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秦皱皱眉，只听李琛继续说道：“你应该听说过吧，治疗白血病有这么一种新方法，就是抽出患者的血液，提取细胞，进行体外改造成为功能更强大的细胞，再重新输回去。”
老秦皱起眉头：“你说秦原取出孙川笠的细胞来，给他引入突变再打回去？”
李琛说：“三年前孙川笠重伤之后，失踪了好长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他对外说旅游去了，但是我问遍了他的父母朋友，谁都没有见过他。”
老秦摇摇头：“我还是觉得不可能，这个技术很难实现，你当武侠呢，直接给一个人换血？”
李琛说：“你太低估现在的基因科技了，我咨询过做基因编辑的杨力教授，他的观点是，我这个推测在理论上是可行的。”
老秦说：“就算她有能力改变孙川笠的基因，那怎么让他体内产生乙醛堆积？”
李琛挑挑眉毛：“那你说秦原为什么不直接给孙川笠注射毒药？”
老秦说：“那太明显了，她又不傻。”
李琛说：“所以，她就是要让孙川笠自发死亡，她只负责把这个死亡装置放进去，但是引爆死亡开关的，不是她，是孙川笠自己。我想这个基因是她精挑细选的，M2D引发猝死所需要的乙醛浓度很低，别说孙川笠这个二货，就算你这么在意健康的人，吃了头孢隔了一天，恐怕也会照常喝酒吧。”
李琛一番话让老秦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真是这样的话，这个犯罪手法太新颖了，谁能想得到呢，大家都会认为就是自发猝死。”
他抬头看了李琛一眼：“你这脑子怎么长得，这都能想到？”
李琛扁扁嘴，不知道老秦是不是在夸他。
老秦又摇摇头：“不可思议，我当了这么多年法医，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案子，简直闻所未闻。而且，你拿什么证据出来？孙川笠已经死了，你如何证明秦原曾经给他注射过突变细胞？过去了三年，她肯定都销毁了。”
李琛说道：“所以，像这样新颖的手法，再用惯常的破案思路，肯定是解决不了的。”
老秦说：“那你打算怎么办？”
李琛眯起眼睛，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看得老秦浑身发毛，李琛忽然笑靥如花：“我们去找局长吧。”
“啊？”老秦愣了。
“申请调查令，我要把秦原请到局里来。”
说完李琛的身影已然消失在门口，老秦小碎步跟上嘴里嘟囔道：“能批给你才怪呢。”
办公室里，听李琛说完，局长挠了挠所剩无几的头发，说道：“所以你这些天不见人，是在忙这个？”
李琛嘿嘿笑了笑。
“李琛，你行啊，”局长说，“我看你当警察屈才啦，你还是去写科幻吧，你肯定能得那个，那个什么星云奖。”
听着局长的讽刺，李琛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
局长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说道：“不过你来的正好，我也正找你呢，省厅把那些陈年的要案都梳理了一遍，成立了专案组，指名让你过去帮忙。”
李琛转了转眼睛：“您答应我，让我把秦原叫来问话，就这一次，完事后，我马上去省厅报道，如果这次什么都没问出来，我从此再也不提这个案子。”
局长把茶杯重重地放在办公桌上，瞪着李琛勃然大怒:"兔崽子，怎么说话呢，给领导谈条件，指派任务？这么能，你咋不上天？"
李琛小声接道:"和太阳肩并肩。"
局长怒视了一会儿，抽出笔在他递过来的传唤令上签了名，说道：“后天上午九点，务必准时出现在省厅。”
离开办公室，李琛没有要警车，他还是穿着便服，开着自己的私家车，只身一人前往东海大学。
到了实验室，迎面遇到李子标，李琛问：“秦原在吗？”
李子标打量他一眼，说道：“她和男朋友去图书馆了，你找她什么事？”
李琛没有回答，转身去了图书馆。
秦原和南宫炀正在窗边的一张桌边对坐看书，两人间或抬起头，望着对方笑一笑。
窗外的阳光洒在桌面上，他们的轮廓也被镀上一层金色的柔光。
这画面太美好，李琛忽然感觉自己是个破坏者。
顿了顿，他还是抬起脚步，走到秦原面前，把那张传唤令放在桌上。
秦原抬起眼睛看着李琛，南宫炀愣住了。
李琛说道：“秦原，孙川笠的案子有一些新的线索，需要你配合调查，跟我回去局里一趟吧，我没有带人来，也没有穿警服，请你配合。”
秦原回过神来，对李琛笑了笑：“谢谢李队长。”
她站起身跟着李琛往外走，南宫炀上前拉住李琛的衣袖，眼底闪过一丝寒意。
李琛推开他的手说道：“我只是问秦原一些问题，问清楚了就会让她回来的。”
秦原对他点点头，南宫炀看看四周，有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眼神似不经意般划过，他放于是开了手。
看着秦原和李琛远去的身影，南宫炀站在原地攥紧了拳头。
时机到了。
南宫炀深深地呼出一口气，似乎做出了一个颇为艰难的决定，但他的眼神透露出无比的坚定。
一名女警把一杯咖啡放在秦原面前，秦原道谢后接过来轻轻抿了一口。
喝惯了南宫炀做的手磨咖啡，她越来越享受苦涩的味道，速溶咖啡太过甜腻，她喝了一口就放到一边。
隔着落地玻璃窗，杨冰不解地看看里面的秦原，又回头看看抱着手臂一脸凝思状的李琛。
“你不是带她回来问话的吗，这人都干坐两个小时了？”
又小声嘟囔道，“后天你就要去省厅了，看你好像不着急的样子。”
李琛抬起头看了看时钟，说道：“等人。”
杨冰一脸狐疑地又冲了一杯咖啡。
时钟静静地又走过了两个小时，期间李琛去吃了饭，也给秦原送去了盒饭。
李琛索性坐在躺椅里打起了盹，杨冰见状不由得摇了摇头，不知道李琛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这时，电话响了起来，李琛倏然睁开眼睛。
“喂。”是他预料中的声音。
南宫炀说道：“李队长，我来自首。”
杨冰看到李琛出去了，不一会儿带着一个人走进来，他认得是南宫炀，不由得微微怔住。
隔着透明玻璃窗，秦原看到南宫炀，她冲到玻璃面前拍打着，大声喊着南宫炀的名字。
可她的喊叫得不到任何的回应，这是单面的隔音玻璃，南宫炀既看不到她，也听不到她的声音。
南宫炀被李琛一路带到审讯室，李琛给他倒上一杯热水，在他对面坐下说道：“喝杯水，慢慢说吧。”
“谢谢。”南宫炀喝了一口，放下水杯看着李琛。
他缓缓说道：“孙川笠的死，是我设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