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冥谷,半山宫阙。
“兔崽子,没义气,出去玩也不带上我!”
寝室内,凌浩然扎着马步,边打拳踢腿,边骂骂咧咧。
上官宵羽离谷已有数日,没人陪他玩耍,除了苦练少林拳法之外,那是一点乐趣都无。
这些天白若璃也不在玉波潭,以至于基本功要练到什么时候,更加搞不明白!
‘唰——’
“哎呦!”
蓦地,一颗大青枣砸中后脑,疼的他失声惨叫。
“谁?”
凌浩然愤怒转身,大骂:“吃饱撑的敢消遣我?不想活了?”
快步走向门外,连个鬼影都没看着!
他略一寻思,还以为是上官宵羽恶作剧,忙道:“老弟,是你回来了吗?”
可一连呼喊三声,依旧无人回应。
“娘的!”
气急败坏返回屋内,刚想喝口茶继续骂街,低头瞬间,忽见地上青枣似有异常。
“嗯?”
疑惑间捡起查看,这才发现上面刻着三个小字:玉波潭!
“原来是师伯……”
他暗暗嘀咕,忙将枣子揣进怀里,随即起身跑出宫殿。
在镇冥谷所待日久,这里的人都知道他是上官宵羽的亲信,所以哪怕是出谷,只要能单独走出结界,也无人盘问。
一路狂奔来到玉波潭,刚走进洞府,便见白若璃背身而立。
“师伯,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凌浩然呼哧带喘,边问边拿起桌上茶壶,对嘴就喝。
“功法练的如何?”
白若璃嗓音有些沙哑,修长身姿在银衣下微显柔弱。
“马马虎虎!”
凌浩然一擦嘴角,放下茶壶,又道:“师伯,您干嘛一直背对着我呀?这一本正经的模样让我好不适应!”
“唉!”
白若璃轻声长叹,随后缓缓转身,虽依旧风姿绝世,但俏脸却带着一副蓝色狰狞面具。
“我靠!”
凌浩然猛地被吓一跳,奇道:“您戴个那玩意干什么?幸亏这是白天,要是晚上…非把人吓死不可!”
“你以为我想戴啊?”
白若璃没好气回怼,接着掀开半边面具,露出侧脸,道:“看到没?毁了!”
“哎呦!”
凌浩然不看还好,一看真是又惊又惋惜。
只见那原本白嫩俊俏的脸颊上,竟不知怎地生出一块一块红色毒斑。
“您这是怎么搞的?怎么变成丑八怪了?”
他脱口而出,可说完就开始后悔。
“还用问吗?跟人打架打输了呗!”
白若璃也没生气,只是情绪有点低落。
说完将面具重新戴好,从脖颈间摸出心型吊坠,摘下丢过去:“还给你吧!反正我变成这副样子,你也不会喜欢我!”
“这……”
凌浩然连忙接住,信物失而复得,不但没有半分喜悦,反而还觉不好意思。
当下,忙出言安慰:“师伯,您…您这肯定还能变回来吧?是中毒?还是……”
白若璃幽幽叹息:“就算能变回来,也需要很长时间!”
她心情不好,言语间再无往日那份俏皮。
“没关系!实在不行…等过几年我长大了……”
凌浩然本来想说等我长大了娶你,可又觉得不合适,毕竟对方是长辈!
顿时忙改口道:“等我长大帮您找灵丹妙药,一定让您恢复如初!”
“哼,这还像句人话!”
白若璃再次侧过身去,唯一沉吟,追问:“不必再纠结这些,把功法演练一遍给我看。”
“好嘞!”
凌浩然闻言忙将吊坠揣进怀里,走到洞府宽阔地带,摆开架势就舞动起来。
还真别说,一套少林拳被他耍的有模有样,并且呼呼生风,很像那么回事。
“停!”
白若璃侧眸观瞧,突然出声制止,冷斥:“我是这么教你的吗?”
凌浩然满脸疑惑,点头道:“是啊,书上就这么写的呀!”
他忙把秘籍掏出,边翻边想对比。
白若璃玉手一招将书本吸进掌内,稍微观瞧,便扔到一旁:“别练了!从今天开始,我教你离恨宫功法!”
“真的?太好啦!”
凌浩然大喜过望,激动到直搓双手。
“冰兰心经知道吧?十二诀可曾听闻过?”
“当然!我在离恨宫时,众位师姐常常提起!”
语毕,笑问:“师伯,您忘了?当初在钟乳洞,我还当着您的面用过两招保命之术!”
白若璃点点头:“那就好!我先把第一诀告诉你,回谷之后潜心钻研,千万不要被人发现。”
说完转过身,继续叮嘱:“以后每晚都要来此处,我会指导你修炼,无论刮风还是下雨,一日也不可耽误!”
“是!”
凌浩然开心到飞起,哪敢不同意?
白若璃暗暗欣慰,柔声道:“若有不懂之处,不必费心劳神,我自会为你解答。”
“谢谢师伯!”
