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岁月如梭,转眼已过八年。
当初的墓地巡逻员如今摇身一变,成了‘虎威镖局’的小少爷。就连名字,也由曾经的刘飞,改为现在的凌浩然!
八年来,他再次体验了一把童年快乐,每天无忧无虑,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潇洒生活。
只不过,偶尔会想起上一世的父母,心中感到惭愧的同时,又觉得无可奈何。
在异世界重生,有了新的身份,可忘不掉的,终究是难以释怀的过往!
“然儿,你怎么把先生给气走啦?黄老夫子才高八斗,是燕阳城学识最高的人,你不虚心请教,老淘气什么?”
这一日,素婷婷又在门外教训儿子。她这个宝贝疙瘩什么都好,就是有点不听话。
“娘,那老东西还没我学问高呢!天天念叨‘之乎者也’有什么用?我问他什么是‘二次元’,这么简单的问题,他都回答不出来!”
刘飞(啊不,应该称为‘凌浩然’了!)顿时七个不服、八个不忿,毕竟以前读过大学,懂的知识远比古代私塾先生多得多。
“胡说!你一个小孩子能有什么学问?瞧你写的字,歪歪扭扭、乱七八糟,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鬼画符呢!”
素婷婷虽是好脾气,可看着手中写满文字的纸张,也是感到阵阵头痛。
“我这是草书……”
凌浩然一梗脖子,试图狡辩。
“呸!你以为我不懂是吧?”
素婷婷有点恼了,敢情你在这骗你娘呢?随即骂道:“学武你嫌累,习文你嫌烦,你到底想干什么?再气我信不信等你爹回来,我让他揍你?”
“切!那个霸天虎,他敢揍我吗?”
“什么霸天虎?他是你爹!哪有儿子给老子起绰号的?”
“本来就是嘛!”
凌浩然面色一苦,接着诙谐说道:“长的都快两米高了,还天天拿把破刀、穿身盔甲,弄的自己跟变形金刚一样,不是霸天虎又是什么?”
“少贫嘴,你爹那是为了走镖。”
素婷婷紧皱秀眉,表情有点生气,神色不悦的继续说道:“咱们虎威镖局之所以能名震江湖,靠的就是你爹一身纵横天下的本领。绿林之中哪个不给他三分薄面?三教九流谁不敬他七分?你倒好,竟在背后奚落他,真是岂有此理!”
凌浩然被怼的哑口无言,楞在原地直撇嘴,好大一会才不爽的道:“算他厉害总行了吧?”
不得不承认,在古代干镖局,那真是黑白两道通吃!
他现在都还清楚记得,当初他重生过‘满月’的时候,偌大府上来了多少英雄豪杰。
成百上千的人坐满了整个庭院,筵席连摆七天,都还有人陆陆续续前来道喜。
“然儿,不是为娘说你,有时候你也太不尊重你父亲!平日里不叫他‘爹’也就算了,怎么还常常说一些忤逆之语?”
素婷婷索性把话说开,接着又道:“你这么做就叫不孝,知道吗?要是传了出去,外人不会说你,只会嘲笑我这个做娘的教子无方!”
“哎呀,越扯越远,真是烦死啦!您要真为我好,就看看谁家有合适的姑娘,早点给我定门亲事,省得以后我娶不上媳妇!”
凌浩然恼羞成怒,仗着年纪小又开始耍性子。
“呵!”
素婷婷闻言直接被气笑,忍不住打趣道:“才八岁就想讨老婆?哼!就凭你写的这手烂字,也没有女孩子会看上你!”
“嘿——”
凌浩然把眉一皱,回怼道:“娘,您还别看不起我,我字写的很漂亮的好不好?我只是用不惯那破毛笔。”
“切!”
素婷婷傲娇的一撇头,小声道:“吹牛!”
见美母脸上写满了‘不信’二字,凌浩然再也不能忍,当下一挽袖子,怒道:“今天我非给您露一手,让您看看我到底有没有说大话!”
言罢,在院里东寻西找,最后瞄准一棵歪脖柳树,随即手脚并用爬了上去。
“你又淘气什么?”
素婷婷无奈直跺脚,忙也凑过去,生怕宝贝儿子会摔下来。
很快,凌浩然将一根粗细顺手的树枝掰断,跳下树后,愤愤道:“我在地上写首打油诗,让您瞅瞅我的绝世文采!”
