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琛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南宫炀说：“从他破坏我考研复试那一刻起，我就起了杀心。那段时间有个新闻很火，说一个二十岁的小伙子跑马拉松突然猝死，当时秦原跟我说，猝死是跟基因有关的，她说自己正在做相关研究。我就动了这个心思，能不能让孙川笠自发猝死。”
“可怎么才能让他产生这个基因的突变呢？我想了好久，也查了很多资料。我想过用射线诱导，不过射线造成的突变是随机的。直到一次跟秦原去北京参加学术会议时，听到一个教授讲基因编辑，我产生了想法。”
“我试着联系相关的公司，还真的被我找到了，当时这块业务是个蛮荒地带，没有很好的监管，公司的人不管你的样本来源，只让你提供具体的需求。”
“我跟踪了孙川笠一段时间，瞅准了一次他落单的机会，用乙醚迷晕了他，拖到一个废弃的工厂，我抽取了他的血液送给公司做改造。他们用了一周的时间改造好后，我重新打回他体内。然后把他丢在路边。期间我一直给他用麻醉药，让他处于昏迷状态，为了不让他周围的人起疑，我p了一些照片，用他的手机发给他父母和朋友，还发到朋友圈，伪装成去旅游的样子。”
李琛看着南宫炀问道：“是哪家公司？”
南宫炀说：“博安生物科技有限公司。”
李琛问道：“当时你联系的人是谁？”
南宫炀说：“我只知道他姓刘，叫他刘经理。”
李琛对杨冰说道：“去查一下。”
杨冰起身走了出去。
李琛接着问道：“植入突变细胞只是第一步，要诱导猝死的发生还需要很多因素，比如过度劳累，剧烈运动等等，即便如此，这也只是概率事件，只是有可能会发生，不是必然发生，你怎么保证孙川笠会死？”
南宫炀说：“我不用保证他百分百会死，我做了我能做的，剩下的就看天意了，如果什么都不做，我会一直活在恨里，那种滋味太难受了。”
李琛说：“因为他诬陷你作弊？因为他破坏你考研？考试升学这条路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当然这是一条约定俗成的路，但也不是唯一的，我想以你的聪明，一样可以有大好的前途，你何苦——”
南宫炀抬起一双深邃的眸子看着李琛，眼底浮现出一股寒意，他缓缓说道：“因为，他伤害了秦原，我绝不能原谅！他死一百次都不足惜！”
李琛怔了怔，当年秦原被孙川笠殴打玷污，这事儿一直瞒着南宫炀，他以为他并不知道。
南宫炀看李琛的神情，说道：“李队长，你以为我不知道吗？这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只是不想让秦原知道我知道，就像她不想让我知道一样。”
他咬紧了牙齿:“这个畜生！把他迷昏的那段时间里，我每天都要打他一顿，呵呵，我好几次想把他阉了，让他活在痛苦中！”
南宫炀闭上眼睛，他的面孔开始扭曲，似乎内心陷入了极大的痛苦之中。
李琛沉默了半晌，说道：“所以你那天跟踪我，是怕我查到你做的事？”
南宫炀点点头：“我知道你怀疑秦原，但是这事和她真没关系，她一直劝我放下过去往前看。可我放不下，就算孙川笠对我做的那些事我能原谅，他对秦原的所作所为，我这辈子都无法原谅！”
南宫炀深吸一口气:“我看到你见苏雪瑶，我想她一定说是秦原干的，自从她对李子标告白失败后，就恨上了李子标和秦原，觉得他们在羞辱她。”
这时，杨冰站在门口对李琛招了招手。
李琛走出去，只听杨冰低声说道：“查过了，这家公司早就倒闭了，之前的业务范畴确实包含细胞工程，承接各种细胞处理，还有储存脐带血什么的，去年破产了，老板还有他说的那个刘经理，早就跑漂亮国躲债去了。”
通过微掩的门，李琛看着屋里的南宫炀眯起眼睛：“一切都说得通，一切又都没有证据。如果秦原提前和他对好了说辞，我们还真没办法。”
杨冰一怔：“你什么意思，不是南宫炀？”
李琛笃定地说：“肯定不是他，这小子来给秦原顶罪的。”
杨冰感慨道：“真是个情种那。”
李琛说：“所以我想，顶罪应该是南宫炀一厢情愿，事先并没有和秦原商量过，秦原肯定不会同意。这个案子手法精妙，真的很难拿到证据，我想了很久，终于想到破解的办法。我传唤秦原，其实是为了逼南宫炀出头，让秦原看到南宫炀被抓，自然乱了阵脚，也就都交代了。”
杨冰皱皱眉：“你好卑鄙那。”
李琛挑挑眉毛：“啊？”
杨冰叹口气：“办过那么多案子，出事后不管是父母、子女还是夫妻，都是互相攀咬，责任推给对方，像这样一心为对方着想的，真不多见，你竟然利用人家那么真挚的感情来办案，这和当年特务抓地下党的亲人来威胁有什么区别。”
李琛皱皱眉：“这样的作案手法很难留下实质的物证，能证明他们和孙川笠的死有直接关系，所以我只能出这种招拿到口供。”
杨冰说：“你还记得宁小夏死前看你的眼神吗，还记得法庭上秦原的绝望吗，还记得她被孙川笠糟蹋后伤痕累累的样子吗？”
李琛张了张嘴，他想说一句，所以呢，我们是警察啊，任何人超出了法律的界限，不管是什么原因，都不能被赦免。
但是不知为何他喉咙堵塞，像是卡住了一般说不出话来，杨冰看了他一眼，摇摇头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