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不愿意了?”
沈夫人面色沉沉,带点困惑带着遗憾,最后变成了被人以下犯上冒犯的怒意。
“敬酒不吃吃罚酒!”
“呵。”
沈嘉礼低头咬着唇在房间内踱步,偶尔抬头看看沈夫人,想说什么又觉得没必要。
她是上位着当官了,觉得对下属发号施令,偶尔发发善心,别人就应该感恩戴德,而沈嘉礼还在为生存,为如何活下去而争斗。
立场不同,根本没有探讨的必要。
她越解释,沈夫人只会越觉得她在得寸进尺。
“看来夫人的善心我只能辜负了。”
“好,有志气!”
沈夫人一拍桌,站起身,方才退出去的人全部出现,还多了两名高大魁梧的壮汉,一左一右守在沈嘉礼身后。
“沈嘉礼,无缘无故推倒大小姐,致使她受伤昏迷,你认还是不认?”
那位一直沉默的嬷嬷严词厉色指责,眉眼凶相尽露,沈嘉礼承受着她无形的威逼。
房间内气压低到极致,仿佛一座无形的大山马上坍塌,而沈嘉礼且选择独自被压在身下,孤立无援。
“我认不认又如何,反正你们都打算将罪名按在我身上了。”
“轻狂!”
那嬷嬷看沈嘉礼时,不带任何情绪,连冷意与鄙夷都没了。
似乎是……看死人的目光。
沈嘉礼轻嘲,她此刻竟然还有空分析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
“老爷,求您做主。”
沈何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房间,跟在身后的还有谢襄。
沈夫人不再看沈嘉礼一眼。
沈嘉礼心脏跳的很厉害,她孤身一人,夏暖在这种情况之下根本没有办法出手,除了万不得已拼死将她送出府,还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之外,帮不上一点忙。
“还不跪下!”
沈何不管三七二十一,上来就强势下令。
沈嘉礼直接无视,而且她合理怀疑,沈何此时的态度,就是为了给刚才报仇
“你这个恶毒的女子,我真希望从来没有生过你。”
“父亲这话说得好,我比你更希望生下我的不是你。”
“你!”
沈何说完还不满足,开始从沈嘉礼小时候说起,想数落她的缺点,可却发现他根本不知道沈嘉礼小时候的事情,只好从一年半前说起。
那是沈嘉礼刚回府的时候。
从头顶的头发丝儿数落到脚后跟,反正在他眼里沈嘉礼就是一个一无是处的人。
沈嘉礼看了他一眼,直接背过身捂住耳朵。
她现在是知道为何原主内心为何浮躁,阴郁,自卑,甚至还会有轻生的念头了。
都是这么来的。
沈嘉礼的态度让沈何大为光火,还不是多生气,而是觉得自己的地位被挑衅。
“好!好!好!真以为做了端王妃我这个父亲就治不了你,说破天你我也是你老子,死了你得给我哭坟,这辈子你在我跟前也只有磕头的份。”
这话决不能说错,甚至沈嘉礼也不能反驳,因为礼教如此。
她只能面无表情,神游天外。
沈何胸脯起伏,显然被这油盐不进的态度气得够呛。
“老爷,还是先坐下来喝口茶,教训孩子也不在这一时。”
沈夫人在沈何面前,就像大多数妻子面对丈夫一样,尊敬,崇拜,伺候到位,无论任何时候,捧倒丈夫手中的茶,温度都是不至于太烫,又不至于太冷,刚刚好。
可谁想到呢,不久之前这位恭顺的沈夫人亲切的还称呼沈何为“你那个爹”。
沈夫人凭依在沈何身边,一副全凭老爷做主,自己怎么都可以的样子。
沈嘉礼看得牙疼,可沈何就吃这一套,想着多年来委曲求全的妻子,再看沈嘉礼桀骜不驯的样子,他本就偏的心,彻底倒向了另一边。
“这么多人为你好,想着你,你全当空气,你以为我们再害你,多次犯错不知悔改,对自己的姐妹心存歹念,还以下犯上。”
“来人,家法伺候!”
沈何脸上两条粗长的黑眉竖成倒八字,身上的吉服上的花纹随着他扬手也招摇挥斥,看沈嘉礼时,就像是再看什么低贱的垃圾。
“没有做的事情,我是不会承认的,包括第一次,我也并没有推她入水。”
“还狡辩!”
木桌被沈何拍得震震,桌子上的茶壶都有不同程度的移位。
谢襄想起那会儿沈箬林晕倒之后,沈嘉礼说过的话,脸上神情莫名。
而沈夫人早已作壁上观,甚至还悠然喝起了茶。
房门紧闭,光线也阴暗下来,房间内都是沈夫人的人,三个人稳稳坐在上首,隐在暗处,看不清神色,只有沈何威严的声音传来,宣示着他的权威,房间内的灯光集中在沈嘉礼身上,她以接受审判的方式站在中央,整个气氛给人极大的压迫感。
似乎只有跪下臣服,才能引来他们的手下留情。
可沈嘉礼却站的更直了,她的确看不清沈何的脸,可内心发虚的人,绝对不是自己。
“父亲,清者自清,我并不需要向您证明,当然了,更重要的是,因为我知道,今日我无论说什么,您都打算好了将屎盆子扣到我脑袋上,我也不想废这个口舌。”
沈嘉礼甚至闭上眼睛闭目养神,将那三人的视线直接隔绝。
“我看你是欠揍!”
沈何站起来催促,“家法呢,怎么还没来。”
“来了!来了!”
最积极的是管家,他亲自将长鞭递过去,越过沈嘉礼时脸上满是不怀好意,就听对方跟沈何说,“老爷,这里边可是浸了辣椒水,一个壮汉都抵不过五鞭。”
“干得好!”
沈何立马夸赞,沈夫人低头喝茶,谢襄眉头微蹙。
沈嘉礼无动于衷。
“哼,我看你还嘴硬,今天就打到你服。”
沈何说着,呼啸的长鞭直接将柜子上的花瓶甩碎,安静的房间里满是砰裂的声音,一下下冲击着沈嘉礼的内心。
沈嘉礼看着长条木凳,见她的目光过去,管家隐秘勾唇。
原来不止长鞭,凳子上对方也做了手脚。
沈嘉礼轻叱一声,没有丝毫惧意的直视挑衅沈何,当着众人的面,一脚将长凳踢倒。
“一……”沈嘉礼举起一根手指。
“没有养过我,现在又想来教训我,我就问你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