他故意把‘绝世’二字的发音拉长,边说边拿着树枝在树底下‘唰唰’挥舞。
只见这一次,用树枝写字的他不但异常专注,而且一笔一划都刚劲有力,动作也十分丝滑。
片刻后,一首七言写罢,接着猛然起身,得意道:“请看!”
素婷婷虽然依旧持怀疑态度,但还是情不自禁低头仔细观瞧。发现柳树根部泥土上,一排工工整整字迹很是飘逸。
字如刀削,棱角分明,跟她手中纸张的字迹,简直有云泥之别!
“空风……”
“从左往右横着念!”
见美母搞错了顺序,凌浩然忙开口提醒。
素婷婷一怔,疑惑的扭头看了看他,接着再次低头读道:
“二十六年一场空,雨是雨来风是风。
纵有擎天鸿鹄志,不及铜臭响叮咚。
早已看破红尘事,又恨身陷世俗中。
求得逍遥大梦里,贪酒两杯祭浮生!”
“怎么样?写的还行吧?”
看着美母入迷的神情,凌浩然极为得意。
“字写的确实不错!”
素婷婷如实回答,而且不时察看手里纸张,好似在做比对。
“诗呢?”
“看不懂!”
“得,白费劲!”
凌浩然无奈一撇嘴,将树枝一丢,又道:“现在信您儿子话了吧?就我这学问,还用那个愚昧的老夫子教?”
“先不说那些…为娘有点好奇,你在纸上怎么就写这么烂呢?”
素婷婷不解,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打死她她也不敢相信,树底下的字是儿子所书。
凌浩然面色一苦,道:“我又不练书法,怎么会用毛笔?”
说完表情立变,搂住素婷婷长腿,自夸道:“娘,这些都是小儿科,我还有更厉害的!”
“你还会什么?”
“画画!”
“啊?”
见美母成功被自己吊起胃口,凌浩然得意洋洋,有心想炫耀,随即道:“娘,这样吧,我给您画幅素描怎么样?”
“什么是素描?”
素婷婷一介古人,自然不懂现代那些专用术语。
“这个您别管,反正画完包您满意!”
言罢,将美母扶坐到树下石台,又道:“您在这等我一会,我去准备东西。”
“你该不会想溜吧?”
素婷婷太了解自己贪玩成性的儿子,生怕他趁机跑出去。
“哎呀,咱们母子连这点信任都没有了吗?”
凌浩然语气不满,接着说道:“给我一刻钟,我去去就回。”
话音未落,便径直跑向厨房。
他要去寻找未烧完的木炭,好来代替这个世界不存在的铅笔。
一番折腾之后,总算是如愿以偿,随后拿着纸张和拼凑的画板重回柳树前,坐到了美母对面。
“娘,您可别乱动啊!保持一个表情,很快就好。”
说话间,以炭为笔,沙沙的在纸上描绘起来。
素婷婷有些忐忑,但见爱子并没有食言,心里已经宽慰了几分,此刻还真一动不动的配合起来。
就这样过了半个小时,素描像终于画好了。
“娘,您看,怎么样?跟你像不像?”
凌浩然边说边将画板扭过去,对准美母。
“啊?这……”
看着纸张上,自己栩栩如生的画像,素婷婷惊讶的目瞪口呆。
她从未想过人像可以画到这么真实,真实到犹如照镜子一般!
而且最主要的是,绘画者还是自己年纪幼小的儿子!
“然儿,这…这真是你画的?”
素婷婷颤颤巍巍接过画像,仍然觉得不可思议。
凌浩然瞬间无语至极,双手一捂脸,悻悻的道:“您不相信我,还不相信您的眼睛吗?”
“可这也太厉害了吧!”
素婷婷又惊又喜,语气都透着兴奋。
“这算什么?”
见美母如此激动,凌浩然更加得意,又道:“我还会做蜡像呢。如果有足够多的蜡,我可以做出一个跟您一模一样的‘素婷婷’!”
他这话还真没吹牛,当初上了四年大学,先不论书读的怎么样,反正爱好这方面他是没亏待过自己。
当别的同学都忙着泡妞、打游戏的时候,相貌平平的他已经是学校‘艺术大师’级别的存在!
