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继续道：“我瞅小五那个性，天天要成仙一样，不知民间疾苦，谁家把姑娘交给他能放心，是得历练历练才能长成像皇帝一样负责任的好男儿。”
“我看小五那样也挺好。”皇帝道。
有小五在，每天不管在朝堂上遇到什么糟心事儿，只要看一眼站在下面的小五，都能洗眼睛，赏心悦目的，谁不爱看。
“说起历练，近来江南水灾倒是个好去处，就是怕这些娃娃们锦衣玉食长大，不知民间疾苦，到时候闹了笑话不成，还帮倒忙丢人现眼。”
皇帝随口感叹，顺便还夸奖了谢劭，说当年谢劭十六岁带领五百人剿匪，大获成功，简直令他刮目相看。
皇后眼底暗芒快速闪过，附和着笑了。
“皇帝这话不错，我是做母亲的，对此更是深有体会，希望孩子们都好好的，又怕他们都长成五谷不分的模样，可看着这淑妃的女儿，我也想明白了，就连那小丫头到了一定年纪都想要飞离母亲的怀抱，更何况男子。”
“历练历练也是好事。”
“这倒是。”
两人说着，又开始沉默。
过了会儿，皇后再次给皇帝添茶。
“我看啊，这次江南水灾，不如就让五皇子跟过去长长见识也是好的，回来后也多个去灾名头，让那些京城妇人们知道，谪仙一样的五皇子，不是只有容貌。”
“妇人之仁！”皇帝一句话堵住了皇后的嘴，“皇子都跟着去了，哪能只走个过场，终归这个国家是要交给他们的，这样花拳绣腿做戏哪里能学到真本事！”
皇帝严厉斥责。
皇后连忙道歉。
“是臣妾愚钝，思维短视，定是比不上皇上的。”
皇帝反而夸奖了一句，“知错就改，就是你最大的优点，这么多年也没变。”
“那也亏得是皇上对臣妾的良好教导。”
皇后要去倒茶，皇帝推开她的手，拿着茶壶给自己添满，又给皇后倒了一杯。
“朕还以为你会让小六也跟着去。”
皇后双手捧过茶杯，顿了顿，答道：“您也知道小六的身体，眼看就要有好转，此时去江南，气候适不适应先不说，舟车劳顿就能熬死人，毕竟在臣妾身边养这么多年，不是亲生胜似亲生，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可让臣妾怎么活。”
“历练的机会多得是，可健康的身体就只有一个，原谅臣妾短视，实在是舍不得小六受累。”
皇后伤心的抹去眼泪，脸上的担忧真心切意。
皇帝想到那个儿子，唯一不足之处就是健康，面上也有淡淡的遗憾，眼底划过心疼。
尤其那张脸，虽然常年冷着脸，可五官就是他与纯妃完美的结合，跟他当年预想的一模一样。
若是纯妃还在，看到他们的儿子长成如今这模样……
皇帝转头，看向身边一脸心疼的皇后，拍拍她的手安慰，叹气道：“你有心了。”
………
第二天大朝会结束后，群臣皆围到谢襄身边，工部要拉他去看水利防洪图，户部要拉他去核对朝廷划拨的救灾款项，兵部拽着谢襄安排沿路安保部署，以及到达江南之后镇压小伙儿民众抗议的火力设置。
一时间成了朝堂的中心。
许多官员都围在他身边等待命令下达。
远远的，谢劭与谢襄对视，两人不约而同的转移视线。
谢劭正跨出殿门，正好撞上拿着奏折急匆匆的程文。
看到彼此，谢劭先是挑眉。
程文眨眼，随后黑脸甩袖，敷衍行礼。
“见过端王爷。”
他狠狠扭头，似乎多看一眼谢劭都玷污了自己纯臣的名誉。
路过的新人微微停顿，看来传言不错。
程文的确是个狠人，连端王都敢当面怼。
“程大人如此急色，要做什么？”
面对程文甩脸，谢劭不仅不生气，甚至脸上还带着漫不经心的笑容。
“哼，端王还是管好自己。”
程文说完，擦过谢劭的身体走过。
谢劭垂眸，眼睑微敛，下颌骨发狠，凌厉的双眸直射中那驻足的小官，竟是要将在程文身上吃到的瘪都发泄在一个无关之人身上。
小官瞬间一凛，只觉后背发毛，忙不迭得逃了。
到了外面还心有余悸，忍不住跟同僚吐槽，“六皇子也太可怕了吧……”
同僚惊慌地捂住他的嘴，紧张得左右观望，不许他祸从口出。
而谢劭转头神情恢复正常，甚至心情不错的勾唇，才大步离开大殿。
程文凑到谢襄那群人跟前时，还回头轻啧一声，小小的嘀咕。
“没想到这家伙还有演技。”
而沈嘉礼自从说了要将春和亲自送葬回春和县之后，每天都在抄佛经。
即便穿越这种离大谱的事情发生在她身上，沈嘉礼依旧对佛祖转世一说敬而远之，可春和没了。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来生，哪怕只有那么微小的可能，沈嘉礼也愿意沐浴焚香，虔诚祝愿。
“王妃，王爷下早朝了。”
夏暖很紧张，沈嘉礼都习惯了，整个王府，对上谢劭，就没有人不紧张的。
“王妃，佛经要收起来吗？”夏暖看着那粗糙的笔迹，问道。
“收起来做甚，我还没有抄完。”
沈嘉礼披上外衣准备去前院迎接，昨夜吃饭时谢劭态度不好，她的确有点小情绪。
可她也理解，谁都有心情不好的时候。
正出去时，谢劭进来了。
看到沈嘉礼还有些惊讶，“怎么起这么早。”
沈嘉礼：“……”
“已经不早了，下人们都要开始准备午膳了。”
谢劭拽着人的手到桌子边，低头看到她中指上的墨点，更是稀奇。
“竟然还练习书法了？”
谢劭更是惊讶，男人将从路边买的小点心随手放在沈嘉礼面前。
沈嘉礼惊喜接过，想去看谢劭，却发现男人已经起身去了书桌前，只给她留下一个仍然冷傲的背影。
沈嘉礼笑容更大了，她啊了一声，心血来潮道：“对了王爷，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静安寺，看你最心绪不佳，不如陪我去爬山，放松放松。”
话说完，谢劭正好看到了沈嘉礼那凌乱字迹却明显看出真诚的佛经。
男人缓缓拿起那一摞佛经转头，脸上不变喜怒。
“你说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