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人不知怎么又看上了我娘。”
沈嘉礼替她回答。
“是啊，或许是为了控制你娘，又或许男人本性如此。”
沈夫人脸上尽是讽刺。
“风月场的女子都会吃药，可你娘不是啊。”
“一次之后，就有了你。”
“你娘肚子里的可是沈家的种，本来是要打胎的，可不巧被你老太爷发现了，老太爷将你爹抽了一顿，又将你娘带回了沈家。”
“还把照顾你娘的任务交给了我，那时候我也才刚生下林儿，照顾我的女儿还没精力呢，哪顾得上她，你娘蠢得可以，老太爷将她交给我，她就跟羔羊进了狼窝一样，见天的来给我请安，寻找安全感，说实话，我挺喜欢你娘的，勤快不惹事。”
沈嘉礼眼睛微眨，盯着沈夫人的眼睛，还有点不敢相信。
沈夫人自顾自说着，并不在意她的表情。
“那一阵儿府上风平浪静，妻妾和谐，可惜呐，还有个洛阳的妓女等着呢，她久不见你爹来，察觉到不对劲，追了回来，又跟你爹搞到一起，后来听说你娘比她还早进府，竟然连孩子都有了，这可不气疯了。”
“也不管什么名声了，逼着进府，就咬着你娘不放，后来的事你或许听说过了，你娘难产而亡。”
说到这里，她细细的描摹沈嘉礼的眉眼，甚至还笑了笑，“你长得像你娘，眉毛，眼睛，嘴巴都像，脸型也像，当时生下来的时候，我还亲手抱过呢。”
沈嘉礼想说话，被对方制止。
她抬头看了看沈嘉礼，“当初那妓女还要私底下对付你，是我将你护住，后面老太爷回祖籍打算颐养，还是我说服他将你带在身边，也算你命不好，老太爷刚回到村里，人就没了。”
说到最后，沈夫人还感慨了一下，那副高高在上的态度终于出现，“我都以为在村里你要活不下去呢，要不说你是农家出身呢，身子骨就是好。”
“这么说，您还觉得自己是好人了，想要携恩图报？”
沈嘉礼冷嘲。
“好人坏人，挟恩图报，你还真是……”沈夫人笑她单纯，又继续道：“其实我们之间没有任何矛盾，所有的东西都是你道听途说，心里不服气才针对我，若是你娘，早跪下来求饶了，当然了，我不求这个，只是想告诉你真相。”
“目的呢？别告诉我你只是偶尔发发善心。”沈嘉礼轻点下巴，睫毛垂着。
“当然不是。”沈夫人轻蔑一笑，“我为什么需要你觉得我善良，只要外面那些人知道我有多善良就够了。”
“至于你……”沈夫人眼神忽然变得危险，眼底带着警告。
“你娘死了十几年，这些当年被人议论纷纷的身后事，真相早已消散，你也不想她因为你的出现死了都不安宁吧？”原来是威胁啊。
沈嘉礼有种另一只鞋子终于落地的感觉。
“再有，你如今可是堂堂端王妃，若是让人知道你的亲生母亲，只是一个挑夫之女，更甚者是风月楼的女子，面对那些人的目光，还有你的丈夫，端王，你确定他一点都不会介意吗？”
端王才不是这样的人，她要反驳。
沈夫人又道：“就算端王不在意，可端王的那些兄弟呢，皇子们娶的哪个不是高门贵女，而你呢，再退一步，就算连这个都不在意，那些文武大臣呢，端王如果还想立足朝堂，那些人的想法可是决定了端王在朝堂的支持率，就更别说了皇帝了，你觉得皇帝真的乐意自己儿媳的母亲是一个在风月楼呆过的女子吗？”
沈嘉礼沉默了。
她无法不考虑谢劭的仕途，虽然对方从来不说，可她能感受到男人的野心。
“那你想要什么？”
沈嘉礼袖中的手指紧握，表情孤注一掷。
沈夫人却笑了。
“其实啊，我也不想要什么，我活着这一辈子，嫁了个烂男人，只得一女儿，是我的骄傲。”
沈夫人就像任何一个为了女儿披荆斩棘的母亲一样，她一把扯住沈嘉礼的手，决绝的直视她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
“我要你，无论任何时候，都要在林儿面前退让。”
沈嘉礼差点跳起来，可沈夫人死死地拽住她的手腕，眼底带着一丝疯狂。
“用端王换林儿，很，公，平。”
沈嘉礼一把抽出自己的手腕，离沈夫人三丈远，她勉强露出笑容，“真是……”
她揉着自己的手腕，“真是多谢您高看我，竟然觉得我会对您的女儿造成威胁，这么早就把我当对手，我还有点受宠若惊呢。”
“对手，做林儿的对手，你还不配。”
或许是察觉到沈嘉礼的抗拒，沈夫人的神色冷下来，说话硬邦邦的。
“只是林儿不知为何对你似乎敌意尤其深，是想置你于死地，谁都有被逼急了的时候，兔子急了还会咬人，我只不过是为了我女儿提前扫除障碍罢了。”
啪——
啪——
啪——
沈嘉礼忍不住鼓掌。
“这可真是感天动地的母女情，明知道你女儿要置我于死地，还拿我的过去和端王的前途要挟我，就让我毫无反抗的任由欺负，直到死去？”
“你觉得可能吗？”
沈嘉礼真是要笑了。
这世上真是奇葩太多了。
可沈夫人很沉着，“没什么不可能，你的未来寄在端王身上，端王的好与坏与你息息相关，而且我又不是让你现在立马自杀原地去世。”
沈夫人似乎还有疑惑。
“难道你不应该感谢我？”
沈嘉礼直接笑出声，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感谢什么，感谢你在我头顶悬了一把刀，还是感谢你让我从今往后都活在恐慌之中。”
“不。”沈夫人很是认真道：“至少我看在曾经与你娘交情的份上提前给你打招呼了，要放在常人身上，林儿要做什么，我只会在背后做推手，而不是如今这样提醒你，说不定你可以躲过几次，多活一段时间，算是我可怜你们母女了。”
“呵……呵呵，啊哈哈哈！”
沈嘉礼直接笑得弯不起腰。
这一家人，真的是奇葩中的瑰丽。
既要她毫无反抗的受死，还又要她的感谢，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是这个世界疯了，还是她沈嘉礼脑袋不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