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英一句临阵收妻——有罪!这句话一说出来,对花云平可是有个震动。
花云平这个小伙子长得是挺漂亮,但性格上有一个弱点,就是有时候摇摆不定。他一听这句话,心里觉得我不能再说跟这个姑娘已经定亲了。要一说跟姑娘定亲了,第一,我犯罪了;第二,弟兄们会对我憎恨哪。尤其是看着阮英,一提到陈鹰的时候,猴儿眼睛都转起来了,眼珠子都红了。我要说跟他们家结亲,阮英肯定不同意!
“嗯……是,是是是……她她——这女的我估计……她可能也跟绿林道之中有点联系,不过呢,我还没看出来。最起码,姑娘的心地还是善良的。”
唐铁牛在旁边瞅着他:“哈哈哈……我看你,对她还是真有意思了,猴儿啊,这事你怎么办?”
阮英说:“我正想找九龙珍珠冠的下落呢。现在,这个女子的家就是一个线索。没别的,七哥,咱们这么定吧,你还记得那个女子在哪儿住吗?”
“啊?啊……我记得啊,我……我昨天晚上在她家出来的!”
阮英说:“今天咱们待一天。明天一早,天亮之前,我带领二百人马,到女子的家中把她全家有一个算一个,都给围抄了。”
“她……她家里没人了,就是那个大哥,已经被她一脚踢死了,就剩她自己了……”
“她二哥呢?”
“她二哥说是经常不回家!”
“说不定明天早晨他就在家里。这样,只要抓住了她的二哥,或者把她抓来,我们就审问她的口供,从她的嘴里一定能知道九龙珍珠冠的去向。”
“她可不知道,她跟我说了,两个哥哥的行踪,她是从来不过问。”
“我说七哥,您被她的甜言蜜语给打动了,她能不知道吗?他们是一奶同胞的兄妹。她敢扮成小老道上大相国寺那儿去算卦,就说明她不简单!哎呀,因为她救了您一条命,所以,您对她感恩戴德,觉得一好百好……”
“啊……不是这个意思。啊……我说阮英状元,那你们把她抓住之后,打算怎么办呢?”
“带回来过堂!审问!”
“判罪吗?”
阮英的眼珠一转悠:“七哥,看你的面子可以从轻惩处。最起码我不能把她杀了,该判十年,我给她判五年!”
“啊……这个……那回来再说吧!”这阵花云平心里非常矛盾,不知道怎么办好了。花云平暗想,这事我办得可不怎么漂亮啊。哎呀……但是一看大家群情激奋,如果我要说,‘她跟我定亲了,我把镖囊也撂那儿了,你们别抓她!’大家非跟我干起来不可!紧接着就得判我罪!花云平吞吞吐吐的就不言语了。
阮英说:“咱们休整一天。做好准备,点齐二百人马,明天拂晓之前就赶到她的家中。您在头前带路。”
“啊……好吧。”花云平心想,我去带路……姑娘要见了我,我我……我说什么?!
一夜时间过去了。到了第二天早晨,拂晓之前,天还没亮,二百人点齐了。
阮英、唐铁牛、尉迟霄、孔生,还有徐文彪等人,一起出动,花云平在头前带队。留下郑猛雄、时长青等人在状元府里保护着周景龙。这些人在花云平的带领之下,就来到了这个姑娘的住宅。她家在城外,这一带一片都是平房。
来到姑娘的大门之外,花云平低低的声音告诉他们:“就这门……”拿手一点,花云平一撤身,黄花鱼——溜边儿了。为什么?花云平心想,就怕姑娘一出来之后,跟我一见面,我怎么跟人家说啊?
这时候,阮英吩咐众位弟兄:“来!把这个宅院给我围起来!房上房下,都给我看好了,别让她跑了。出来一个,逮一个;出来一对,捉一双,听见没有?”
