,不如向南迂回,通过辕关、武关和峣关进入关中。”

刘邦听了觉得有理,便放弃从洛阳、函谷关入关的打算。从近日一连串的战斗中,刘邦深深认识到,张良实在是个难得的谋士,便与张良商量说:“关中情况复杂,我又缺少帮手,你就和我一同入关吧!”

张良与刘邦本来就是老相识,如今通过几仗,对刘邦更增加了几分好感,听刘邦如此一说,正中下怀,欣然同意,于是将原有部队留给韩王成,继续在颍川一带转战,他自己告别了结婚不久的王氏,加入刘邦队伍中,成了刘邦的谋士。根据张良的建议,刘邦首先率军回攻阳城,夺得军马四千余匹和大批兵器,又在东大败南阳郡守吕。吕无奈,只好仓皇逃进宛城(今河南南阳),据险固守。

刘邦见宛城壁垒森严,一时难以攻破,若拖延下去,必会误了进关时机,于是率军绕过宛城,西行入关。约莫走了一个时辰,张良突然把刘邦叫住说:“关中秦军的力量还很雄厚,他们必会凭险固守,而宛城又会成为我们的一大后患。若舍弃宛城而西进,就形成前有劲敌、后有追兵的局面,前后夹击,我们可就危险了。”

刘邦一听,恍然大悟,立刻下令停止前进,询问张良有何打算。

张良说:“咱们不妨来个回兵之计。趁吕以为我军已经西进,杀他个回马枪,岂不很好!”于是刘邦下令全军趁着黑夜,从小路急行军,第二天天还没亮的时候,就把宛城一层又一层地团团围住了。

吕没想到刘邦会杀这个回马枪,束手无策,就想自杀。他部下有个叫陈恢的人劝解说:“将军这么匆忙地死去,未免太轻率了。秦皇暴虐无道,何必为他卖命。人们都说沛公宽厚,不如归顺他,既保百姓,也保自身。如果请降不成,再死也不为晚。”

吕听了陈恢的话,就让陈恢越墙出城,面见刘邦。陈恢对刘邦说道:“我听说楚怀王事先有约,谁先打进咸阳,谁就做关中王。将军为什么一定要攻占宛城呢?宛城是个大城,宛城治下还有数座县城,宛城的官吏、兵士和百姓都认为投降必死,所以宁愿拼死守城。将军若是一定要攻宛城,必然伤亡很大,那时攻城不下,旷日持久,不但不能抢先入关,而且背后还会受宛城守军的牵制。我为将军打算,不如接受宛城投降,使宛城官吏仍任原职,留守宛城,而把宛城的兵士编入您的队伍,同去西征。这样,其他各县见到宛城能够保全,官吏照常留用,也会开城迎接将军,将军就可以兵不血刃,直取咸阳。”在旁的张良点了点头,又给刘邦使了个眼色。刘邦会意,便对陈恢说:“依先生之言,这事就交给你办了!”

陈恢立即告辞回城。时间不长,只见城门大开,吕亲自出城,迎接刘邦。刘邦也以礼相待,封吕为殷侯,封陈恢为千户,让他们继续管理宛城事务。刘邦见宛城的局势稳定下来了,才又继续西征。

沿途的守城秦将,见吕献城之后,不仅保住了性命,而且受了封,于是纷纷效仿,不战而降,使刘邦很快就占领了丹水、胡阳、析、郦等地。

刘邦在西征途中注意结交豪杰义士、收买秦朝将吏,同时项羽又在河北消灭了秦军主力,造成关中空虚,所以在刘邦出兵西征的第二年八月,就以雷霆万钧之势,一举攻陷了武关,终于打开了关中南部的门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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