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母都从大老远来到了医院,听说孩子出生在殡仪馆,外祖母的语气中都有些埋怨父亲,这让孩子以后怎么处呀?
父亲则是将做的所见所闻大概说了一下。
只不过长辈们像是听天方夜谭,根本不信。
产妇需要休息,双方长辈也就没有在纠缠,都认为是人糊涂罢了。
医院里,双方父母都留下来照顾母亲,父亲则是忙里忙外,接待来看望的亲戚朋友,到单位请陪产假。
这几日,母亲和孩子的身体都在慢慢的恢复,除了酷热难耐的天气让人心情烦躁以外,每日父亲都帮着买菜做饭,照顾母亲,渐渐的把之前的那些事稍微淡忘了一些,虽然心中还充满着疑惑,但终究抵不过日常的琐事。
还有一事他一直疑惑,那日母亲说家里有条蟒蛇,但父亲后来回到家拿钱办理住院,他并没有看见蟒蛇,家里也没有什么东西被破坏,也就心想可能是当时母亲看错了。
母亲在医院每日都打着点滴,而我则是每日都在保温箱里。
据父亲说,当时我可能吃了,每顿吃完自己的那份牛奶,还不够,还要将别人喝不下的全部喝掉。
母亲身体恢复的也蛮快,毕竟年轻的时候生娃,即便创伤比较大,身体机能还是能迅速的恢复。
而我虽然早产了两周,也不碍事,那个年代不兴在医院住很久,医生只要看看没有太大问题,就让出院,回家休养。
一家人就这么回到了父亲单位的宿舍。
我在医院的保温箱里住了几天,早已熟悉了牛奶的味道,人奶是个什么东西,完全不吃。
那个年代,不像现在不吃人奶,还可以吃奶粉。那时只能吃牛奶或者用米泡发后用舂的方法,做成米羹。
回到父亲宿舍是我出生的第七日。
那日,天气依然很闷热。
晚上八九点了,空中没有一点流动的风,闷得人难受。
母亲因为在月子期间,祖母不允许她吹风扇,还要让她穿上袜子,戴好帽子。
这么下去出月子的时候,可以和鲱鱼罐头的味儿媲美了。
实际上古时候的产妇在月子期间不让洗头洗澡的原因是,那个时候没有吹风机,热水也不能实时跟上,产妇生产后,全身的毛孔都是被打开的。此时如遇风邪,的确很容易感冒,而如果感冒了,是很伤产妇身体,但只要保证不感冒,不吹风,月子期间是可以洗澡洗头的,只不过需要注意保护好自己。
母亲后来每每说到此处都觉得月子期间简直就是折磨。
殡仪馆的位置在大多数城市都是相对比较偏远的地方,周围几乎是农村,父母所居住的宿舍也是平房小院,因母亲需要照顾,祖母、父母以及我都住进了那个不大的宿舍里。
话说回来,那日晚上家周围异常的热闹,在屋内窗户边能听到远处此起彼伏的蛙声一片,偶尔从空中掠过几下扑腾声,停留在夜色里某根壮实的树干上,发出几声“欧欧欧”短促的叫声。
夏日炎炎的渝州城,即便是夜深,地气也丝毫不减。
黑夜中,忽起一阵狂风,将树木吹的呼呼的直响,碎小的石子砸在窗户上玻璃碎的七零八落。
嘎吱,一阵热风吹进房门。
“啊……!滚!”一声惊恐的喊叫声。
母亲赶紧叫醒父亲道:“妈好像在屋外发生了什么,你快起来去看看。”
父亲睡眼惺忪的从床上爬起来,一边揉眼睛,一边跌撞挪到门边,看见祖母坐在地上,他一个箭步将地上的祖母扶起问道:“妈,怎么了?”
祖母惊恐的指着门外。
父亲随着祖母手指的方向定睛看了看。
“一只猴子,有什么好怕的?而且这地方哪来的猴子啊?”父亲打了个哈欠,准备扶着祖母进屋。
“福生,它……它有獠牙啊!”一个闪电啪一下照亮了整个夜空。
父亲擦了擦眼睛,在仔细一看,果然那畜生看上去是猴子的脸,但嘴里竟然有一副獠牙,更奇怪的是,它只有脑袋上的毛是白色的,身上的毛和普通猿猴无异,只是那一双发着光的眼睛在黑夜中格外的引人注目。
这……难道是只古惑仔猿猴?
还没来得及多想,只见那獠牙怪物便略过父亲和祖母径直向大门跑去。
母亲听见屋外巨大的响声,倾身趴在窗户上,借着屋内微弱的灯光往外看,只见一只类似猿猴的东西,径直的跑进了屋。
父亲此时好像意识到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往屋内回的同时对母亲大喊一声:“孩子妈,它是朝咱孩子来的!”
母亲听见父亲的喊声,迅速转过身准备抱起我,却发现那怪物已经在婴儿床边,伸出蹼一般的双手,即将触碰到熟睡中的我。
母亲忍着生产后还未恢复的疼痛,两三步来到婴儿床边,那怪物还是快了一步,已经将我抱起,一个转身朝着窗户边跳过去。
母亲见状一个扑身上去抱住那怪物的肩膀,试图救下襁褓中的我,与此同时,她感受到那怪物身上的毛湿答答的,好像才上岸似的,而且她闻到了一股若隐若现的腥味。
那怪物见身上挂了一个人,迟缓的转过头,眼睛比屋里那黄灯泡的光亮多了。
它用力一抖动肩膀,母亲瞬间就被弹飞到砖墙上又被反坐力摔到地上,原本就是才生产后的身体,哪经得起这等力道,当即在地上就不能动弹。
父亲则是从厨房里拿了一把刀折返回卧室,刚好看到母亲摔倒在地上。
“啊……啊,啊!老子砍死你个死怪物!”父亲脚上发力踩上旁边的独凳一个跳跃举起菜刀就砍在怪物的肩膀上。
怪物缓缓转过身来看了看菜刀,一只手像拎小鸡一样拎着我,一掌打在父亲身上,将父亲击倒在地,房间里响起木料啪啪的折断声和祖母的哀嚎声。
那怪物转过身就准备破门而出。
“哐当”,门碎成了两半,门外的狂风嘎然而止,一个细长的身影在月光下拉得极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