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铁牛和南烈门正要比武,心里正没有主意,不知道怎么打的时候,忽听见有人喊了一声:“师弟闪开,师兄到了!”
这一声把唐铁牛都给喊愣了,唐铁牛心想:这是冲谁说呢?他回头一瞧,在小八义这一溜儿芦棚的南头,转过来一位老者。这老头儿头上戴着一顶鸭尾巾,身上穿着宝蓝缎的一身短衣,腰扎大带,双垂灯笼穗,足蹬薄底靴。
老头儿走过来之后,唐铁牛不认识,谁啊?正是那位骆凤池,骆老隐士。
骆凤池怎么又来啦?骆凤池就是这么一脾气,他见了阮英,是一肚子气,把阮英骂了一顿,阮英没敢说什么,最后走了。但是骆凤池有一件事情听明白了,阮英要是这一阵赢不了,就得掉脑袋。尤其是临走的时候阮英跟骆晓天又说了那么一番话,骆晓天跟自个儿的爹爹这么一讲,老头儿一宿没睡好觉,凌晨就赶过来了。老头儿对藏军山一带还很熟悉,暗地里跟着小八义的弟兄上山了。
这个老头儿,那是武林高手,刚才就在芦棚那儿隐住身形听唐铁牛说。
他原来想啊,要看看他们的比武是怎么回事,结果一瞧唐铁牛,两手比画着来回直晃,怎么瞧,他也不像会练释迦牟尼掌的。老头儿心里就明白了,这小子纯粹在这儿指山卖磨,胡说八道呢。眼瞅着他就没辙了。唐铁牛一说,我大师兄是谁谁谁,他说这话,这老头儿都听见了,不但没生气,觉得这人挺有意思。这个老头儿就这么一个性格,就顺唐铁牛这个蔓儿往下捋:“你师兄到了!”
阮英在旁边一看,哎哟,我舅父来了!唐铁牛管他叫大师兄啊?这辈分不对啊?阮英心想:三哥,无形中你长一辈?从这是哪儿论的?阮英想着过来跟他舅父见礼,但是老头儿根本没往这边芦棚看,直接就过来了,来到唐铁牛的跟前:“师弟,闪在一边,让给师兄。”
“啊?哦,您是哪位?”
南烈门都愣了,心想,怎么这师兄弟不认识啊?
老头儿瞅着唐铁牛:“怎么着?你贵人好忘事啊?不知道我是你大师兄骆凤池吗?”
“哦……对啦,我知道知道……呵呵呵……你打吧。”唐铁牛一转身回去了,回去之后见了阮英:“猴儿啊,是这老爷子吗?”
阮英说:“正是。”
“嘿!你没请来,我请来了。”
阮英说:“你怎么请来的?”
“我一说他是大师兄,他就来啦!嘿嘿,要不这么说,他能来吗?”
“对。”
这阵儿骆凤池来到南烈门的跟前:“道长,请问你贵姓高名?”
“我叫南烈门。你?”
“我是骆凤池,骆家集的。江湖上人送外号‘神笔居士’。”
“哦……骆凤池,久闻大名。我跟你可是素无往来,今天你到这里是参加‘双绝会’吗?”
骆凤池说:“我倒不是来参加‘双绝会’,他们那边有一个人叫阮英,那是我的外甥。我听说有一个道长在这儿会练天地三才掌,我的外甥请我到这儿来帮帮忙。我想,道长你是出家之人,扫地不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慈悲为门,善念为本。你怎么也参与到这人世间的纷纷争争,也动杀生之念呢?如果说你有天地三才掌这样的好功夫,不妨留作自己健身,怎么拿它作为进击之术呢?”
“呵呵呵呵……骆隐士,既然您来了,那么我就领教领教您的释迦牟尼掌吧。正像您一样,您身为隐士,就该隐居,为什么也到这里参与人世纷争呢?
