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暖手中的茶杯稳如磐石。
“教首,有何吩咐?”
她冷清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眼神不自主的抬起,室内只有教首坐在上首。
“听说,你从前是有钱人家小姐的丫鬟。”
教首知天命的年纪,两鬓微霜,眉目收敛,眼尾的细纹让他多了些悲悯之意,神态慈祥。
身着道服,双腿盘坐,若不是夏暖方才听到屋中的动静,还真以为上首之人是什么普度众生的救世主。
“是。”
夏暖能感觉到教首的视线在她身上打量。
半晌,他点点头。
“仪态的确不错。”
“谢教首。”
又问了两句,像是试探,又是在评估。
夏暖心神紧绷,就听那人又道。
“现今有个任务交给你。”
夏暖不言。
“圣女平日在外修行,近日回教中修养,传道解惑,受教徒供奉,吾欲遣你去做圣女身边的女使,你可愿?”
夏暖垂眸。
她肯定是愿意的,毕竟从方才听到的事情来看,接下来教中事务,必定与圣女脱不开关系,留在她身边会更好收集情报。
她抬头,略有不舍,“教首,奴婢才来伺候您不久就得您信任,奴婢感激不尽,您让奴婢去伺候圣女,奴婢自然听候差遣,可您这里,奴婢却是不舍离去的。”
教首听完,脸上露出淡笑,声音也和蔼不少,“不妨事,待圣女离开,你自然可以回吾身边,届时,吾必定重赏于你。”
夏暖略作欣喜,看教首的眼光,多了些缠绵。
教首很是受用,很快摆手让夏暖离去。
她走后,屏风后出现一女子,一袭红衣妖媚惑人,眉间的花钿看久了,甚至会让人不由自主的沉沦。
尤其那一身雪一样的肌肤,丰盈的身材尽露。
教首目光不由自主停留,嘴上却道:“这下满意了吧,这是唯一一个没被我碰过,举止有礼,还有学识的婢女了,我本打算留到……”
“好了。”圣女伸手拦住,腕间的金链发出清脆的响动,“我不想知道你本来打算留她做什么,只要是你没碰过的就行。”
“怎么?吃醋?”
“我吃哪门子醋。”
圣女指尖在教首肩膀上划过,带着若有似无的淡香,“只是不想和你睡过的女人共事罢了,若你舍不得派人伺候,大不了还给你,本姑娘还不稀罕。”
教首眼底微闪,脸上的笑容扩大,一把拽住圣女腰带将人带到自己腿上,捏着她的下巴,目光在她唇上停留一瞬。
“说什么呢,你可是圣女,没有女使伺候你,我会心疼。”
“是吗?”圣女顺势靠近她怀中,下巴抵在教首肩膀上,在男人看不见的地方,神情冷漠。
不过是想派个人看着她,说的那么冠冕堂皇。
也幸好没被睡过,一旦被睡,她想策反,可就难了。
圣女双眼微眯,神情阴狠。
这头沈嘉礼回去的路上,又被大婶拦住。
“闺女,走。”
对方神神秘秘。
沈嘉礼连不字都没有来得及说,就被对方带到一处陡峭的隐秘处。
“您这是干嘛?”
“藏钱啊!”
“还藏?不怕被偷啊!”
“你这丫头,怎么竟说丧气话。”
大婶嗔她一眼,继续刨坑。
“这可是我找了好久才找到的地方,而且这一回,除了你,谁也不知道我去寺里拿钱了,我连老包头都没说,而且,我还想了个好办法,保准能抓到小贼。”
“什么办法?”
沈嘉礼好奇。
“笨办法,守着。”
大婶埋好钱,一屁股坐到地上。
“老娘就在这儿守着,不走了,坐上她个三天两夜,我就不相信,谁还能把我钱偷走。”
沈嘉礼呵呵笑。
“那您继续,我先走了。”
“不行,不行,你不能走?”
“为啥?”
“你必须得跟我一起守着,这件事你知我知,我不看着你,万一钱丢了,我头一个怀疑的就是你,所以为了证明清白,你得跟我一起。”
沈嘉礼瞪大眼睛。
“敢情你在给我挖坑,难道你让我今晚就跟着你守在这里?”
大婶理所当然。
“凭啥!?”
沈嘉礼跳起来。
“这清白,不证也罢。”
两个人纠纠缠缠,拉拉扯扯,最终大婶还是将沈嘉礼留了下来。
“算你狠!”
“闺女这话咋说呢,姜还是老的辣,你帮了我,算大婶欠你一个人情,下回大婶铁定帮你,我发誓。”
沈嘉礼也不是想要这只会空口说白话的大婶的人情。
而是昨晚的事情还有今早的事情,她心里有点乱,现在回去见谢劭,沈嘉礼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
没办法,只好先溜为敬。
她正好碰见傻牛,给写了张纸条,让他带给谢劭。
谢劭拿到纸条,没什么反应,正好他今夜也有事情。
他查到了鼠疫,而夏暖这边也同样探听到消息,他正好今夜准备仔细探查,沈嘉礼不在也好。
傻牛还在听候吩咐。
“你继续探查矿山那边的事情,务必要找到关键信息。”
“是。”
谢劭看向矿山的方向,夜色已至,那面山中碎石不住崩塌的声音却不停断,其实他心中已有猜测,只是还需要证据。
第二天早上,沈嘉礼喂了一晚上蚊子,早上顶着半张肿脸,刚一进房间,发现夏暖正在想谢劭汇报情况。
她先是松了一口气,也没看谢劭,直接挺尸一般躺在床上。
“小姐……”
夏暖刚一开口。
沈嘉礼打断。
“别理我,困。”
夏暖只好作罢,压低声音。
“王爷,鼠疫按照目前的情况,还能控制得住,但是必须尽快转移人员,灭鼠,隔离,加强防范,可是这几条,白莲教的人一样也做不到,这样下去只会更严重。”
谢劭面色深沉,末了道。
“不必着急。”
“这群人比我们更怕鼠疫发生,他们肯定会先有行动。”
沈嘉礼正仰躺在床上,手里的铜板被她摸得起了油光。
白莲教外的大钟忽然被敲响。
她来的这几天,还是第一次听到钟声响起。
“是大集会开始了,王爷,王妃,我得走了。”
夏暖道。
沈嘉礼手疼脚疼的爬起来,一脸疑惑。
“大集会?”
“每旬一次,读经,礼拜。”
男人回答的简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