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海连绵着青山,静与远的笛声诉说过去未来,和清晨的薄雾交织,丝丝缕缕飘向远方。
在朦胧的烟雾中隐约可见两个身影沿着陡峭台阶向山顶而行。
“师……兄……师兄……你等等我啊,等等我,我走不动了。”后方矮圆的身影,冲前方 撕心裂肺的喊着。
“仲夜,你若是迟了,师傅打你我可拦不住。”台阶前方一身玄青色道袍身姿伟 岸的男人,转身漠然道。道士身禀正气,一双剑眉星目骇人心魄。
“ 师兄,我脚都磨破了,师父让我跟你下山采药,还说什么师兄如父啥的……”
台阶下面 一个男童坐在地上无赖的控诉。与其说男童是个道士不如说更像是一个小沙弥。 男道童的身材对于道士来说实在是胖得不像话。
青年不说话,他知道在这个师弟说出什么丧心病狂的话之前,自己得做点什么。青袍道士叹了口气,走下台阶接过药篓,转身便走。
仲夜知道师兄让步了,也不再哭闹,嬉笑着拍拍屁股追了上去。 山间灵气充沛,汩汩清泉顺着石壑下流,燕子在头上飞过,没了负担的仲夜格外欢愉,摘花弄草,又从路旁的树上顺了好些颗李子,颠颠地跑到青年面前,仰着头拿着手中的李子冲自己的师兄挥舞。青年低下头,仲夜把李子在衣服上蹭了蹭,高举着:师兄,可甜啦。”
青年往右让了一步,继续往山上走去。
“师兄!师兄!你别走哇,这李子甜的。”仲夜连忙倒腾双腿追上,仲夜见师兄不理自己,就围着青年绕圈,拖慢青年的步伐。青年停下脚步,额上怒筋跳动。
仲夜眼看脸色不对,自己离挨揍不远了,得给师兄上点软的。“”师兄~我都转晕了!你就尝尝吧 ,真的很甜哦。”
青年长吁了一口气,接过李子放到袖子中的口袋。仲夜跟在师兄身后小声盘算着:“师父一 个,我一个,师兄一个,我一个,嘿嘿这就是师傅说的大道有公。”仲夜啃着李子,蹦蹦跳跳跟在青年后面。
山顶雾气消散,笛声也越发清晰。台阶之后一座道观正中坐立,白玉色的牌坊上方挂着紫祁观的牌匾。山中笛声便是来自此处。
师父就知道吹他那根破笛子,也不心疼心疼我。笛子有我可爱么?有么?仲夜内心喋喋不休。
道观大门敞开,太阳已从东方露出头,青袍道士疾步走进,仲夜踩着门槛翻进院 子,一位发须皆白的老者坐在十个仲夜也环抱不住的银杏树下,老人一身素袍,脸上满是岁月的风霜,双目微闭,鬓稍白发无风自扬,笛声肆意流淌。
一方院落中,老人好像与天地融为一体,风停笛止。老人缓缓睁开眼睛。
“伯青,去熬制草药,在太阳出来之前,别让露水散了。”
伯青应下疾步走向后院。 老人双眼炯神,眸内仲有宝光流转,
“仲夜,我知道你向来对为师的笛子有很多想法,说来听听。”
“额……,对此徒儿的确有些建议!您的笛声实在动听,举世无双,徒儿怎么听都听不够呢! 师傅啊,您看今天太阳都比平时升的早,就是因为您的笛声呀!”
“哦~~是吗?那可真是为师的荣幸,一个早上不见我看师父的仲夜也越发可爱了,过来让为师好好怜惜怜惜!”
仲夜一看自己在门口的心声,让师傅听了个干净,立即双手抓住耳朵蹲在地上做委屈的样子。
“师傅不辞劳苦昨天刚打完仲夜,今儿就免了吧。师父啊我帮你去看着师兄,他老也不让您省心,师父你说好不好。”说着仲夜半只脚已经踏出门外。
“回……来!师父声气如虹,震得银杏树叶沙沙作响。” 仲夜撒腿就跑,一白影飘过。仲夜拼命的倒腾着短腿儿,师父揪着仲夜的衣领, 抽出笛子对屁股蛋儿就是打。
“逆徒,我叫你误了时辰!”
“啊啊~”衣领在师傅手里,仲夜就游啊游,怎么也没逃得了师傅的毒手。
“还可爱!!"
"诶呦~~"
"叫你踩门槛!!!"
"叫你举世无 双!!!!"
"呜呜~师父别打了,徒儿知道错了,徒儿再也不敢了。"
仲夜大哭特哭,一手擦鼻涕,一手擦眼泪。一副可怜相。 等师父打累了,缓了缓气收起笛子。
"你去后院帮伯青吧。"师父说完又回到银杏树下打坐。
"我知道了,师父。"
仲夜磨蹭着进了后院,打盆水洗了洗脸。又蹑手蹑脚跑回银杏树下,将剩下的一颗李子放在师父的衣角,没敢看师父,偷偷的跑远了。
后院紧贴悬崖,淡淡的药香正从篝火上的陶泥坛子里悠悠溢出。伯青在崖角的石板上整理药草。仲夜偷偷的摸过去,在伯青背后做鬼脸。
"仲夜?师父怜惜完你,轮到师兄了?"
"呜…师兄。今日份的揍我也已经挨过了,你就先记着吧。"眼看着仲夜就要哭出来了,伯青笑着说道:" 你在我这儿挂的账,够打你半个夏天的。”
"师兄啊,那是因为山上的日子太无聊了,你看你每天熬药练功。师父每天打坐。都没人陪我玩,要不你带我一起练功吧!"仲夜撒娇的说。
“不行,师父说了,你的根骨不适合练功。如果勉强去练,只能伤了自己。当年师父在祁河拾到你时,就发现你在根骨上就不适合当一个道士。师父想帮你找一 家农户收养,那时还在襁褓中的你死死的抓住师父的胡子,师父想来你和他有缘。 便将你带到了山上。
“然后打了我整整一十二年。”仲夜嘟着嘴。
"仲夜,除了师娘,师傅最在意的就是你。”
"师娘?!我们还有师娘!"仲夜睁大了眼睛,发现了不可思议的事情。
发觉搞错重点的仲夜,伯青懊恼的扶额,满脸黑线。
"仲夜,今天的事情你要是说出去,咱俩都得被师父扔到祁河里去,听见了没有。"
仲夜懵懂的点点头。师兄我饿了,仲夜摸摸自己的肚子。 嗯,粥差不多煮好了,你去叫师傅吃饭。 仲夜蹦跳着跑到银杏树下,看到师父衣角的李子没了,高兴得眼睛弯成了月牙。仲夜知道师父已经不生气了。就坐到师父旁边,搂着师父的胳膊,撒娇的说:" 师父我们去吃饭吧。"
师父瞥了一眼仲夜的小胖脸,嫌弃的抽出手臂。仲夜也不害羞,又搂紧手臂。跟着师父一前一后的走着。
院落以四合院为格局,最前面是紫祁观牌坊门脸,前院一棵千年银杏树坐落 在中央,左右两边是客堂,后面上了台阶便是三清阁。道观身后便是悬崖,透过云雾,崖底就是仲夜的“母亲”——祁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