“是!”“呼啦”一下,连官军带弟兄,把小院就给围起来了。这一围起来,上前拍打门环:“开门!开门!快开门!”大早上起来,一砸门,把周围的邻居都给砸醒了。
此刻院子里怎样呢?陈清秋自从花云平走了之后,就把众位邻居找来了,跟邻居们实话实说。她说:“我呢,跟我哥哥开玩笑。我给他一脚,没想到把我哥哥踢倒了,脑袋撞在药碾子上磕死了。”邻居们一听:“哎哟……这可真是天底下什么新鲜事都有啊!你们没事开这玩笑干吗!你看这玩笑闹大了……”
邻居们过来帮着,就把陈鹰先搭到停灵板上,然后到外边帮着买了一口棺材,抬回来放在院子里,把陈鹰放在棺材里边,入了殓,盖上盖。头前给他题上材头字,棺材前摆了一个小供桌,供桌上摆的是供品,点了一盏长明灯,前边放着一个蒲团。邻居们有几家,冲着姑娘陈清秋的人缘,到这儿来烧几张纸,给吊唁吊唁。要光冲陈鹰的话,一个来吊唁的也没有!
陈清秋昨天晚上这一夜就没睡觉!她一直在院子里,搬了一个椅子坐在材头这儿,眼泪不止。她老在想,尽管哥哥不是东西,老做坏事,毕竟一奶同胞,小的时候是一起长大的。我怎么琢磨也对不住自己的哥哥。但是有一点还可慰藉的,就是花云平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她的面前。
花云平那些话语,对她无异于如三月春风,把她的心给暖化了,好像在她的心里又产生了一线希望。话又说回来,她对花云平也颇有好感。咱不是说过吗?唐铁牛跟花云平在大相国寺要算卦的时候,陈清秋主动地要给花云平送一卦。为什么要送一卦?她看这个小伙儿长得不错,今天万没有想到,在家里又碰上了,又救了他的命,花云平又提出这么一个问题,一切都顺理成章,水到渠成。她虽然一方面有失去哥哥的悲痛;另一方面又有得到花云平的喜悦。
陈清秋这一夜,有时候哭,放声号啕,哭完了之后,坐在那儿就琢磨,花云平能不能来呢?明天能来吗?得后天,我估摸着,最准还得大后天,我哥哥入土为葬之后。也许有一乘小轿就到在门前了,有人一叫门,抬我到状元府。到状元府里,那又是一个新的天地了。状元府里都是一些什么人?这些人又都怎么样呢?他们待我如何?不用说别人,我估摸花云平肯定待我不错!她有时候就想到那儿去了。她的脑子一会儿一转,所以昨天晚上一夜没怎么睡,傍要天亮了,她进屋打算要睡觉了。刚倒在绣床上,就听外边杂乱的敲门声。
“开门!开门!开门!……”从这么杂乱的敲门声里,就知道来者不善。
绝不是什么朋友,也不是来接她的花轿,要是接她的花轿绝不能这么叫门哪。
陈清秋非常机警,由打床上就起来了。她赶紧收拾自己的衣裳,腰中把大带一紧,伸手先抽出来一口柳叶单刀。
她提溜着单刀就出来了,出来之后,先来到大门以里:“谁啊?谁敲门哪?”
“开门!这是陈清秋家吗?”
“是啊,你们是干什么的?”
“我们是官府的人,你犯了案,不知道吗?快点把门打开,俯首被绑,少说废话!我告诉你啊,放老实点儿!现在你家整个的院子都已经被我们官兵包围了!房上房下你哪儿也走不了!老实把兵器扔了,自个儿出来,让我们把你捆上,免得我们费事!”
陈清秋一听,什么?官兵来了?怎么来官兵了?“你们是哪儿的官兵?”
“状元府的!”
一说“状元府的”,她的心里“咯噔”一下,当时眼泪就下来了,心想,状元府的?那是花云平回去给送的信啊。花云平啊花云平,闹了半天你是这样一个人哪。你在我这儿,跟我说得天花乱坠,出了我的院子,就不是你了!
你不报答我对你的救命之恩,这还有情可原。你不应该回去恩将仇报,把状元府的官军引来,要把我捉拿到案。我跟你讲过,我哥哥办了什么坏事,我一点儿都不知道,难道你就不相信我吗?我对你是一片真诚,你对我是昧心欺骗啊!这真是痴情女子负义汉哪!事到如今,我该怎么办?我哥哥,我为救他间接被我踢死了,就为救这么一个负心人!
