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去请灵。”
“通知老夫人和太傅。”
“寿衣呢，怎么还没拿来。”
“……”
阳光明媚，今日是个好天气，周臻楞楞的坐在椅子上，房间内乱糟糟的，所有人都紧绷着神经，每个人都很忙碌，嘈杂的脚步声一下一下惊扰着她的心神。
天空一团炽烈的白光形成一层层光圈，落在她的肌肤之上，她知道应该是温暖的，可身体中的寒意，却怎么也捂不化。
“小姐？大小姐？”
应该是在叫自己吧？
周臻回过头，发现婢女果然是在喊自己。
“什么事？”
她觉得自己应该这么回答。
“小姐，已经派人去衙门叫大人了，夫人临走前没有人在身边，也没有留下什么话，大小姐在夫人身边待的时间最久，到时候很多事情，还需要仰仗，大小姐，你……”
“我知道，我没事。”
周臻觉得自己应该哭，她身边的婢女明明眼眶都红红的，她却一滴眼泪都没有掉。
她可真是个不孝的孩子啊。
母亲去世了，她竟然连哭都哭不出来。
“我真的没事。”她甚至还笑了一下，后反应过来她好像不应该笑。
她躲开了婢女搀扶过来的手，“你看着点，我没事，我只需要找个地方，安安静静的待一会儿就好。”
周臻抬头，四顾看去。
却发现没有藏身之处。
她想离开，可现在院子里只有一个主子，她不能离开，很多事情还要她做主。
周臻想来想去，只好蹲在地上，蜷缩的身体给了她些许安慰，让她觉得安全，疲惫的四肢也暂时停摆。
就这样。
就这样便好。
“妹妹？”
周承从外面跑回来，气喘吁吁的，周臻只好又站起来，就这一个动作，却仿佛让她用尽了毕生的力气。
“……哥哥。”
周承看着妹妹的样子，不忍，想要说什么，最终却只张了张嘴，又对她身后的婢女道：“母亲这里有我，你送大小姐回去休息。”
“不用，我挺好的。”
“听话。”周承扶着周臻的肩膀，神情认真。
“我会顾好母亲的事情，你什么都不要想，交给我。”
周臻现在累极了，心里麻麻的，身体却很累，明明什么也没有做，可浑身都在叫嚣着想要倒下。
而正在衙门的周大人正焦急的等待着消息。
终于，管家亲自来通报。
“大人，大人，快回家的，夫人……夫人她不行了。”
周大人手中的书哗啦啦落下，微风吹拂，纸张稀稀的翻页，同僚纷纷安慰。
“周大人，快去吧，衙门里的事情有我们呢。”
“可怜的王夫人，辛苦了一辈子，孙子都没有就走了。”
“这样也好，躺了十几天，也没受罪，有些老人在床上十几年，那才是真的受罪。”
“行了，行了，快走吧。”
周大人低着头，一言不发，众人都以为他太过伤心，也没有人察觉到异常。
出了衙门，周大人盯着管家，“怎么样？”
管家保证，“大人放心，没有任何人怀疑。”
“好，那回去吧。”
周大人站在拐角处，让管家看守着，自己拨乱了衣裳，又狠狠在眼睛上揉了一圈。
最后叹口气，“唉，怎么就走了，我那可怜的夫人呐。”
“父亲？”
周大人一抬头，忽然发现周承站在不远处，也不知道看了许久。
“你……怎么在这里？”
周大人心里怦怦跳，紧张询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周承皱眉，“有一会儿了吧。”
“那……那你？”
“哦，看到你在跟管家说话，这衣服是怎么了？穿着不舒服吗？”
周大人心沉了下去。
他看到了全部。
那……
周承却看向管家，“臻臻说你早上非要让她去书斋拿什么书，可我问了祖父，他说那本书并不着急要，你到底为什么要让臻臻去拿书，还是说你故意让她抽不开身？”
管家没想到一向只在自己世界里的周承忽然变得这么敏锐，一时之间竟想不到借口。
他结结巴巴说不出话。
周承的目光越来越怀疑。
“是我，是我让他赶紧去拿的，我是想给你祖父一个惊喜，所以要的急，毕竟最近家里出了许多事，想着那孤本可以让他老人家高兴高兴。”
周大人忽然开口，脸上带着点责怪，“你这孩子，怎么回事？”
“管家在咱们家多少年了，他父亲都是伺候祖父的人了，你怎么能怀疑他的忠心，不像话，说句难听的，今后我走了，管家便算是你头顶的长辈。”
周承见父亲生气，退一步道歉。
“是，我着急了，母亲刚离世，儿子心情不好，着相了。”
周大人点点头，催促着周承赶紧回府。
“那你这会儿是出来做什么？”
周承：“我去请外祖一家。”
王夫人的外祖一家式微，官职最高的外派，其他留京的，周大人没有一个看得上的，不值得他亲自去请。
加上这会儿心里装着事儿，便催促着周承赶紧去。
周承离开后，周大人看向管家，只见他拍着胸脯一副过关的样子。
他骂道：“怎么这么不小心，一个十几岁的小子都骗不过去，干什么吃的。”
管家忙讨饶，“大人，实在是没想到，公子平日里都不管府里的事情，放在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周大人骂：“再不管事，也是承儿的亲生母亲，这件事情绝对不能让他察觉。”
周太傅若察觉还罢，事已至此，他也无可奈何。
可若要让周承知道了，那才是天崩地裂，周家必然毁灭。
说到这里，周大人又起了疑心，“你还哪里表现出破绽了，赶紧说完，我好有个准备。”
管家举手保证，“绝对没有。”
“真的？”
“是。”
“最好没有。”
即便如此，可周大人似乎还是不放心，或许是心里有鬼，他如今一点小事都能被激起情绪。
一有风吹草动，他都绷紧了神经。
周承离开后，却没有直接去外祖家，而是转了个弯，去了一家茶楼。
“王妃娘娘，我已经按照您的要求，该做的都做了。”
沈嘉礼在这里已经等了一早上。
见状点头，又道：“王夫人如何？”
周承：“我娘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