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你,春和怎么会死,明明都是冲你来的,为什么无辜的春和遭殃,我好难过,那天我就应该强硬一点,连夜送春和去县里,给她找个好丈夫,她说要考虑考虑,可转眼间,人却没了。都怪我,都是我的错。”
沈嘉礼说话颠三倒四。
谢劭死死盯着那湿濡了大片还黏糊糊的衣袖,眉头夹死苍蝇,索性直接褪下外袍,将人裹住,还捏起袖子递到女子手边让她擦拭,算是自暴自弃了。
沈嘉礼将自己埋进男人的衣服里才发现,虽然他已经不穿狐裘了,可外袍还是夹层的,不是正常的夏日外衫。
她被谢劭裹得像个蚕蛹,只有右手还能出来,脸小小的,抬头片刻似有懵懂茫然,很是乖巧。
“那你把衣服给我了,你是不是很冷?”
谢劭拧眉看着她,女子的眼底只有下意识的真诚,他心底郁结的气不知怎么就消散。
他身后狠狠捏住沈嘉礼的脸蛋往外拽。
然后起身,直接将人抱起。
垂眸看着她清澈的杏眸,男人轻讽,不知是在气她还是嘲讽自己。
“你迟早把我气死。”
沈嘉礼还要挣扎,男人淡淡扫视,她瞬间哑火,缩起头来,还特意转过头,只给谢劭露出一只后脑勺,又怂又倔犟。
两人一路沉默。
谢劭将人抱到房间,看着她安顿好,正准备离开,一只小手却忽然从被窝里伸出来拽住他的衣摆。
“有事?”男人挑眉,态度很差。
沈嘉礼别别扭扭,“对……对不起,我们才结婚一个月,刺杀你的人就那么多,我都不敢想象这么多年你是怎么过来的。”
或许这就是男人满身是伤的原因,沈嘉礼如是想。
“我其实知道……春和的死是一场意外,幕后真凶才是罪魁祸首,你……”
女子趴在床上,脸上竟然还有些愧疚和心疼,“我无能为力……,你在外面要小心。”
谢劭垂眸,他嗅到满室香甜的气息,是女子身上特有的味道,缓缓浸入肺腑,消散于四肢百骸,让人沉醉。
男人负手,室内熏香冉冉,同样是熟悉的味道,谢劭心绪平和,眉目稍敛,视线掠过旁边安静的夏暖,薄唇微启。
“好好照顾王妃。”
“是。”
谢劭走后,沈嘉礼仰躺在床上,无声出神。
夏暖倒是放心了,虽然王妃还是郁郁寡欢,可至少按时吃饭睡觉。
简单用过晚膳,沈嘉礼被告知今晚谢劭不回房,她顿了顿,没说话。
夜深人静,后院灯光熠熠,烛火燃了一支又一支。
夏暖一直安静的陪在沈嘉礼身后。
月亮斜在幕布一样的夜空中,寂静无声。
“王妃,该休息了。”
“没事,你去睡吧。”
沈嘉礼的声音模糊,带着困倦。
她坐在梳妆台,什么也没干,只是在摆弄手中的曼陀罗,这是谢劭留下来的,男人还特地嘱咐,不许在人多的时候拿出来。
“王妃,那只是一个代表身份的铜牌,下面的人已经查过了,没有其他线索。”
如果有,谢劭的人不会查不出来。
沈嘉礼却不是在查探铜牌,她是在想原书的剧情。
江湖门派,曼陀罗铜牌。
这么重要的线索在原书中一定有,可她当初只想谢劭身死后果快活的寡妇,对女主经历的那些事情印象已经不是很深了。
沈嘉礼揉揉太阳穴,转头看向夏暖。
“夏暖,你给我讲讲你从前都做过什么任务?”
夏暖见王妃终于不沉浸在情绪的漩涡中,很是高兴,她挑挑拣拣省去那些不能说的,便说我了自己的经历。
“奴婢十四岁第一次执行任务,是扮做渔家女接近当地大商人。”
“任务成功了吗?”
夏暖点头,并没有多炫耀,只是陈述事实。
“那商人喜欢女童……”
沈嘉礼眉头蹙眉。
“那商人的行为模式跟奴婢训练中被教导的人一模一样,奴婢只是按照程序走,那商人就暴露了所有的信息,最后那人还求着奴婢放他一条生路,说自己会改正。”
夏暖轻描淡写,“奴婢杀了他。”
沈嘉礼:……
是她的同情心泛滥了。
“那你跟我讲讲江湖?”
江湖,其实也不能算是江湖,朝廷积威甚重。
所谓的江湖,只能算是荒山野岭朝廷权力覆盖不到的山岭村寨,慢慢形成小股势力。
有些势力与庙堂中人有或多或少的联系,也就形成了利益链条。
通过夏暖的讲解,沈嘉礼对这个世界又有了新的认知。
“照你的说法,这样的地方还有很多?”
“不错,尤其是岭南,北漠,或者两国边境,又或是州县边界划分不明确的地方,最容易出现这种村寨。”
沈嘉礼若有所思,“那这个曼陀罗又是哪里的?”
“在岭南。”夏暖说出了自己所知道的全部。
“这次江南水灾之前,奴婢听同行说这个组织往江南派了不少人。”
沈嘉礼挑眉。
“同行?”
夏暖轻咳,眼底闪烁,“是同行,不过只知道代号,打过交道。”
“哦~”沈嘉礼目光调侃。
“奴婢倒是听说过这个曼陀罗还分三六九等,最厉害的杀手是一枚墨玉。”
“似乎在业内被叫做墨行礼,似乎从前是一位世家公子,讲究先礼后兵,所以被人这么叫。”
沈嘉礼忽然一把抓住夏暖,神色严峻,“墨行礼?”
“是啊,大家都干得见不得人的事情,谁也没心思去给他像个什么雅致的名字,直来直往就很贴切。”
可沈嘉礼在乎的却不是这名字的俗气。
而是墨行礼这个名字,她曾经看到过。
这个杀手是女主沈箬林的裙下之臣。
忠实的追求者!
“你确定?”她再次像夏暖确认。
“是啊,大家都这么叫的,只是个外号罢了,真实身份并没有人知道。”
夏暖见沈嘉礼神色不对,疑惑道:“王妃,你怎么了?”
难道王妃认识这个人。
可不应该啊。
沈嘉礼察觉到夏暖的敏锐,很快敛下心神,她将铜牌扔给夏暖。
“这个你拿着吧,不用给我了,我不想看到这个东西了。”
“是。”夏暖觉得可能是让王妃有不好的回忆了,便顺从的收起铜牌。
“王妃,还是先休息吧。”她建议道。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