不管怎么说,现在只要您出头露面了,就是事出有因,咱们还是拳脚之上见高低。”说着话,南烈门把这掌式一亮。
骆凤池一看,现在说什么话都没有用了,就得拳脚上见了。“好!道长,照此说来,骆某奉陪你两趟。”把大带一撩,往身后一掖:“请!”
老头儿这一亮掌,释迦牟尼掌的掌式,瞅着跟唐铁牛那个范儿都不一样。
后边众位弟兄直议论:“看见没有?三爷,人家那个式怎么亮?你瞧你那玩意儿,我们一瞅你就不像会练的……”
“得得得……别说我了,你们看他的。”
这时候,就看老道南烈门往前一纵身,掌一晃,奔着老头儿就点过来了。
释迦牟尼掌和天地三才掌的确都是点穴的掌法。就看骆凤池抬起手来,就跟南烈门两个人交手动武。这可以说是两个高手相见。大家聚精会神地看着,这边小八义众位弟兄看得瞠目结舌,那边山寨上的众位寨主看得目瞪口呆。
打了有四五十个回合的工夫,就看骆凤池往旁边一纵身,蹦出来,喊了一声:“停!”
“无量佛!怎么,你认输了吗?”
“不是我认输了,你已经输了。道长,你还不知道吗?”
“我输了?我输在何处?”
“道长,看看你道袍的两个腋下。”
这时候,老道南烈门一伸胳膊往下一看,道袍的两个腋下,让骆凤池拿手指头捅的全是窟窿,他自个儿还不知道。他一看这两个腋下净窟窿,当时脸“腾”一下就红了。
唐铁牛在旁边一看:“好掌法,两边都给捅透了,凉快。”
南烈门一看腋下净窟窿,心想:好啊,骆凤池,你这是当众羞臊我。这工夫他一伸手,从身后把宝剑亮出来了,双手一捧剑:“咱们两个比兵器!”
骆凤池说:“比兵器又有何难?”老头儿一伸手,在身后扽出来一对判官双笔,左右一分:“来!”
南烈门摆宝剑往前一刺,骆凤池摆判官双笔往外招架,两个人打了没有三招五式,“啪”一下,判官笔横着一扫,把南烈门顶着的道冠,加上发纂全给打掉了,还把别的簪子给磕出去了,他的头发散下来了。头发往下这么一散,视线就被挡住了。南烈门看势不好,剑交左手,转身就跑,斜着奔山下去了。这时候,骆凤池提溜着判官双笔随后紧追不放。
这二位一气儿跑出去,没影了,下去就没回来。等了老半天,谁也不知道追哪儿去了,也不知道南烈门被没被追上。这工夫盖世英一看:“众位,咱们别等他们两个了,这一阵的输赢尚无定论,下面接着比试。”
盖世英这边又出来一个和尚。谁?“绿袍僧”了然。“绿袍僧”了然出来,冲着小八义那边一抱腕:“贫僧今日在此,要向众位献献腿功。来啊!把桩子给我埋上。”这话一说出来,一会儿就埋了三十六根檀木桩。三十六根哪,地上挖成了坑,把檀木桩立着插进去,旁边拿石头挤住了。三十六根,都是杯口粗细的。埋好了之后,就看“绿袍僧”了然在这儿一站:“小八义的众位弟兄,听说你们都是名人的弟子啊,今天在这儿,贫僧把这三十六根檀木桩,要踢断十八根,剩下那十八根,由你们那边出人踢。看着!”说着话,这和尚把僧袍一兜,“咔!咔!咔……”一会儿的工夫,十八根檀木桩全被踹断了。
僧袍一抖,他倒背着手在这儿一站:“请!”
小八义众弟兄一看,唐铁牛这工夫后悔啊,学到用处方恨少啊,我当初要练练踢这玩意儿,这不就用上了吗?从来也没练过这玩意儿,现在让人家给叫住了。阮英瞅着,皱着眉头。唐铁牛忽然间一转身,看见“金刚腿”雷鸣了。“老爷子,您在这儿看热闹呢?”