这一瞬间陈清秋在头脑里想了很多很多,但是门外的人在急促地敲门:“快开快开快开……”“咣咣咣……”就开始踹门。她意识到情况不妙,一转身,到上房屋了,伸手先把镖囊摘下来了,斜着一挎,扯过一个汗巾腰中一扎,把单刀往背后一插,又拿过来一块白绸子,把这一把松的大辫子往前一盘,白绸子从后边一兜,前边系了一个燕尾扣。她眼含着痛泪,把靴子蹬了蹬,提溜着刀,二番来到大门以里。
“你们要进来吗?”
“对!”“咣咣咣……”这门真挺结实,踹那么半天,没踹开。
“等着,我这就出去了!”说到这儿,陈清秋把两道门插关一开,把门一带。她挺有经验,把门一带,并没有马上出去。为什么,门的左右已经有人把绷腿绳下好了。听见门一开,绷腿绳就起来了。绷腿绳往起这么一起,陈清秋没往外蹿,把门这么一开,一看见绷腿绳起来了,一刀就把绷腿绳给斩断了,斩断之后,把门“咣”一关。旁边有人上去就一枪,这一枪就扎空了。
门一响是关上的。这一枪扎空之后,众人正在一愣的工夫,她二番一开门,一提溜腰,这才出来。
陈清秋一出来,旁边有人过来,把挠钩套索就都上来了。想把她搭住之后,逮活的。挠钩套索一上来,陈清秋一摆柳叶单刀,都给拨拉开了。阮英在旁边远处一看,哎呀,这个女贼挺厉害,我说她是女贼吧。不是女贼的话,怎么会有这一身功夫?往上上!徐文彪在旁边一摆宝剑就上来了,跟姑娘就打在了一起。
此时花云平在队伍的最后边。花云平瞅着,心里干着急,心想,小姐啊,你要明白我的心意啊!这会儿,你就俯首被绑,被绑之后到了状元府,日子一长,这事就好说了。我慢慢地在文状元周景龙的跟前,把这事情偷偷地向他吐露。吐露完了,周景龙最通情达理,肯定能想办法,给我斡旋这件事情。
哎呀,这个小姐烈性啊,看这个意思现在不能马上服绑啊……花云平在这儿偷偷地使劲,小姐一点儿都不知道。
陈清秋跟徐文彪动手打着打着,旁边唐铁牛就蹦过来了,一棒槌奔她来了。陈清秋一看前边的人手使宝剑,后边的人拿着棒槌,周围又有众多的官兵。陈清秋心想,我不能跟他们久战,得快点逃跑。打着打着,就看她往旁边一斜身一伸手,由打镖囊里扽出来一个香罗手帕。香罗手帕是什么玩意儿?
迷魂帕。怎么叫迷魂帕?手帕里包的是迷魂药。
她不是会做药吗,敢情她是梁山一百单八将之神医安道全的弟子,跟安道全学会了做各种药品。迷魂帕是专门败中取胜的东西。陈清秋出来之后,把迷魂帕拿出来,“啪”一抖,“噗”一股烟。唐铁牛刚一摆棒槌,打了一个喷嚏,就手堆那儿了。徐文彪闻见了,觉得脑袋一眩晕,往后倒退,旁边有人把他给架住了。这么一架住他的工夫,陈清秋拿着手帕,一转身,纵身就上房了。房上还有压房的呢,房上都上去人了,一看怎么回事?她的手绢怎么一抖搂,那儿就趴下了?可是陈清秋往房上一来,房上的人一压刀刚想跟她交手。陈清秋拿手帕这么一抖,这些人一歪脑袋也都倒下了。
陈清秋由打房上纵身形,由高房奔矮房,由矮房奔大道,就跑了。二百多人愣没拿住她!没拿住,她跑哪儿去了?她可是真够烈性的。陈清秋心想,姓花的,花云平,肯定我们家的住址是你告诉的,你要不告诉,官兵绝不会来得这么快!你怎么不来呢?你怎么不当面跟我说话呢?你想躲在状元府里,就不出来了,那不行!你不上这儿来抓我吗?我上状元府里找你去!陈清秋由打大街直奔仁义巷——奔状元府来了!
欲知后事如何,咱们下次再说!