别说画画、做蜡像了,就连雕刻、写等方面,也颇具天赋!
甚至大学还没毕业,一家成人用品公司便找上了他,想邀请他一起研究实体娃娃。
只不过后来心灰意懒,放着正经的工作不干,转而去看了墓地,想想都觉得屈才!
“然儿,你什么时候学的这些啊?为娘怎么一点也不知道?是镖局哪个叔叔教你的?”
素婷婷无比欣喜,在宝贝儿子和画像之间,是看了又看。
见美母一脸崇拜表情,凌浩然那是一点也没客气,道:“打娘胎里就会,他们谁配教我?还不是因为我娘聪慧,所以我才能这么优秀?”
“呵呵,我儿子真棒!”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听爱子这么一说,就连素婷婷都觉得自己天赋异禀了。
毕竟,她这可算生了一个神童,能不骄傲吗!
‘嘶——’
就在这时,大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嘶鸣,是马叫的声音。
素婷婷一愣,霎时欢悦叫道:“然儿,你爹回来了!”
言罢,莲步轻移,径直往门外走去。
“哼!回来的真不是时候,影响我装逼。”
凌浩然可没那么高兴,嘀嘀咕咕嘟囔这么一句。
不出所料,没过一会功夫,身披霸气铁甲的凌天行,便一手提刀、一手拿着金盔走进了院内。
而素婷婷则开心挽着他手臂,把小别胜新婚的画面,展现的淋漓尽致。
见儿子不声不响站在树下,凌天行故意逗他,道:“然儿,怎么不出来接我?难道这些天不想为父吗?”
‘我想你个大头鬼啊!’
吃了一波狗粮的凌浩然正自不爽,闻言暗骂一句,随即阴阳怪气道:“您这不没死吗?没死总能相见,有什么好想的?”
“然儿,怎么跟你爹说话呢?真是无礼!我…我打你!”
素婷婷没想到父子二人分别近俩月,再次团聚时,儿子竟会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当下怒从心中起,忍不住仰起手,想要教训教训他。
凌天行忙拦住,笑道:“算了,跟孩子计较什么?童言无忌,你打他我可会心疼。”
说完走到爱子身前,又道:“然儿,这些天有没有淘气啊?听镖局田掌柜说,你差点把燕阳城给搅翻天?偷鸡摸狗的事,没少做吧?”
“知道你还问,无聊!”
凌浩然双手环胸,把头一拧,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
“哈哈,你小子…真像我,从小就头铁!”
凌天行宠溺的摸了摸儿子小脑袋,真是有说不出的喜欢。回家见到妻儿,一路上的疲惫似乎也消失不见。
“夫君,把甲卸了吧。”
一旁素婷婷心疼丈夫,边说边接过头盔。
“帮我拿一下。”
凌天行直接将手中大刀立在儿子面前,意思很是明确。
“又不是关二爷,玩什么偃月刀啊!”
凌浩然嘀咕着扶住刀柄,噘着嘴一脸不忿。
看着比自己高出两大截的青龙刀,他还真有几分想要耍耍的冲动。
“夫君,这次远行一定很辛苦吧?那么远的路,沿途有没有遇到什么麻烦?”
说话间,素婷婷跟凌天行走进了屋内。
“咱们虎威镖局声名远扬,道上的兄弟都很给面子……”
话到了最后,逐渐听不清楚。
站在树下的凌浩然扶着大刀,暗骂:“黑社会头子,有个屁面子!这个时代私藏铠甲不违法吗?怎么没人抓他?快点给他扣个谋反的罪名,让他吃牢饭去,小爷也好早日继承家产。”
他胡乱寻思着,成心跟这一世的父亲较劲。
可很快他的‘报应’便来了,也许是老天爷察觉到了他的不孝,竟然平白无故刮起一阵旋风,吹的他睁不开眼睛的同时,手里的大刀也歪了。
“哎、哎、哎…次奥!”
‘咣当——’
上百斤重的偃月刀他勉强能扶住,可被风一吹,就不行了!
一时间,连人带刀一起摔倒在地,最要命的是,刀还压在了他身上。
“霸——天——虎,快点出来救你儿子!什么破刀啊这么沉?都快把我压死啦!你再不来,就等着绝后吧!”
气急败坏的喊声顿时响彻天际,翠绿柳枝上,无数鸟儿都被惊到飞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