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礼感受着房间内忽然骤降的气氛,不明所以道:“静安寺啊,一起祈福。”
怕谢劭生气,夏暖忙提醒道:“王妃,王爷从不进佛门。”
沈嘉礼一个激灵,想起了书中的描述。
似乎是纯妃,也就是谢劭的生母自杀身亡后,宫内流出传说。
说纯妃其实是畏罪自杀的。
因为纯妃入宫之前,就心有所属,但是为了入宫争名夺利,狠心抛弃情夫,情夫伤心欲绝,遁入空门。
本是劳燕分飞,各自安好。
两个人却在一场皇家法事中再次相遇,因此旧情复燃。
可身份有别,只得借佛经相互传情,甚至纯妃还会趁每年出宫礼佛的机会,跟奸夫翻云覆雨。
最后甚至还有人怀疑,就连六皇子,都是纯妃与那奸夫生下的杂种。
这是书中女主据说是在皇家密卷中看到的描写,甚至后来靠着这个,让谢劭彻底失去了可以翻身的机会。
介于沈嘉礼对沈箬林人品的置疑,她并不确定此事的真假。
可有一件事她确定,那就是谢劭小时候在宫中,一动没少受这些传言的困扰甚至被人因此欺辱都有可能。
她看着男人一语不发的样子,有点心虚。
忙上前,一把抢过凌乱的佛经,笑得有点勉强,还带着小心的讨好。
“那个……其实……,我不知道这件事,我们不去静安寺了,不如去庄子上吧,我看过管家给的王府产业目录,京郊有一庄子这个时节长的正好,鱼儿也很肥美,可以吃烧烤,还能解暑纳凉。”
“就是得多拿点驱蚊虫的药粉。”
沈嘉礼已经嘀嘀咕咕开始准备换行程了。
“夏暖,快去看看我有什么衣服可以在庄子里穿,听说那里还有一个马场,我我决定了,我要学骑马。”
“是,奴婢这就去。”
夏暖行李,立时就要去准备。
“站住。”
夏暖停住脚步,有点紧张。
谢劭负手背着光,身影略显萧索,男人幽暗的眸子落到沈嘉礼兴冲冲的脸上。
他在这张脸上看不到一点阴霾,任何委屈和不甘心。
那双清澈的双眸里,甚至还带着愚蠢的善意和安慰。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掐住女子的下巴,微微用力,深邃的墨眸里有化不开的萧条,仿佛失了求生意识的溺水者,似乎无论如何挣扎,消亡早已注定。
“为什么?”
男人低哑的声音带着浓浓的不解。
“什么为什么?”
沈嘉礼一脸莫名,咋、咋忽然脸色就变深沉了。
她没说啥呀。
刚才那些事情也都是在脑子里过一遍,估计连三秒都没有吧。
“你不去静安寺,但是我想带你散心,那就去其他地啊,这有什么为什么的。”
不是很正常嘛,她又不是真的十几岁小姑娘,为了先吃饭还是先看电影这种事吵架到分手。
“为什么没有不满,不是很喜欢春和吗?怎么现在为了我可以将她的需求排后,嗯?”
窗外的阳光倾泻进来,照亮了男人半边侧脸,还有一半隐藏在阴影中,就像是他这个人,每天都在光明和黑暗中挣扎,看似绝然冷漠,可实际每天徘徊在寻求答案的道路上,看不到尽头。
沈嘉礼不得不叹口气,握住男人的手微微使劲,感受到下巴的力道随之放开。
她很认真解释,“春和很重要是不错,可你也很重要啊。”
“你是我的丈夫,你可能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还能关切的人了。”
“说句不好听的,春和已经没了,我不会把死人的事情排在活人之前。”
沈嘉礼说完,等着男人的回答,可谢劭却猛的后退一步,转身背对沈嘉礼。
半晌,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
“去静安寺。”
男人不给沈嘉礼反驳的机会,便离开了房间。
沈嘉礼跑到窗台偷看男人的背影,她不相信对方没有察觉,可男人的确一直没有回头。
“奇怪#的男人。”
谢劭其实有点宅,因为朝廷官员惧怕他的性子,所以也没什么人找他喝酒,而程文又是明面上的政敌,不能来往过于密切。
其他人不是皇帝就是下属,又去找谁交朋友呢,况且又在宫廷这样的环境中长大。
或许朋友对他来说并不是人生的必选项。
所以谢劭有了苦恼,基本只有一个地方可去。
书房。
男人面前摆着一摞奏折,有暗卫从各地收集来的情报。
可他正举着一直干净的狼毫仔细端详,窗外的蝉鸣明显,房间内却显得阴冷,男人指尖悠闲的点在桌子上,耳边是管家常说的话。
——王爷,王妃是个好女子,要跟她好好相处。
男人双眸微黯,脸上闪过讽刺,手指轻顿。
“管家在何处?”
暗卫出现,恭敬回答,“回王爷,管家还在养病。”
“什么时候能好,去静安寺的安排谁办,难道要让王妃亲自去安排吗?”
“属下这就去通知。”
很快府里众人就得知,管家又上任了。
还以为掌握王府快十年的管家要失宠,没想到这才几天,又复宠了,众人或蠢蠢欲动,或担惊受怕的心思又停歇了。
不管如何,沈嘉礼看到管家很开心。
她将自己抄的佛经交给管家。
“这是我给王爷母妃抄的一份,你收好了。”
管家身体恢复很快,而且因为这么多年来还是头一次在床上躺这么久,竟然有发福的迹象,气色也好了很多。
“好的,王妃。”
“管家似乎心情很好。”
沈嘉礼好奇的看着管家,倒是第一次看到管家脸上真实的表情。
平常的确在笑,沈嘉礼也能感受到对方散发的真诚,可总是觉得缺点什么。
现在发现了,是管家自己的心情。
笑容是管家工作的必要环节,无论心情好不好,管家都是在笑。
可他自己怎么样,似乎无人关注。
“是的,王妃。老奴感觉到轻松。”
管家并不否认。
“而且老奴是因为王妃才高兴的。”
“我?”
沈嘉礼疑惑的指自己。
管家却笑而不语。
“王妃快准备吧,不然赶到人一多起来,就不好上山了。”
沈嘉礼看着管家离去的背影。
“这两人看着有点像呢。”
夏暖好奇,“像什么?”
“像父子。”
“王妃?!”
夏暖惊恐,“怎么可以这么说,管家是下人,王爷多尊贵……”
沈嘉礼:……
“好好好,你说得对。”
她不跟这群顽固的人辩论这个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