凌浩然第一次感觉这妖孽像个好人,敢情脸变丑了,心还变善了!
她她她她…她转性啦!
“那好,事不宜迟,现在就开始!用心牢记,我每说一字,你都要刻进脑海!”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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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天后,宫阙寝室。
凌浩然盘膝合掌坐于床间,周身各穴时而有亮光闪现。
他以前招数学的很杂,不但有顾小柔所教保命之术,而且还兼具凌烟阁和大悲寺的入门功法。
只是那些绝学无人指点,他一介凡俗只能领悟皮毛,可如今有白若璃倾囊相授,所习冰兰心经,进度堪称飞速。
短短几日时间,他便突破‘贞’字诀,整个人犹如脱胎换骨,不但神清气爽、健步如飞,就连双目都明亮许多。
再加上这段时间上官宵羽不在谷中,无人打扰修行,也间接为他争取些许自由时间。
每晚子时,他都会悄无声息溜出幽谷,哪怕巡逻弟子偶尔发现,也会凭借精湛演技蒙混过关。
而白若璃,每晚都会等待。
不但悉心教导,还时常会准备食物饮品。
一来二去,彼此之间愈发亲密,相处虽短,但好似都对彼此心生好感。
渐渐地,凌浩然开始嫌弃对方做的东西难吃。
尤其是鱼,烤的那叫一个一言难尽!
尽管说起话来不再那么恭敬,可白若璃却很少揍他。
除非有时候实在是太过调皮,才会忍不住用藤条抽打。
可很快,顺心时光就被人无情打断。
因为…上官宵羽终于从逍遥城回来了!
“秃驴——”
刚向姑姑上官彤复命完毕,公子爷马不停蹄就开始四处寻找结义兄弟。
“呦?老弟!”
由于是白天,凌浩然正自躲在寝室修炼功法,听到响动,忙起身下床。
“你在干嘛?”
上官宵羽眼尖,虽然半月未见很是激动,可还是睨着眼睛出声质问。
“我…睡觉啊!”
凌浩然试图掩饰。
“胡说!”
上官宵羽有点生气,怒道:“我明明看到你在打坐,你睡什么觉!竟敢骗我?有没有把我当兄弟?”
见谎言被戳穿,凌浩然老脸一红,忙解释:“谁骗你啦?我以前是和尚,打坐不很正常吗?”
“放屁!你是不是在练功?”
“是又怎么样?犯法啊?你说你要教我镇冥谷的妖术…啊不,法术!可一走就是半个月,谁管我?”
“你还委屈上了?”
“废话!你瞧,看我这些天瘦的,一身精排!”
“嘿,反过来被你训一顿!”
上官宵羽倍觉郁闷,手指蹭蹭鼻尖,又道:“你在练什么功啊?耍给我看看。”
“行!”
凌浩然无奈,闷声答应:“今天就让你看看,什么叫少林长拳!”
言罢,一甩衣袖,哼哼哈哈在屋内比划起来。
“这什么玩意?”
上官宵羽直皱眉,说他练的是功夫吧,还没狗跳猫挠的好看,要说不像吧,还有那么一丁点意思。
凌浩然收住拳脚,笑道:“怎么样?还行吧?想学我教你,咱兄弟谁跟谁!”
“呸!”
上官宵羽不再怀疑,鄙夷骂道:“哪个师父教你的?误人子弟!”
凌浩然挠挠头,不敢反驳。
“秃驴……”
“哎呀别秃驴啦,头发都长成板寸了!
“那叫你什么?”
“我是你大哥,你说呢?”
“人前不能喊!”
上官宵羽扭扭捏捏,甚至都有点后悔跟他拜把子。
凌浩然撇嘴苦笑:“你知道我叫什么吧?”
“缘业?”
“我都不做和尚好久了大哥!”
“凌浩然?”
“有必要非在前面挂上姓氏吗?”
“那…浩然…哥?”
“哎~孺子可教!”
“呸!”
上官宵羽又啐一口,嗔骂:“蹬鼻子上脸!说,这几天每晚都往外跑,干什么去了?”
凌浩然心头一惊,暗思:‘看来还真有人盯着自己。’
不过他早就想好对策,脸不红、心不跳,回道:“能干嘛?溜达呗!”
“还骗我?”
上官宵羽用手一指,坐到桌上,怒斥:“大晚上出去溜鬼吗?今天你要不老实交代,我跟你没完!”
“得!”
凌浩然一拧脑袋:“本来我不想告诉你,既然你一再追问,干脆咱俩一起走一趟。”
“去哪?”
上官宵羽目露疑惑,语气带着几分谨慎。
“十里外有个玉波潭知道吧?你不在这几天,我每晚都会去那。”
“玉波潭?”
“是啊!那里风景不错,我在潭水边为父母修建了一座衣冠冢!”
“这…真的?”
“哼,我骗你做什么?”
凌浩然面露苦笑,继续扯谎:“是真是假一去便知,到时你就知道我有没有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