老头儿说:“我正在琢磨,我过不过去。”
“您要不过去,可就没人过去了。”
“唉……我六十多岁了,我怕我不行啊!”
“您行!您号称‘金刚腿’,还踢不断这檀木桩吗?”
老头儿说:“我试试吧。”
这工夫老头儿溜达过来了。“高僧,老朽替你踢这十八根,你看如何?”
“哦?”“绿袍僧”了然看了看老头儿,心想:你能踢得了吗?你这岁数可不小了,踢这檀木桩,可是年轻人的硬力气活儿。“请吧!”
“好!”老头儿把大带一提,腰中掖好,先运了运内功里气,接着“咔咔咔……”,一口气,把十八根踢完了。踢完之后,老头儿往后一撤身:“再埋四根!”
“哎呀?”“绿袍僧”了然一听,这老家伙厉害啊!十八根踢完了,还没踢过瘾,还再来四根?“埋上!”有人把原来的檀木桩拔出来之后,又埋上四根,老头儿接着“咔咔咔……”,又踢断了四根。这一场,小八义弟兄赢了。
老头儿转身回来,往这儿一坐,两手就揉这腿。
唐铁牛说:“老爷子,您真棒,比他多踢四根。”
老头儿说:“你可不知道啊,多踢这四根,现在我的腿都肿啦。”
“是吗?”
“哎,为了给你们挣这个脸,我是在这儿硬逞能啊!”
“好啊,您这个能逞得好!”
这时候,盖世英那边问:“小八义弟兄还有什么人献艺吗?”
阮英一纵身蹦过来了:“看我的!”阮英心想,该我露脸的时候了。阮英说:“众位,我阮英不会别的,我的师父是‘江南神偷’赵华阳。我师父教了我一手绝技,当年我师父在苏州群英馆曾经爬碑献艺,贺号戴花,由此而得的侠客名声。我师父爬碑的本事,可以说称为一绝,我就跟我师父学的爬碑。
当然了,我没有我师父爬得好,如果我在这儿爬完了之后,哪位也能跟着我爬,你只要能爬上去,还能从上边再下来,能跟我走同样的路子,你就算赢。”
阮英这话说得可有点狂妄。一般来讲,你会他也会,这等于算平。阮英说,我会,你要也会的话,就等于你赢。这句话一说,唐铁牛在旁边一听,这话说大了,说不定人家那边就有一个会的。
大家说:“好吧,就请你献艺吧。”
这时候,阮英把自己的开氅脱掉,大带紧了紧,靴子提了提,收拾利索之后,阮英说:“这个地方没有碑可爬。看见没有?你们这儿有个鸳鸯岩,是一高一矮两块立陡的石壁。高的有五丈多,矮的有三丈多,我就爬这个高的。
我从下爬上去,再从上边一点点再下来,请大家过目!”说到这儿,阮英就来到了鸳鸯岩比较高的石壁下,两手一扶地,先竖起来个顶,竖起来之后,脚朝上,手拄地。紧接着他转过来,肚皮贴着石壁,紧紧扣到石壁上。石壁虽然是立陡的,但是上边呢,有凸凹之处。爬碑也是这样,碑上因为有字,就仗两个手往里的贴劲,脚往里的靠劲,倒搓着往上一点一点爬,就像壁虎一样,在墙上可以走。这可是高精尖的功夫,阮英为跟他师父学这手儿绝活,可没少出汗。
今天,阮英在这儿把脚立住了,两脚一分,往两边的石头边上一夹,两手往石面上一贴,提住了气,一点一点就往上搓。五丈多高,大家一个个提心吊胆,鸦雀无声,都盯着阮英。眼瞅着阮英就爬到四丈五六尺高度了。到在这个高度的时候,突然间阮英在上边,手一松。“不好!”“刺溜……”下来了!
欲知后事如何,咱们下次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